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收获没有?”林宵问,却注意到唐景枫脸色有点古怪。
夏当归也有所察觉,但毕竟腹部作痛,她也懒得开口问,干脆倚在角落里,听唐景枫把大概经过跟林宵汇报。
交待完毕又着重提了朱祥和钱一后,唐景枫偷偷瞥了眼夏当归,忽然就把林宵拉到了一边。后者正要疑惑发问,却看到唐景枫比了个“嘘”的手势。
“鬼鬼祟祟的……”夏当归皱眉,不满地哼一声也背过了身,用实际行动告诉唐景枫——你不给我我还不见得要听呢!
“林宵,”唐景枫低声道,嗓音几乎沉到地底下去,“把口袋打开。”
“做什么?”林宵狐疑,下意识也压低了声音,尽管不解,但还是很配合地把上衣口袋打开。
唐景枫又瞥夏当归,看丫头转过去,呼出一口气从兜里快速掏出一样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到林宵口袋。
“重要线索,拿回去给秦法医检测,”唐景枫拧着声音道,面上表情非常丰富,“和朱祥钱一有关,快去吧。”
林宵愣,刚想追问既然是线索为什么要弄得神神秘秘的,可看唐景枫的模样,似乎很不想让夏当归知道。
他便也就算了。
跟唐景枫和夏当归打过招呼,林宵就火急火燎地走了。他很好奇唐景枫给自己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因为刚才后者的速度太快,林宵压根儿什么都没看见,只隐约好像瞥到一抹白色。
白色?
林宵站定,手慢慢伸进衣兜,凭着感觉摸了一下。
嗯?
餐巾纸?
林宵噎了噎,实在搞不懂唐景枫在玩什么名堂。但他也是耐得住性子,直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他才把兜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入目就是一张纸巾,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卫生间扯的卷筒纸,一格,非常薄。
林宵整个人感觉有点不好,卫生纸?算是什么线索?
他知道卫生纸最有可能是被擦了下身液体,从而可以用于检测DNA,但这张纸干干净净,不像啊。
林宵发了片刻的呆,随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微有皱褶的卫生纸。看唐景枫把它对折了一遍,或许是包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一打开,林宵神色一僵。
他喉结来回上下滚动,末了使劲咽了口唾沫,终于明白素来喜欢夏当归的唐景枫为何适才一定要避开女孩。
因为卫生纸里,包着一根……毛……
林宵整个人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天知道唐景枫是用什么工具给取证的!
……
到家之后,夏当归对于唐景枫不把重要线索告诉自己却只跟林宵咬耳朵的事耿耿于怀,而唐景枫又因着HT酒吧的视觉冲击久绕脑海挥之不去所以完全没什么心情说话,于是两个人竟相对无言。
那晚夏当归睡得有些早,因为早年埋下的病根,导致她生理期一向痛苦。轻则恶心反胃精神不济,重则发冷发抖痉挛昏迷,这些情况以前都有发生过,所以夏当归很清楚,适才在马路边吹着凉风一坐良久,不早点歇下铁定肚子不会太平。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似乎才睡下去没多久,夏当归就被疼醒了。
十月初的夜间气温虽隐有凉意,但还不至于到手脚冰冷的程度。可夏当归裹了厚毯子,从脖颈往下全部埋在被窝里,却还是觉得寒气一阵一阵泛起。
小腹里仿佛有一只手,拽着她的子宫狠狠扯,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牵动她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夏当归咬咬牙,伸出舌头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冷得吓人。
她死死抓着毯子,十根指头甚至因为用劲发出咯咯的声音。
夏当归疼得意识都有些迷离,忽然就想起那时教授艾伦给他们几个训练,其中有一项训练内容是测试握力。她体格偏小,女子平均握力在26kg左右,她却只有20kg。也就是那一项训练,成就她所有成绩中唯一一门等级C。
记得和她一组的有个姓韩的女孩,明明看起来跟自己一样纤瘦,甚至可以说是娇弱,但握力却达到惊人的35kg。
而男子平均握力,都只有31kg。
夏当归想着,自己现在这抓着毯子的握力,肯定足够完成等级A了。
她睁开眼,入目一片黑暗。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压根儿还没睡。
门缝里没有光线透入,夏当归知道唐景枫有晚睡的习惯,所以这说明连他都进房间了,那夜应该已经深了吧?
