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关之年的助手。”
姜静疲惫地答着,随即拧眉看她,“从你回来就总是喝酒到这么晚,你的身体受得了?再说了,喝酒就算了,还跟人家在外面睡觉,这像话吗?”
黎酒本来就酒还没醒,被她一念叨,头更痛了,遂朝她挥了挥手,“哎呀我知道了,我明天不喝了。”
“这下总行了吧?”
姜静没答话,只是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无力地趴在了病床上。
她可真是累坏了。
好在没一会儿,便有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一下果果的情况,测了个体温,才说:“好在送来的及时,现在情况还可以,但是得挂好几瓶吊针,我现在找人来看着,您可以回去稍作休息。”
“行了静,你回去,我在这守着。”黎酒挥了挥手,让她走。
她放心的下她才有鬼呢。
姜静无奈地摇了摇头,给林肖打了个电话,让他顺带带一些洗漱用品回来,她准备在医院住下了。
林肖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带着些平时她都没时间跑那么老远去买的早餐,还有一整套的洗漱用品,见了黎酒,有些害怕地退了好几步,到一边的沙发旁站着。
“我是什么妖怪吗帅哥?”
黎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站起了身,“我回了,姜静,省得把有些人给吓坏了。”
她说着,便拿起包包,大大咧咧地出了病房,却与急匆匆赶来的傅信然撞了个正着。
“哎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呀?”
黎酒被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刚吼完,一抬眸,看清来人,整个人吓得一缩。
“傅……”
傅信然拧着眉,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好意思,我先去看果果。”
“奥……”黎酒迷茫地点了点头,看他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狐疑地摇了摇头。
“前辈,您这么忙还专门跑一趟,果果真的没事。”
姜静刚坐下准备吃饭,又噌地站起身迎接他。
傅信然忧心地看了一眼还没睡醒的小家伙,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之年说小家伙突然生病了,把我吓了一跳。你说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姜静点点头,客气地冲他笑,“前辈,您吃早餐了吗?正好我们还没开动呢。”
“你吃吧,累了一晚上了。”傅信然和煦地笑着,在一旁坐下,目光落到了林肖的身上。
“林先生,这之年出去,你也不跟着?”
“关先生最近神出鬼没的,已经不喜欢让我跟着了。”林肖说着,很有眼力见地瞅了瞅傅信然,随即站起身,冲姜静笑了笑,“静姐,那什么,我先回去看看,关先生在家没。您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是给佣人们说都可以。”
语毕,还没等姜静答话,他就一溜烟跑开了。
姜静累了一晚,反应也有些慢,没看出傅信然有什么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喝了点热粥。
“刚才出去那小姑娘,你认识?”
傅信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认识,我现在住在她家。”姜静不知道他怎么问起黎酒来了,但对他的个人隐私也不是很感兴趣,便也没有追问。
“嗯。”傅信然没再多说什么,“我去给小不点买点东西,刚才来得太早,好多地方都没开门。”
他说着,便起身出了门。
“傅哥。”
黎酒没走,而是斜倚在他的车子旁边,大大咧咧地嚼着口香糖。
傅信然脚步一顿,拧眉看她。
“上车说。”
黎酒大大咧咧地上了车,熟稔地拿出镜子和卸妆纸卸妆。
“你跟姜静怎么认识?”傅信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扭头扫了她一眼。
“早就认识了,说明你还是不关心我。”
傅信然没接话,看着她擦下浓重的眼妆和口红,无声地启动了车子。
“傅哥,你这么早就跑来,莫不是喜欢她吧?”
