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勇急匆匆下楼,“走啦。”钱大爷依旧打招呼。宇文勇没有答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掀起门帘钻了出去。从小他父亲就一直想解开他爷爷失踪之谜,可是始终没有头绪。宇文勇从小就励志要解开这个谜团,所以他一切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个。他原以为在这个小地方悠闲的工作,还可以有时间搞自己的研究。可是现实与想象天差地别,山高皇帝远,这里的人际关系更加复杂,作为一个外来者,一不小心连饭碗都不保。刚刚冯会计的亲戚在本地可以算是中等水平,送孩子上学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就是不想让孩子上学,干农活赚几个钱比上学来到实际。
宇文勇走下台阶,推过自行车,天又开始飘起雪花。他直奔镇卫生所,虽然只有下午三点多,可是太阳已经压山了。卫生所在镇中心,是一排临街二层商铺的一层,黄镇长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卫生所从原来的“窝棚”迁到这里。虽然名义上是方便群众医疗,实际上万大夫是这镇长爱人。到了卫生所门前,真巧万大夫正要离开。这里卫生所根本没有人管,负责一点就下班走,有事随时走也没人说什么。
“万大夫,”宇文勇叫住她,“您有事啊!”
“哦,”万大夫回答,“没事,今天没什么人,早点回去。你怎么了?”
“最近总是做噩梦,……”宇文勇说着停好车。
“进来说吧,”说着万大夫打开门,带宇文勇走进卫生所。卫生所不大,三间房,一间药房兼仓库,一间诊察室一间处置室兼住院处。
两人前后进入卫生所,万大夫让宇文勇坐在椅子上,“最近总是做恶梦,弄得一觉睡醒特别累。”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安定,你吃两天看看,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万大夫无可奈克的说,如果没效果你就要去市里看神经科。
“恩,好的”,宇文勇点头答应。万大夫拿了一瓶要交给宇文勇,“别吃多了,否则我也就不了你,送出去都来不及,你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跟你大城市不一样。”
“我明白,您放心。”宇文勇答应着。
“不用什么是都这么客气,这小地方,你这样大家都把你当外人。”
“好嘞,知道了。”宇文勇答应一声,出门推车往回走。
会去路上宇文勇更加快速度,北方冬天太阳下山以后会非常冷。他住的学校在距离镇里5公里的前江屯,本来转眼就到,可是由于积雪,本来十几分钟的路骑了将近一个钟头,天黑以后才到。
宇文勇住的小学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300平米大院,兼晒谷场。靠北边一排平方,三间教室,一间教职工休息室,一间厨房和一间学生宿舍。唯一令他欣慰的是,看见厨房白色的炊烟。“孩子们把饭菜都做好了,”宇文勇想着推车进了大院,停好车迈步走向厨房。果然稍大一点的几个孩子在厨房忙活着,见到宇文勇进来高兴的说:“老师回来了,老师回来了。……”
班长是个女孩,叫徐若颖,家里虽然困难,但是最年长也最懂事。看见宇文勇进来,立刻告诉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春城,去告诉他们准备开饭了。”然后对着宇文勇说,“老师这里我们都弄好了,您去宿舍歇一会,马上就好了。”
“好嘞,谢谢你们啊,”宇文勇开心的看着这些孩子,这里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几年来他苦苦支撑这个学校,不让孩子们过早的承担起家庭的负担,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有出息,虽然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孩子到市里去上高中。
宇文勇来到孩子们的宿舍,虽说是平房但是是按照教室建造的,因此也算宽敞。两侧是两排铁架上下铺,地中间一张三米长一米宽木质桌子。学生们日常吃饭,自习,写作业都在这张桌子上。7个小学班的孩子在围着桌子嬉笑跑闹,看见宇文勇进来马上立正站好,“老师好!”。
宇文勇摘下帽子和包一起挂在门口,然后解下大衣也挂在墙上,拉过椅子坐在桌子前,几个孩子也都坐在桌子前。宇文勇环视了一下孩子们,安慰的笑了笑。“今天你们的作业都是什么啊。”
“加法……方程……背课文……”孩子争先恐后的回答。
“好了好了,一个一个说,我点到谁谁说。东泽明,你说。”
一个男孩站起来,他最小,是这里唯一的一年级生,“我今天要做二十道加法题和一道应用题。”
“谁给你留的?”宇文勇问。
“邢浩,”东泽明指向另外一个男孩子。
宇文勇又转向邢浩这边,“邢浩、何辉、陈斌军,你们三个的作业是什么啊?”这三个孩子是同是四年级。
“我们三个是作文……”邢浩撅着嘴。
“白松、白鹭。你们俩呢。”宇文勇看着这对龙凤胎。其实他们和邢浩年龄相仿,但是他们是真农业银行储蓄所所长的孩子,家庭条件好,6岁就来上学了。
“我要写完数学练习册17-19页,”白松是哥哥。
“我背第二单元新单词……”白鹭原来是“露水”的“露”,后来宇文勇给改成了现在的“鹭”。
“李昊,你的作业是什么啊?”李昊明年夏天就要升学了,即使是这样的小山村,也要有正规的升学考试,所以李昊现在全力备考。
“我还是要做模拟卷纸上的题。”李昊的模拟卷纸是宇文勇托父亲从烟台老家特意邮来的。因为从这里到市里至少要四天来回。
“你们的作业都是若颖留的吧。……”。孩子们点头。这时候,徐若颖和另外四个中学班的孩子端着饭菜进来。今天仍然是土豆熬白菜,苞米面饼。这些孩子说是来上学,其实不管走读还是住校,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吃。宇文勇的工资除了自己生活以外,全部都用在养活这些孩子身上。个别孩子家长偶尔会送一些粮食来,而大部分孩子能够来上学已经是万幸了,一旦学校不能养活孩子,这些孩子就都要回家干活维持生计。部分孩子助学补助还要贴补家用,后来黄镇长看宇文勇实在没办法维持学校,特批助学补助由学校统一支配,不得挪用,这才让宇文勇稍微好过些。
又是一个平凡的晚上,宇文勇和孩子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学习的问题,欢笑声似乎融化了窗上的霜雪。饭后宇文勇又辅导孩子们做功课,白松、白鹭就住在这个屯回家了。宇文勇直到晚上八点半,督促孩子们上床睡觉。用铁锹把炉子里的煤拨出一些,又填了些新煤,直到新煤开始燃烧,才把炉子重新压好防止一氧化碳。
宇文勇轻轻穿好衣服,夹着包,端着铁锹里红红的煤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最东边,和学生的宿舍隔着三间教室。宇文勇进房间打开灯,他的房间不到20平,门和窗户朝南,三面都是山墙(墙的另外一侧没有其他房间),只有西面墙隔壁是教室,所以床靠在西墙边,门对面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东山墙立着一个破旧的书柜。门旁边的窗台下边是一口木箱子,东南角的墙上钉着几个钉子用来挂衣服,房间中间是炉子。房间里冰冷,为了节约取暖材料,宇文勇一直烧柴禾取暖。宇文勇把包放在窗台下边的旧箱子上,他把煤放进炉子,放了些柴火生火。不一会烟从炉子窜出来,屋里顿时烟雾缭绕。宇文勇被呛得直咳嗽,赶忙打开窗户。这时一股旋风夹着雪花冲进屋子,风力枪劲,把宇文勇的帽子吹飞出去,掉在炉子上。宇文勇顾不得关窗户,紧跑两步赶到炉子前面,抓起帽子。好在还没有火苗,所以帽子并没有着火。
当宇文勇回头来关窗户时,箱子上的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