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翻卷,圆月在天边遛着弯儿,待它乏了便忽而收去惨淡光芒,渐渐隐于黑薄云幕后。川南分局大门前的路灯就像个孤独的人儿,形单影只茕茕孑立,顶上灯泡发出的微弱光亮却还比不得那被遮了身影的夏月。
路灯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直成一线遥遥往那街角尽头去。那儿一片灰暗,连月光都好像不愿意朝无人的角落探一探脑袋。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隐隐传来轻重缓急毫无规则的脚步声。
落单的小野猫“嗷”的一声尖叫,可大抵是饿极了没有力气,出口声音软绵绵的,竟直接被那节奏不一的步伐盖过。狼狈的小家伙猛然竖起耳朵,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绿眼睛盯着身后无尽的黑暗瞧,须臾间,突然尾巴一扬“哧溜”跑了个没影儿。
“咚——咚——咚——”
来人依旧走得沉稳,一下一下踩得沉重,每一步都似在使劲跺地,震得那路灯的暖黄光亮都微微晃了起来。
近了,黑暗中便凸显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看不见,也无法确定他是穿了黑衣还是因夜色染了身形,反正远远瞧着便知是个高大的男子。他似戴了一顶滑稽的方帽,两手揣在裤兜里,走路姿势古里古怪。
这条街寻常就很少有人走动,如今又是深夜,放眼望去空无一人,惨白月色下更显得萧瑟而荒凉,无端还透着丝丝森然与恐怖。
说难听点,男人就像独自行在黄泉路上的孤魂,而身后他款款走来的方向,便是悄然开启的鬼门关。
他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黑色皮鞋锃亮如新,鞋头映出了顶上那盏路灯的光晕。男人缓缓抬头,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了警察局前。
噢,他的目的地就是这儿了。
始终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他来回扫视了一眼川南分局,片刻后又迈开了步子。
路灯下微黄投影忽暗了暗,须臾恢复那淡弱光芒,一切还是那么平静。
男人很有耐心,一步步靠近分局大门,就着月色仔细辨认着什么,从正门左侧第一个窗子开始,慢慢往边上去。他低头,月光落一片在侧颊,面孔煞白。
他似不担心时间,只将脸贴近玻璃窗,明明屋子里头布帘子严实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瞅得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喉间发出一声诡异的低吼,然后唇角忽然一扯。
笑了。
窗台上有白色粉笔写过的痕迹,极其细小,不凑近了压根儿看不到。男人适才拼命将身子贴近玻璃窗,其实是在分辨窗台处有无标记。
而现在,他找到了这标记。
一个浅浅的、淡淡的,白色小圈。
若是放在日间,估计大家谁也不会注意到,夏季阳光那么刺眼,角度折射在玻璃上,反而淡化了粉笔印迹。而现在,苍白月色,昏黄灯光,细看之下,倒也辨得出。
男人右胳膊抖了两下,随即以极缓慢的速度,慢慢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这一个动作,他竟用了几分钟才完成,姿态郑重,毫不含糊。
路灯下,男人两指修长,光线流转间,那指节瘦如细竹般不堪一折。他手指一勾,掌似爪,且枯且青白,继而幽幽出兜。
手中,一朵比月色还淡的,煞白菊花。
明明看起来那么小的口袋,却藏了那么一支为祭奠而存的花朵。
男人将菊花小心翼翼搁在做了标记的窗台上,静默片刻后,突然抬手压了压高高的黑色方帽前沿。
“脱帽才算是对死者的哀悼。”
一语似惊雷,震得男人搭在帽檐的手,指尖轻忽颤。
不远处,路灯拉出一条略显瘦弱的倩影,她步调轻轻,话语更轻,可听在男人耳朵里,却步调沉沉,话语更沉。
“什么时候做的标记?”女孩语气冷冷的,自问自答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那天进局里接受调查?然后记下了太平间的位置?”她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窗台,那菊花惨白,却比男人脸色好看些。
“明天她就火化了,现在才来看她?”越走越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米。
夏当归甚至已经可以看见,他鼻尖微微细汗。
“你手上,到底有几条人命?一条?两条?还是三条?”
“孟梦非你所杀,但却因你而死吧?加上这一个,是不是四条?”
“我大概已经知道你的手法,需不需要现在跟你聊聊?”
她语速越来越快,男人的手却越来越抖。
“唐佑宁,摘掉帽子吧。”夏当归道,眉眼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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