黎酒贼兮兮地笑,表情焉儿坏焉儿坏的,被傅信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去国外看你,结果你妈说你出去旅游,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跟你说了,你还能让我回来?你不是跟关家人好吗?”黎酒撇了撇嘴,一脸不悦。
“我是怕你做什么错事。玩够了就回去,你妈一个人在那边,太让人担心了。”
傅信然语气淡淡的说着,将车子开到枫景国际的门口,“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你以后别想回海市来了。”
“哼。”黎酒气鼓鼓地翻了个大白眼,“我才不理你,傅叔叔在家吗?我想去看看他。”
“你随时可以去。”
傅信然说着,便一脚油门离开了。
黎酒晃晃荡荡地往回走,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哟呵,关之年。
一路随着他上了楼,直到他进了自家隔壁,她才慢腾腾地回了家。
……
姜静这边忙得不行,一早上又是给果果抽血,又是扎针的,果果哭得嗓子都哑了,把她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还好关之年招呼的人在这里,帮她跑来跑去地办事,她只用专心地陪着果果就好,也省了不少事情。
白天的时候她实在是扛不住了,在一旁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直到夜幕四合的时候,关之年才来了。
手里还拿着果果喜欢的粉色毛绒玩具。
“叔叔。”
果果病恹恹地叫他。
“小不点有没有好一点?”他挂上个笑容,和蔼地问道。
“我肚子不痛了。”果果乖巧地答。
“那就好。”关之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冲姜静勾了勾手指,“你出来下。”
姜静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交代果果乖乖的,便跟着他出了门。
关之年在过道上等她,颀长的身子斜倚在窗边,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您有什么事?”姜静哑着嗓子问。
“你回去休息,我在这看着。”关之年扫了一眼她蜡黄的脸,低声命令。
“不用。我已经休息过了。”
姜静想也没想地回答,“您要是有事,可以去忙您的,果果这边不需要您操心。”
“没良心的。”关之年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收起烟,“法院那边有消息了,庭前调解的时间定了,你去看看,准备一下。”
姜静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一般来说程序起码得走半个多月,这才一周,就庭前调解了。
调解当然是不可能调解的,只是走个程序而已。
她也确实应该去看看宋伊人那边到底要开什么条件,也好跟他们博弈。
“我估计最近有人会找你,你最好保持清醒的头脑。”
关之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自顾自地回了病房。
姜静不知道他所说为何,看着晴朗的天空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昨晚没有洗澡,身上也确实难受,便叮嘱他的佣人果果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才准备回家洗个澡。
到家的时候,正碰上陆佳依出来扔垃圾。
“你好呀。”对方主动跟她打招呼。
姜静笑了笑,正欲开门,就听到黎酒扯着嗓子喊,“是不是我的静回来了?”
她的声音是从陆佳依家里传出来的。
“姜小姐你回来得正好,我跟黎小姐正准备做好吃的,给你送过去呢。”
姜静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看了看黎酒,又看了看她,迟疑了两秒,才礼貌地道:“我先去洗个澡。”
“好,那你过来敲门就行了。”
陆佳依冲她温柔地笑,她打开家门,去卧室找了换洗的衣服,因为赶时间就没泡澡。
黎酒这才多久啊,就跟陆佳依打到一起去了。
她想着,觉得头有点痛,洗完澡吹了头发,又去找了两片镇痛吃了。
黎酒已经在外面催她了。
“赶紧过来!”
她本不想去,但陆佳依已经拿着锅铲在门口等她了。
“我跟你说,静啊,这佳依姐厨艺可好了,听说她专门去学习了。”
黎酒大大咧咧地说着,手里举着杯红酒,享受地在一边踱着步子。
“我老公嘴巴比较挑剔,为了让他能吃好,我才去上了厨艺班。”
陆佳依说话柔柔软软的,很温柔,举手投足之间也很有气质,倒也难怪关之年喜欢,跟外面那些胭脂俗粉确实不一样。
“哦,那你老公呢?”黎酒这人说话没个正形,嘴巴也大,一句话问出来,连姜静都替她尴尬。
陆佳依表情顿了顿,只是笑着说:“你们能吃辣吗?”
