这叫什么事?
夏黄泉也真心不知道这叫什么事,说好的单挑吗?他们自己先混战起来把她一个人丢旁边算是个嘛回事啊喂!难道要她坐在这里边抠脚边吃薯片边看戏吗?
正纠结间,一道微弱的锐利声响突然自她左面传来,只一个刹那,她便快速地侧身躲过。
“砰!”
一根冰锥几乎擦过她的脸颊狠狠地扎入不远处的地面。
夏黄泉下意识伸手,恰好接住自鬓角落下的一缕发丝。
“……”她缓缓收紧手心。
恰在此时,又是几个与刚才类似的声音传来!
已有了经验的女孩单手拔起地上的长刀,精准而娴熟地挥舞起来,只听得“邦”“邦”“邦”几声脆音接连响起,她的脚边瞬间落下了一堆被斩成两半的冰锥。
她双腿微蹬,猛然跳起!
几乎在同时,几根青色的箭矢稳稳地扎在她方才所站立的位置。
与空中翻转一圈!
一颗闪烁着雷电的淡紫光球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擦着她的腿侧掠过。
落地!再次腾跃而起!
那短暂的落脚地瞬间化为一片漆黑沼泽。
说好的单挑呢?!
夏黄泉毛了,说是混战中的无意失手也太过可耻了吧?怒火万丈间她不忘低头,一颗火球在下一秒自她头顶擦过,虽然没有被烧到,但她依旧感觉到了那灼热的气息。
“!!!”
夏黄泉抽了抽眼角,深吸了口气:“我要淡定……”又一颗火球砸来,“……个鬼啊!!!”
“你们这些混蛋,不知道头发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吗?!!!”怒吼着的女孩完全抛弃了所谓的“单挑”,以一种百折不挠誓死同归的可怕气势冲进了观众席的人群中,手持利刃左右劈斩,下定决心要给这些家伙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和女人打架有一个地方是绝对禁区,那就是——头发!!!
“……喂喂,这是在弄啥呢?”言必行推着商碧落一路小跑到了场馆中心,泪流满面地发现,原本应该作为打斗主场地的这里居然门可罗雀……在女孩跑上去后,观众席彻底沸腾了,以至于压根没人乐意来搭理他们这两只“小猫小狗”。
商碧落注视着女孩堪称帅气的身手,微微挑动手指,几根青色的藤蔓悄然自某些人脚下冒头,快速地缠绕起他们的双足。他勾起嘴角,一个轻轻的响指,这些人便“轰!”的一声倒在了女孩的面前,成为了她怒火的可怜加餐物。他一边“稍微”做着些恶作剧,一边说道:“谁让他们动了她的头发呢?”他看向之前曾攻击过女孩的几人,嗯,还剩下一个……商碧落的眼眸深了深,那如绸缎般顺滑、触感极好的发丝差点毁在了他们手上啊……
“……”言必行扶额,“就因为这个?我说,女人所谓的禁区难道不应该是别的地方吗?比如脸蛋?”
“可以整容。”
“……胸部?”
“除了你还有谁会攻击那里?”
“喂,你们这叫什么诡异的逻辑啊!”言必行又想吐血了,“头发的话也完全可以使用生发剂不是吗?!”
“拔苗助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他的脑子坏掉了吗?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完·全·不·能·理·解!
但很显然,他的暴躁并不能将已经彻底乱套的局势挽回起来。所谓的打群架其实和砸雪球挺像,哪怕最初看的时候觉得“啊,真幼稚”,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夹着书本宛如文艺青年般冷艳路过,而后……被几个连环雪球砸中了。大多数人的理智就此崩塌,少数人还能再坚持一下,然后在持之以恒的所谓“手误”中,彻底爆发了。一把丢开书本狂吼出声“你们这些混蛋乱打哪里啊?!”,而后……而后还用说吗?
简而言之,这种悲剧说到底是基于人类的“复仇心”而诞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某神那样打了左脸递右脸,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某人那样被揍了一顿还想再挨一顿。
“难道就没有人能冷静下来吗?”言必行叹了口气,这样乱七八糟的没问题吗?
“因为气氛。”
“哈?”
即使在纷乱的场面中,商碧落的眼眸依然一眨不眨地追逐着女孩的身影:“所谓的气氛,其实是非常可怕的东西,某种意义上说堪称毒品。”
“这个说法也太夸张了吧?”