深吸一口气,夏当归呛到了。一阵不算猛烈的咳嗽后,她觉得整个身体都疼了起来。
现在连空气进入口腔喉管都让夏当归感到刺骨的冷,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将疼痛意识转移。
下半身有些凉,或许是错觉,总感觉屁股后头湿嗒嗒的。夏当归没有力气去摸,也没法伸出胳膊按亮手机屏幕看看时间。
房间里有挂钟,就在她床的对面墙壁上,寻常夏当归晨间醒来只要抬抬脑袋便能看到,可现在别说抬脑袋了,她连抬眼皮都已经耗尽了全部气力。
屋子里悄无声息,只剩秒针滴答滴答,夏当归痛到神识再度恍惚,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煎熬。
似乎过了许久,夏当归动了动手,轻轻摸上小腹。腹内冰凉,适才令人无法忍受的痛感渐退,转而变成阵阵刺人的痉挛。她勉强支撑着想起来,可刚支起上半身就忍不住吐了。
夏当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了片刻,却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她晚饭吃得少,肚子里现在空得很,不过到底还是难受,嘴巴里腻腻的,挣扎了两下还是准备爬起来。
腿着地便是一软,夏当归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能虚弱成这样。她想着出去喝点水过过嘴,一开灯才发现,眼下不过凌晨两点。
夏当归套上拖鞋,下床了才看到被单上染了生理期的红色污渍。
她叹口气,拖着双腿慢慢往外走。
等天亮了肚子没那么疼了,再洗吧。
走道里有一盏散发微弱光芒的留夜灯,夏当归要下楼喝水,必会经过唐景枫的卧室。她走得慢,步子又沉重,都说人生病的时候,平日再坚强的性子都会软下来,夏当归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疼过,最严重的时候,全身颤抖不能站立,直接休克昏迷。可那时她都熬过来了,今夜却有些软弱得过分。
夏当归看不起自己,不就是生理期吗,有什么不能忍?
可或许真的是因为,二十多年的人生,从一个多月前,真真正正发生了变化。
她从此,可以卸下努力维持的独立和自强,累了苦了痛了伤了,偶尔能软弱。
所以在自己克制自己前,夏当归抬起指节都泛青的手,轻轻敲了唐景枫的房门。
可能是因为疼痛再度来袭,夏当归额头挤出了层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而她语调出奇地软,因了身子不适,似乎都带了点哭音,听着愈发惹人心疼。
“枸杞,我痛。”
无人应门。
夏当归左手捂着肚子,能感到裤子后面一阵温热,忽然也就不觉得尴尬了。她又敲了两下门,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看样子唐景枫是睡熟了。
她有些恼,倚着房门慢慢往下蹲,两手交叠在小腹部,整个人颇似无助般蜷缩成一团。背上的冷汗湿了又干,睡衣凉凉地贴着她,引得夏当归不住地颤抖。
“枸杞。”她不死心,固执地又唤了一声,可天知道她现在的声音有多低,唐景枫别说睡了,就算清醒着也听不到。
“靠!”夏当归竟还有最后的力气骂了一句,也不挣扎着起来了,干脆就跪坐在凉飕飕的地板上,膝盖抵着门缝,额头靠在门沿处。
转角的楼梯口在下一刻亮起了灯,有轻缓有序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夏当归身子一动,没来由地忽觉心安。
唐景枫揉着眼睛哼着小曲儿,拖鞋在他脚上晃荡,整个人显得悠闲又慵懒。
可这姿态在他跨上最后一级阶梯时,瞬间土崩瓦解。
“当归?!”唐景枫先是一愣,有点搞不懂为何大半夜的夏当归会跪坐在他的卧室门前,可当他看到女孩歪着脑袋,侧颊一片苍白时,这才后知后觉拔腿跑了过去。
夏当归翻了个白眼,想恶狠狠瞪唐景枫,可眼神飘过去,反而带了点嗔怒,带了点委屈,带了点软弱。
唐景枫毫不犹豫摸上夏当归额头,本以为她是发烧了,却没想到肌肤凉到吓人。
“哪里不舒服?”他话语出口有些慌,但手脚还算麻利,胳膊绕过夏当归腰际,直接打横抱起。
地板上沾到一点点生理期血迹,夏当归看到了,唐景枫也看到了。
四目相对,从来淡定的两人同时红了脸。
“那个当归啊,”唐景枫说话结巴,因了现在如此亲密的姿态刚刚升起的欢欣雀跃都瞬间消失殆尽,“我带你去医院。”
夏当归不说话,反正该丢的脸都丢尽了,无所谓了。
唐景枫紧了紧胳膊,之前只觉得夏当归是看起来瘦,却没想到她是抱着也轻。不说轻如纸片,但跟抱着个孩子没区别,小小的瘦瘦的一团,苍白无色的嘴唇,眼下还一片青黑,怎么看怎么可怜。
当归,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伞形目伞形科中药,多年生草本,性甘、辛、微苦。
那么独立的女孩,到如今我却会庆幸得见你的依赖,只是曾经的辛与苦或将来的甘与甜,我有没有机会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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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还是少了700字,欠债得还,明天继续补~【已补800多字】
今天还是晚更,争取比昨天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