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K小说 > 其他类型 > 椒聊 > 71 凌波一曲千行泪(下)

71 凌波一曲千行泪(下)(1 / 1)

雒苏心疼地擦去小脸蛋上泛滥的眼泪和口水,让宫女去剪一条白葛布,多用澡豆洗几遍,再上锅蒸一道。

将消过毒的葛布缠在洗净的手上,她左手抬起阿初肉嘟嘟的下巴,右手食指伸进冒着口水泡的小嘴巴里,拿捏着力道给长牙中的牙床做按摩。

按摩了一阵,小家伙惬意极了,眯着眼哼哼,冷不防嘴里的动作忽然停了,香香软软的阿娘看着他,揉了下他痒痒的牙床,柔声道:“阿初乖,牙牙痒,找阿娘,找乳娘。”雒苏说着把脸板起一点,到后面不禁又放软了语气:“阿卯是妹妹,阿初不许欺负妹妹。妹妹有的,阿初都有,啊?”

阿初跟着啊了一声,抓着阿娘的手在嘴里乱戳一气。雒苏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小家伙听懂一点没有。

从这边屋里出来,雒苏感慨道:“转眼折柳也成当家娘子了。别的都罢了,好在韩越骑是个实心人,我也放心了。”

折柳红着脸道:“什么当家,什么实心空心,娘子又打趣起奴婢了!”

雒苏咦了声道:“怎么我听说,韩越骑把几年攒的金银全拿去化了,给夫人打头面?难不成这位夫人对自家郎君还自称奴婢?”

折柳脸红得要滴血,不防撞见迎面走来几人,当头一个也是面带桃花。

雒苏稀奇道:“这又有什么好事?难道我们翦霞小娘子也红鸾星动了?”

“娘子!”翦霞生生刹住步子,虽低着头,仍掩不住脸上的羞意。一旁的织云轻蹙了下眉,轻声道:“娘子,殿下正从飞星殿出来。”

雒苏暗叫不好。就在她安抚阿初的空当里,他又做了什么大事?不是说好不插手的吗?难道对她和闵氏“情同姊妹”实在看不过眼?

一身家常衣裳,却叫她穿出了飘逸灵动的味道,眉眼间的光彩也愈发夺目。宇文测眸光渐暖,话到嘴边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特特迎出来?”

雒苏心虚地瞪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心虚得没理。不过送了些用不着的宝贝给闵氏,哪里碍着他了?于是义正词严道:“郎君同闵良娣商议了何事,可否教妾得知?”

“不可。”宇文测吐出同样义正词严的两个字,见她赌气似的别过脸去,方悠然道,“许你和闵氏做交易,就不许我抬高价码?”

雒苏愣了下,忙道:“什么价码?你可不许、不许……”

宇文测挑眉道:“不许什么?”

雒苏张口结舌。不许他宠幸别的女子,而且是在她几年都不打算怀孕再生的前提下?何况美人们就在后院里,只要他勾勾指头,不,只要他不把人推出去,就有美人大波地涌过来。于是她气馁道:“不许坏了我和闵良娣的交易。”

宇文测睨了她一眼,缓缓道:“晚间别求饶。”

跳跃幅度太大,以致雒苏一时没领悟这露骨言辞,一心思考他可能向闵氏出了什么“价码”,忽然脸色一白。是谁?谁在暗处看着他们?

她左顾右盼,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可那目光太过强烈,带着刻骨的恨意,绝不是她的错觉。

一片白色衣角迅速消失在树阴里,宇文测眯起双眼,淡淡道:“闵氏善养狗,不必理会。”

原来是闵丽辞的眼线……雒苏稍微松了口气,她按兵不动,闵丽辞也不会轻举妄动。

说实话,能和闵丽辞交好到这个地步,本在她意料之外。闵氏太过聪明圆滑,除了那天故意透露她甄氏有问题,根本找不到破绽。她本想炸一个突破口出来,后来改变了想法。这和诈眼线不同,闵氏在少女时就害了许多无辜生命,骨子里极端危险,万一一个炸不好,直接把人炸成杀人魔就完了……倒不如徐徐图之,和她做“好姊妹”,在日常交往里寻找蛛丝马迹,再强悍的人也不可能时时设防。英明神武如宇文测,偶尔还会蛮不讲理闹小孩子脾气呢。

英明神武的宇文测循循善诱道:“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进到室内,雒苏哼了声道:“说不说有什么干系?求饶你会听吗?”

宇文测眸光暗敛,在灯下有波光流动之感:“酌情考虑。”

这又不讲理了。不过她有时也纳闷,怎么一国储君会有这种恶趣味,不逗一逗她就吃不下饭似的……今天她心思一动,不顺从也不唱反调,就当没听到,看他怎么办。

二十四年的耐性仿佛一夕告罄,宇文测催促道:“说。”

雒苏终于绷不住乐了,在他耳边吹气道:“真心话就是,不许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男子也不行!”

宇文测眸光微沉,将她一把抱起,足下生风似的抵达卧室,刚要把人往床上一抛,浅紫色的床帏里就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脑袋。

新一波口水降临,阿初挥胳膊挡去乳娘和宫女的手,涎着脸凑到雒苏跟前,抓着她的手就往嘴里塞。雒苏忙用帕子把泛滥的口水接着,哄了一会,小家伙泪眼汪汪只是摇头,她回头见宇文测的脸色黑沉,心里有点好笑,有点满足,还有点快意——让他不可一世、说一不二,这回遇到敌手了吧!

