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便是刚才自己注意到的那两瓶土家白酒。
国庆前的周末……林宵拧眉,据粗略推断邵三的死亡日期是在9月22日,和郝七所说的时间基本能画上等号。这么说来,邵三是在郝七家喝完酒之后遇害的?
“能具体说一下吗?当时的情况?”林宵见郝七有些心不在焉,并频频看表,猜测大概到了他出门的时间,遂赶紧发问。
郝七抿唇,眯了眯眼睛,状似回忆。
“噢,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刚检查出来患了癌症心情不好,而那天邵三又有空,我就约他来家里喝酒了,仅此而已,”郝七起身,没跟林宵打招呼就回了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声音从里间传来,音量轻了不少,“本来想跟他说说话,结果那小子好像自己心情也不怎么样,喝得烂醉,还是我扶他出去叫出租车的。”
林宵几步跟了上去,站在卧室门口表情严肃地追问。
“之前你也说了,和邵三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还不至于到朋友的程度吧?怎么会想到约他一起喝酒,而不是钱一或者其他人?”他一句话说完不停歇,直接又道,“另外,你可以确定那天具体是多少号吗?周六还是周日?谁能证明?”
郝七手中整理的动作一顿,随即转头定定瞧着林宵。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只有他的眸子似有若无地闪着光,看去格外渗人。
得亏林宵是个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警察,经常性出入现场,否则还真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郝七突如其来的诡异眼神。
半晌,床侧的男人笑了。
“我知道了,你不是来收集信息的,”他直起腰板,嘴边泛开一丝嘲讽的笑意,“警官啊,你这是把我当嫌疑犯在审吗?”郝七低低道,语气透着无法掩饰的不悦。
林宵反而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身子直接融入黑暗。
“你心虚?”
“哈哈,”郝七干笑一声,完全听不出语调,“我心虚什么?你要审就审,只是我时间到了,恕不奉陪。”
他突然抬起胳膊,卧室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无端添了三分紧张七分压迫。林宵一震,呼吸和心跳陡然加速,手慢慢摸上腰间的枪套,以防郝七动作之后的威胁。
就好像被强行打捞上岸的鱼,感受到一阵无力的窒息。
“啪!”头顶的日光灯亮了起来,原来郝七只是伸手开了个灯。
虚惊一场。
林宵暗暗出一口气。
郝七给他的感觉不好,很不好,极度不好。可能其中也有自身因案情停滞不前而产生的压力与焦虑,但直觉的,林宵认为郝七不简单。
“我说了只是纯粹想找个人陪我喝酒,而刚巧遇到的第一个人是邵三,又刚巧他同意了,”郝七把理了一半的背包扔下,纸巾化妆包好多东西哗啦啦掉了出来,“怎么?法律还规定请人喝酒和被请喝酒需要理由了?我生了病可不可以算作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长久佯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绝症带给郝七的压抑顷刻间让他爆发。
他火了,他来了脾气。
“我操你妈的!”郝七恶狠狠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动作蛮横地抓了一张什么纸出来,力气大得就好像在抓林宵的脑袋,还是死命抓的那种,“自己看!检查是9月16日做的!周一!之后周日喝的酒!”他用尽力气朝林宵丢过来,可惜医院的检查单太轻,慢悠悠落到了床铺中央。
林宵对郝七的大怒视若无睹,捡起检查单就看。
上面的日期很明显,盖章赫然是市中心医院,不像作假。
9月16日周一,那么……郝七和邵三喝酒的那个周末……就是9月22日?!死者被害当天?!
林宵手颤了颤,这样看来,邵三是在喝酒之后的回家途中遭遇了不测?死亡时间越来越精确了?他定定神,却告诉自己不能轻易下结论,至少,还没有人可以证明郝七说的是真还是假。
“几点开始喝的?又是几点结束的?”人在发火的时候,更容易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因为情绪失控的同时很难做到掩饰和隐瞒。
郝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林宵,眼神就好像在指责他对重症病患者的毫不体恤。
“几点开始的不记得了,但是结束大概在九点过后,”郝七重新捡起自己的包,把散开的东西一股脑儿往里塞,“隔壁老贾可以证明,因为当时邵三醉得不省人事,我扶他出去的时候,老贾在窗口跟我打招呼,我看到他房里的电视正在播着海城天气预报,电影频道的,在两集抗日电视剧间插播的那个,”郝七说完沉着脸走过来一把扯过林宵手里的医院检查单,鼻子出气道,“最多一分钟,我要走了。”
林宵了然,在家的时候他母亲也看,郝七应该没撒谎,那个天气预报大概在九点过十来分钟的样子。
“行,这个情况我会再去查证,”他摊手,“最后一个问题,据我们所知,有目击者称在邵三死前不久有见到你和他起了争执,原因是为何?然后,也顺便请你解释下,在发生争执后依旧请他喝酒的理由。”
郝七关灯出了卧室,几乎不愿意再拿正眼看林宵。
“这跟邵三的死有关系?”他在门口换鞋,“一分钟已经到,我拒绝回答,并且,”郝七把背包甩到后面,转身对着林宵面无表情道,“你可以把我当嫌疑人给拘留起来,但在此之前我有权利不回答与邵三被害事件无关的问题,比如刚才那一个,谢谢!”
