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千浩独自被人盯得身上发毛,哪儿哪儿都跟爬了毛毛虫似的,又不好当众犯抽似的扭来扭去,只能拼命凑近卓禹想分担一下视线。
卓禹被他腻得更热了,本来就汗流浃背的,身上还贴着个大活人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
他推开罗千浩,抬手就想脱了身上的运动背心。
衣服脱了一半,刚掀过头顶露出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耳朵里顿时一片低低的尖叫欢呼传来,那些被他无视的目光也像一下子具有了侵略性,恨不能将他身上舔个遍似的让人凭空打了个冷颤。
卓禹静默片刻,慢慢又把衣服放了下来,可那些目光却依然在他每一片果露的肌肤上舔来舔去——
审美这种东西是极具有地域性的,城市小姑娘们喜欢的骨感美到了这里就变成小弱鸡,就要这种紧实有力踏实“能干”的汉子才讨人喜欢啊!
罗千浩这回同情地看着他,一脸“早跟你说你不听”的表情,不过这回他身上的压力总算轻多了。
眼见着这些女人从原本的偷懒摸鱼变成明目张胆的扎堆围观不干活,村长对她们是管轻了没人听,管重了又要起矛盾。最后只得让牛致远晚上来打个招呼,赶紧让桑田他们家派个女生来上工。
他老眼清亮,一早也瞧么出来这四个人应该是两对儿。心想着都一对一对的来了,妇女们那些心思可该收收了吧?
但怪只怪牛致远说的太含蓄,他走进桑田家的院门时瞧见院子里已经全种上土豆,桑田和孟蘭正在往小菜棚子里移栽菜果。心里忍不住想着桑田这小姑娘也真挺能干,本来以为这个家全是她姨奶奶当起来的,没想到她姨奶奶走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居然也能把家里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
他打了声招呼就说:“桑田,爷来让我跟你说,你家地里才刚刚重新种下,得多花点力气照顾,明天开始你家还是留个男生在地里干活比较好。”
村长的“好意”桑田就不多客气了,应着:“谢谢远哥,也替我谢谢村长伯伯。”
临走的时候牛致远想起什么,就问:“哎听说你家现在五个人?还有一个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他其实更想知道另一个是男是女,如果多单出来一个男生,村里的妇女们一定很高兴。
桑田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说:“他身体不太好,在休息。”
她说起瞎话来那惯有的一本正经的表情说服力倒是很高,牛致远没怀疑,只是听不出这个“ta”是男是女。有心想见见,只是打扰人休息似乎不太好。
不过转念想想,身体不好到来了两三天都没见过人,那些做媒的、想招女婿的估计也没什么兴趣吧。
牛致远走后四个人商量一下,第三天就让卓禹和孟蘭去蓄水池工地——卓禹负责出力,孟蘭只是打打下手还可以偷懒也不会太累。罗千浩先前被看得心有余悸又不敢明说,毫无异议的去地里照看,桑田就留在家里继续整理菜园和收拾遗物。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三日孟蘭刚一到施工地就受到了村里单身汉子们的大献殷勤——是了,如今可不光是村里的姑娘要找人嫁,那些单身汉子也是要找媳妇的呀!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你也是大学生?老家是哪儿的啊?”
“姑娘你一个人跟着蔡婆子孙女回来的啊?身边没个亲人照顾挺不容易的吧,有什么不方便要说啊……”
“姑娘……”
咿——咿——咿——
“卓,卓……”
孟蘭赶紧找卓禹求助,卓禹和牛致远两人眼尖手快地隔开人群,打发他们:“赶紧去干活了!大老爷们还好意思偷懒我可要告诉爷给你们记上了啊!”
村里那些妇女不好管,老爷们还是比较听劝的。他们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被记上偷懒,回头蓄水池建好分配用水的时候是要扣掉的。
恢复了秩序之后情况就好多了,孟蘭只是负责递递砖,一动手还有不少人抢着帮忙根本就累不着她,不过大家的热情还是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她刚提起一篮子砖,立刻有三四只手伸过来,谁抢到谁就陪她聊一会儿。
谁成想她旁边刚好有个不长眼的,顺手就帮她提了篮子,让早就跃跃欲试却又不敢靠得太近表现太明显的几个人一下子就炸毛了——
“阳子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有老婆的来凑什么热闹?”
“我说阳子你老婆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了?还敢帮桑田带回来的同学,你是嫌你老婆吃醋没吃够啊?”