将那丝微妙的得意看在眼里,宇文测侧过脸,发令道:“乳母无用、宫人失职,我宫里从不养闲人。不论谁带来的,在场八人,各减半年禄米,自去领罚。”

众人愣了下,纷纷跪地领罚谢恩。雒苏呆住了,看着被强抱走的阿初哭得撕心裂肺,心仿佛也被撕扯一般,本能起身呵斥阻拦。

宇文测淡淡看着,淡淡开口:“娘子,慈母多败儿。”

雒苏一愣,他平时鲜少这样用这个称呼,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她气得胸口起伏:“阿初现在才多大?正是长牙的时候,疼了痒了没见你问一句,倒会用大道理说教!”

众人闻言垂头不敢看,连呼吸都屏住了。

宇文测仍是淡淡的:“谁家小儿不长牙?平民小户的乳儿,哪个因长不出牙疼死了?”

竟然把死活挂在嘴边,他知不知道小儿难养?雒苏越发气,却找不到话反驳,整个人都有点哆嗦。

宇文测抬起眼皮道:“把安陆王抱回去。这么多活人,磨牙小事难道需太子妃亲为?”

众人忙七嘴八舌地答应,簇拥着哭得打嗝的小郡王回去了。

这边雒苏平静了下来,抖开被子蒙头一盖,不一会就满脸潮湿。其实静下心一想,她就明白了。不是他无情,而是天家无情。他们的儿子,注定与众不同,没有任性的权利。她只是心疼,天下哪个做阿娘的舍得看孩子受苦?还有羞愧,嫁进宫两年,她就被他宠忘了形,要不是他清醒,一心一意地待他们,他们母子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哪天?

宇文测探手进去,一点点剥开被子,沉默地看着她,沉默地伸手抹去大片水泽。

冰凉的脸颊碰到温热,雒苏忍不住抱住他大哭起来。

哭完了嗓子还有点哑,她看着被蹂_躏得不成样子的锦袍,红着脸道:“脱了吧,当心着凉。”

宇文测面上仍是淡淡的,眼睛里却有明亮的笑意:“不怨我了?”

雒苏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声,三下五除二把他外袍除了,自己把脸收拾清爽了,换了寝衣,偎进他怀里打了个呵欠。

——————————————————————————————————————————

雒苏心里清楚,秦氏姊妹到琉璃宫挑拨是非,左不过借着向薛夫人请教妇德的由头,说太子妃口蜜腹剑,只给闵良娣送礼不安排侍寝等等。不看僧面看佛面,薛夫人自然要为闵良娣鸣不平,于是次日光临了含章殿。

女史阿墨步履匆促地走来,隔帘道:“奴婢有事秉太子妃。”

水流如注,清香四溢。为薛夫人添茶的雒苏面色平静,滴水不漏地斟完茶,双手奉上:“师母请用。”说着这才抬眸,语气有丝责怪:“贵客当前,不可不知礼数!急事秉来,若非要事,自去领罚。”

薛氏眉目不动,心下颇有些诧异。年余不见,雒氏似乎变了不少,眉目神情、说话语气,撇去表面那点纤柔,竟像极了太子。

阿墨低头道:“奴婢知错。是大事,秦良媛堕马了!”

雒苏手微微一颤,好在茶杯只有七分满,茶水并未溢出。

“伤势如何?可曾召掌医?可知前因后果?”

阿墨答道:“掌医已闻讯息,正赶赴萃芳殿。奴婢听说,早先秦良媛见飞星殿的内侍牵马出来,强借了闵良娣的马去,回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出事了,听说马鞍下发现了带血的针。”

雒苏沉下脸,向薛夫人告了罪,起身匆匆而去。在路上推敲了半晌,她心里仍拿不准。闵丽辞何等聪明,秦绾如又是惜命的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按她对两人的判断,秦氏该是一时意气,强夺了闵氏的马想回去撒气,可针是哪来的?

萃芳殿人头攒动,都是秦氏姊妹的下人。

一声“太子妃至”经层层通传,传到秦绾如耳中时,她正在榻上哭得伤心,闻言拔下金钗狠狠掼在地上:“毒妇!我不要见她!殿下怎么还不来……”

秦绯如抚着她散乱的发髻,好声劝道:“同一支钗子过不去有什么意思?你别怕,咱们姊妹在一处,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是太子妃,也不能平白欺负人。”

秦绾如双眼通红地把脸埋进阿姊臂弯:“阿姊,还是你真心待我好!小时候我不懂事……”

秦绯如摇头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秦绾如用力点头道:“从今以后,咱们比嫡亲姊妹更亲,就像、就像屏风上的花儿一样!”

紫檀屏风上绣着几可乱真的牡丹和芍药。秦绯如望向两种极为相似的花,目光不觉放空,微笑道:“说什么傻话,咱们本就是亲姊妹。”

雒苏进来时,正对上秦氏姊妹充满敌意的眼神,不知怎么,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正巧掌医带着女医也到了,雒苏等人在屏风外候着。

一个纤弱的嗓音响起:“秦良媛身上皮肉伤居多,腿上较重些,皮肉……”

清脆的一声“啪”,秦绾如的声音是少有的气急败坏:“滚下去!贱婢下手不知轻重,嘴也不干净!”

最新小说: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谍海偷天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八零好福妻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九零福运小俏媳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