“你应该有过这样的体验吧?有人说了一个笑话,你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但其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所以你也笑了。日常生活中的聚餐演唱会体育赛事等等,在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时,你能够坚定地保持冷静吗?”
“这个……”
“人类是群居动物,不管承认与否,大多数人类内心深处都存在着某种类似于趋近性的东西。”商碧落将最后一个“犯罪者”绊倒在女孩脚下时,满意地笑了起来,“这种本质有些像变色龙——拼命地让自己与周围的环境保持一致。”
“但其他人欢欣喜悦时,会违背心意地强颜欢笑;当其他人保持安静时,会情不自禁放轻声音;当其他人对某人漠视时,会下意识地躲避与那人交流;当其他人对某种强权呈臣服态度时,会同样变得卑躬屈膝……诸如此类,可以说渗透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言必行望天,从什么时候起话题过度到了这么有深度的地步?
“恶性一点的说,校园暴力、赌博、群殴甚至集体杀人,多多少少都与此有关。”商碧落抬头瞥了言必行一眼,“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虽然很多人不是出自本意,但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当然,黄泉是例外。”
“你说‘当然’前那诡异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不,并没有这回事。”
“绝对有!”
“……”商碧落扭过头,圣父笑容再现,“我说,没有。”
“……妹子,我来帮你!”
于是言小哥撒着脚丫子也去参与气氛了,相比于听某人散播暗黑思想,他其实更爱群殴,真的!
然后……他悲剧了。
被商碧落宣称是“例外”的夏黄泉到最后也打红了眼,当她回过神冷静下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一片“尸骸海”,附近满是翻着白眼满脸青肿浑身抽搐的人们。
“……发、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夏黄泉就宛如喝醉第二天满脸惊愕地对着旁边光屁股男人大呼实际上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渣男,她伸出满是鲜血的爪子揉了揉脑袋,而后发现自己的脚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连忙挪开脚,低头一看,发现了一张看似陌生其实又很熟悉的脸孔——因为完全肿成了包子样所以只能勉强看得出轮廓,辨认了半天后女孩恍然大悟:“言小哥?你怎么了?是谁打得你?!”
“……”就是你好么!!!
“打他的人已经被你收拾掉了。”商碧落推着轮椅缓步上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点满!
“是吗?太好了。”夏黄泉松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下,“这到底是……”
“这是一个意外。”
其实商碧落这话也不算撒谎,夏黄泉一个人当然弄不“死”这么多人,不少人是互相残杀到悲剧,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被阴暗的某人绊倒在地啊,被阴暗的某人丢到混战的人群中啊,被阴暗的某人推到打红了眼的妹子面前啊,被阴暗的某人……为啥都是阴暗的某人啊?!
“……意外?”夏黄泉捂住脑袋,头突然好痛……直觉告诉她,还是别太深究比较好,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言小哥扒拉起来,公主抱着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怀中人虚弱地抗议。
“妹子,能换个别这么羞耻的姿势吗?”
“……哦。”因为头痛而处于呆愣期的夏黄泉点点头,换成了单肩扛的姿势。
“……你还是让我继续羞耻吧。”
“……哦。”再次点头,换回来。
才走到商碧落身边,女孩见他对自己展开了双臂:“交给我吧。”
“……嗯。”
被换了个人“公主抱”的言必行抬头注视着某人恶魔般的眼光,抽了抽嘴角,双眼一翻,似乎完全地失去了意识。商碧落的背后伸出几根藤蔓,将某人直接横着绑在了轮椅的靠背后,展颜一笑,朝女孩伸出手:“好了,我们回家吧。”
“……哦。”
于是,所谓的第一届会长争夺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落下了帷幕,不过最终没有人因此挂掉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唯一的坏事是,不少人在这次后互相结了仇,以及,每次看到女孩都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痛得厉害,当然,身体的疼痛再怎样剧烈也比不上心脏的痛楚——我们已经变强了!我们已经和过去不同了!我们有异能了!我们……话说为啥我们还是再挨揍啊!但是……又似乎觉得挺正常,这种微妙的心态到底是咋回事?
如果让商碧落这货来回答他们,大概会说:“因为人都有被虐心理,虐着虐着就……”
如果让夏黄泉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吼道:“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啊!”
如果让言必行听到二人的对话,大概会吐槽:“你们两个就是歪锅配歪灶,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