“完全可以,你做什么我都吃。”
黎酒笑着,将姜静拉到一边,把洗干净的车厘子递给了她,“来来来,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吃点水果,我刚去超市买的。”
姜静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哎呀,我刚才回家,她去找你的,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呗。”黎酒大大咧咧的说着,“新邻居,长得又好看,我就喜欢跟美女打交道。”
姜静无奈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陆佳依厨艺确实好,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把黎酒馋的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口一个夸赞,把陆佳依都搞得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陆佳依淡笑着,想着姜静可能急着去医院,就找来了精致的餐盒帮她盛了米饭和菜。
“姜小姐,你带到医院吃吧,听说你女儿病了,我煮了点粥给她带去,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姜静为人再怎么冷静独立,也拒绝不了别人的热心和好意,礼貌地跟她道了谢,才急匆匆地往医院里赶。
一路上,她脑子有些乱。
她本不想牵扯太多旁的人进关之年的案子,她也不想去过多的接触,以免到时候节外生枝,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但对方脾气好,哪哪儿都无可挑剔,让她有些躲不开。
这样一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很难想象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关之年分道扬镳的。
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回来海市。
胡思乱想间,她的车子已经来到了医院楼下。
关之年在过道打电话,她进去给果果喂饭,果果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进食,关之年也不敢再投喂了,这会儿见了从陆佳依那里拿来的蔬菜粥,狼吞虎咽地吃得干干净净。
“好吃吗?”她问。
“好吃。”果果点头,随即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妈妈,果果吃饱了。”
姜静摸了摸她的脸,便要起身去洗碗。
“我来吧。”一旁的佣人眼疾手快地上前接过,她很不好意思地一直向别人道谢。
“我去吃饭。”
关之年敲了敲门,歪着脑袋跟果果挥手,果果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说了句:“叔叔再见。”
他走后,姜静实在是心乱得慌,只好给林肖发了自己家的地址,让他去看看,关之年是不是过去了。
林肖答应得很快。
她一边帮果果用热水擦脸,一边等林肖的消息。
然而一直到后半夜,林肖都没有回复。
她有些心绪不宁,哄睡了果果,决定亲自去看看。
回了家之后,她看黎酒不在,给她打电话她说跟朋友在喝酒。
思来想去,她过去摁了陆佳依的门铃。
没多久,陆佳依开了门。
“咦,姜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穿着一身丝质睡衣,包裹着她姣好的身形,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是已经睡下了。
姜静举着手里的饭盒,“那什么,我以为你还没睡,就把饭盒还给你。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还没睡呢!”陆佳依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明天还也可以,我也不急着用。”
“对了,我女儿很喜欢你做的粥,改天教教我吧,她一直嫌我做饭难吃。”姜静一边礼貌地找着话题,一边用手机给关之年打电话。
许久都没人接。
“姜小姐你还要去医院吗?我晚上准备了些水果沙拉,本来想让小酒给你送去,结果她临时有事,你要不带去当宵夜吧。”陆佳依说着就要请她进去。
换成平时,她肯定第一时间拒绝了。
但这会儿,她很想进去瞅瞅关之年到底在不在。
“那,真的很感谢你。”
姜静笑了笑,不客气地进了门。
客厅开着一盏很有情调的小灯,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的味道,门口没有关之年的皮鞋,看来他并没有过来。
她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提着陆佳依给的水果沙拉,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叮。”
电梯门开了,门口正立着个颀长的身影,一袭黑衣,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
姜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乔装打扮过的关之年。
关之年:“……”
“可真巧。”
姜静的脸色很是难看,绷着脸上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随后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车上拽。
关之年也不挣扎,一路上了车,倒是乖巧。
上了车,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仪表盘,想了许久,才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他。
“关于陆佳依的事,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
关之年正把玩着手机,听了她这句话,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似笑非笑地问:“然后呢?”
“她是你初恋,你这两天也跟她在一块,我都了解了。”姜静冷着脸,语气不是太好,“如果您连这么几天都忍不住的话,您可以趁早说,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去打赢这场官司了。”
“怎么,我又没做什么。”关之年挑眉,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那您想做什么,直接说好了。这么大半夜的出入别人家,被记者看到了,被宋小姐找的人拍到了,您想怎么洗白?对方的家庭怎么办?您要插足别人的婚姻么?在自己身上的官司都还没搞清楚的情况下?”
姜静这两天被他整的够呛,一张嘴就是一大串的问题,问得关之年头都大了。
“别激动,慢慢说。”他好声好气地宽慰。
“请您离这些是是非非远一点!”
“哦。”他点点头,“你好歹也是个大律师,说话得有证据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有什么了?就像你说的,这婚内出轨,还得捉奸在床呢。”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毫不介意她难看的脸色,脸上挂着笑。
姜静被他气死。
好些话被他堵在喉头,这会儿头又疼得厉害。
“对方已婚,您深更半夜跟人家私会,还想人家怎么想?”
“她来找我借钱的。”关之年坦坦荡荡地说着,“我当然没那么好心,总得让她付出点什么不是?”
“您想让她付出什么?怕到时候付出的是您自己!”
姜静气结,“您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吗?您怎么保证她不会再一次背叛您?找您借钱,背后再捅一刀?您怎么确定她不会是宋伊人那边指使来给您挖坑的?您对她,了解多少?”
她语速很快,在关之年看来已经很是失态了,但他还是耐心地听她讲完,不过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关先生,以前您能被背叛,现在您也可能会再遭遇一次。我跟您都是吃过亏的人,算我求您了,放下那些执念,让他们自己作妖去,行吗?”
关之年看着她这急切的样子,只是咧嘴一笑,抬起手指在她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放心吧,我真没那么蠢。不然,我早就死了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