林宵敲开隔壁老贾家的门,屋内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就跟镶嵌在门框里一样,干瘪而又沧桑。
说明来意后,老贾先是叹了一口气,“唉,邵三那小子我见过一两回,没想到就这么没了,可惜啊可惜,”他侧身,林宵这才发现老贾掩在门后的那条裤管空落落的,“进来吧,老头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也好早点让凶手归案,让小子瞑目。”
他拄着拐杖,转身显得非常困难,一条腿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林宵忍不住伸手想去扶这个可怜的独居老人,却被老贾笑呵呵推开了。
“不用,很多年啦,别看我晃来晃去的,底盘稳得很!”说着,老贾依旧慢悠悠往前走,拐杖是他另一条腿,可靠可信。
林宵跟在后面,见老贾直接往卧室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个点他早就歇下了。
“不打扰吧?”林宵客气道,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打扰到了。
“你说什么?”老贾回头疑惑道,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人老了,听力不行。”
林宵明白,随即又拔高音调重新道:“我说这个点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噢不打扰不打扰!我还没睡呢,在看电视,”老贾很友善,指了指电视机上播放的节目笑着说,“你瞧,电视剧才刚刚开始呢。”
林宵随意地瞅了一眼,忍不住微微蹙眉。
电影频道?郝七之前说到的?
“那好,我就长话短说,”林宵搬了一张椅子,等老贾在床边坐下后才道,“9月16日晚,邵三有没有到郝七家喝酒?具体时间您知道吗?”
见老贾皱眉,似乎回忆遇到了困难,便提醒道:“郝七说当晚邵三酒醉,他扶邵三出去的时候和您打过招呼,有印象吗?”
“是那天啊!”老贾恍然大悟,身子朝前移动,似乎想离林宵近一点好让耳朵听得更清楚些,“我记得,就俩礼拜前吧大概,当时他们回来我有听到动静,邵三走的时候我还瞧见了呢。”
郝七说的是真的?
“那您知道是在几点左右吗?”
“让我想想啊……”老贾已经快七十岁了,让他回忆大半个月前的事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日子还算有标志性,毕竟郝七很少带人回来,“当时我正吃饭,一般在五点半左右,因为那天挺饿的所以十多分钟就吃完了,我在收拾桌子的时候他们回来的。”
“九点多钟电视放到天气预报,我可能晚饭吃太饱了有点犯困,就开窗透透气,正好看到郝七扶着邵三出来。他跟我打招呼,我问了一句才知道邵三小子喝多了,走出不远还吐了郝七一身呢,隔老远我都闻到酒气了。”
林宵把重要的信息都归纳整理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又问了一些譬如郝七的性格以及朋友圈之类的事情,把全部对话都用录音笔记录,这才准备告辞。
出门的时候,职业习惯促使林宵下意识打量了一遍客厅。本以为一个独居的老人不那么会收拾屋子,没想到这整洁得跟郝七家不分上下。
“您家真干净。”毕竟这个老人还是个只有一条腿需要拄着拐杖的老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没有那么容易。
“年轻人你说什么?”老贾又耳背了。
“……我说您家真干净!”林宵咳嗽一声,再次提高嗓门。
老贾笑了,很开心。
“多亏隔壁郝七小子啊,我这老骨头一把的,哪来力气折腾?”林宵一愣,却听老贾继续表扬郝七道,“我刚才和你说郝七小子心善不是随便说说的,家里灯坏了电视机坏了他都会修,这不,上周马桶堵了还是他给弄好的呢!”
“是这样啊——”
林宵话没说完,老贾已经忍不住继续夸赞郝七了,“还有还有,家里的电饭锅微波炉都是他给我添置的,不收钱!”
林宵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说好了自己不耽搁老贾太多休息时间,结果还是接近九点了要。
“那钟也是郝七给老头我买的!”
“……”林宵尴尬笑了笑,看来郝七在老贾眼里是个实打实的好人,“感谢您配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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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欠下一千字,蠢暖要先去写作业了,过几天就要交,最近太忙来不及啦嘤嘤嘤~【已补】
明天补,因为今天已经补过一次,后台修改现在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超过时间只能修改一次,今天没机会了~【PS,昨晚那章补了1500,妞儿们记得重新加载一下~】
好了,废话不多说,看有奖竞猜!
问:碎尸案到今天,有哪些列入范围的嫌疑人?
妞儿们回答要求:只需要列出一个嫌疑人的名字即可,但前提是不能和别人重复。也就是说,如果在此之前有妞儿说了A,那么下一个只能说B,再下一个只能说C。这是为了防止有妞儿没追文直接复制别人的答案,然后追文的妞儿却来晚了错过前五名,比较公平~
嫌疑人名额绝对够五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