提着篮子的汉子一下子就语塞了,看看孟蘭,手里的篮子提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是真没多想,就是看见了,人又在跟前,顺手就帮一把了,也没想这姑娘是桑田带回来的。这一下子想到里面的关系人就傻住了。
倒是孟蘭反应快,当即就来了精神,“你是隔壁那个阳子?”
人家大名叫什么她早忘了,阳子尴尬笑了笑,“哎,是。你看你们来了这几天,邻里邻居的我都还没好好跟你们打个招呼,真是不好意思啊。”
旁边的人立马不客气的戳穿他:“你那是怕你老婆揍你吧?”
“行了行了,怕老婆的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着!”
孟蘭其实还想跟那个阳子多说几句的,可惜他很快就被其他人给轰走了,她只能跟身边的人问:“你们知道他老婆跟桑田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桑田说得那么语焉不详的,她总觉得还有内情。
见孟蘭难得主动跟他们说话,剩下两个汉子立刻回话:“这事儿谁不知道啊,还不是阳子媳妇沛珊整天不知道瞎琢磨什么,能琢磨出桑田跟阳子有一腿也是笑死人了。”
“以前冲着蔡婆子她还不敢太过分,现在蔡婆子不在没人给桑田撑腰了,这不这两天净琢磨着怎么挤兑桑田呢。”
“那么说,这还真是那个阳子媳妇自己乱想出来的?”
“那可不,别人也就算了,把阳子和桑田往一块儿凑谁信啊!”
孟蘭更奇怪了,“那是为什么?”
捕风捉影的她听过,这么众心一力的否定一个流言的还真稀奇。
但说到这个大家就有点迟疑了,似乎不知道说不说比较好,但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加上想讨好孟蘭,就直接把阳子给卖了:
“你看,桑田不是从小没爹没妈嘛,小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比较虎的就爱欺负欺负人什么的。阳子比桑田大不了太多岁,住的又近,小时候实在没少带人欺负她。”
“那桑田也是硬气,从小愣是一次也没哭过,有时候还打回去了。只是哭不哭的那是另一回事了,换谁从小被欺负这仇也结了,怎么可能往一块儿凑!”
他们都刻意忽略了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跟风去欺负桑田的事儿,反正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最多也就是领头的那个被记恨一下。
孟蘭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个缘故呢,远远看着阳子干活的背影,顿时同仇敌忾般说:“他这人怎么这样啊,看着挺老实的,差点就被骗了!”
旁边的人应和着:“就是,别看他现在这样,那都是被他媳妇整的,结婚前他可虎了,就是个愣头青!”
“对啊对啊,不信你问大远,他跟阳子上学的时候一个班的,阳子小时候干的坏事他全知道!”
一个人苦大仇深(大雾)似的叹了一声,“也就是桑田现在出息了,村里一有人提起桑田出息阳子就没脸不吭声。”那语气,活像杨白劳泉下有知看见喜儿翻身了。
虽说现在大学早就跟普及没什么两样,大学生满地都是根本不稀奇。但牛窝子村地理环境实在太偏僻,求学意识跟不上,大部分人念到初高中就没打算往下念,或者回家种田或者做做生意又或者出去打工。所以大学生在村里还是很稀有的。
孟蘭搞清楚来龙去脉就决定坚决站在桑田一边与这夫妻二人划清界限,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男人打小就欺负桑田,等终于消停了他老婆还来搞接力。
只是后来她似乎又从牛致远那里听到了有点不一样的版本,那是牛致远偶然听到孟蘭吐槽的时候,就笑嘻嘻的把阳子又卖了一次——
“他们说的也未必哦,阳子这些年可后悔小时候干那些坏事呢,尤其他爹妈突然走了以后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桑田,在家里没事就说桑田怎么要强怎么不容易,叫他媳妇听着,你说这不是自己讨打是什么?”
孟蘭顿时被这男人蠢到无语,人长大了懂事了尝到没爹没妈的滋味知道自己当年欺负人家不对以后后悔一下是没什么,可是能不能别跟自己媳妇眼前说?这是坑人坑己啊!
最终孟蘭也只来了这一天,之后村长强烈要求把孟蘭换成桑田,卓禹也十分配合地每天跟桑田牵着手上工牵着手回家,这才成功的压住了工地上那股春心荡漾之风,让大家得以少开小差安心干活。
只是他这手,似乎一牵上就再没放开过。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