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丁当开口问道,人却被刘老爷拉了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刘老爷对着崔说道,“你先去拿小柯的遗书吧?”
“有任何发现及时告诉我!”崔看着刘老爷沉重的点了点头,刘老爷也应了一声,三个人沉默的目送着崔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他这个彪形大汉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摧垮了一样,佝偻着背,垂着头从这间屋子里慢慢的踱步而出,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在昏黄的过道灯下面,显得无比寂寞。丁当看着崔,长长的叹了口气,“刘老爷,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
“人刚刚去世,你总得给他一些缅怀的时间吧?不能马不停蹄的就是公事公办,要开始过堂审讯吧?”刘老爷看着丁当语重心长的说道,这话说的丁当心里也有些难受,扭脸看着小哲,“你先解剖吧?有任何消息通知我,我想去理一理思路!”
“嗯!”小哲也点点头。
“丁当……”刘老爷忽然叫道,这一声呼唤把丁当给吓惨了,她扭过脸看着刘老爷,整个人都不会了,如果不是刘老爷第一个开口叫她“韦一楠他徒弟”的,整个警局怎么可能跟风都这么叫她,以至于时至今日只有韦一楠一个人在很严肃、很认真的时候才会正儿八经的叫她一声“丁当”,她呆呆的看着刘老爷,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去陪陪你师父吧。”刘老爷说道。
“啊?”丁当大张着嘴,不解的叫了出来,“可是这个……”她指着床上小柯的尸体,想说她得等结果出来啊!刘老爷却摇了摇头,“小柯自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至于说里面有没有内情,你至少得等到崔稍微恢复一下,才能给你交代到底之前他和小柯之间有什么纠葛。你觉得案子有疑点,也得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侦破,你师父生母的忌日,他今天心情不会好,又为了你的事情一直在警局迟迟没走,这会儿你去陪陪他也是应该的!”
“为了我的事情?”丁当不解的问道。
“优秀实习生的人选一直没有落实下来,你和刘月之争来来回回的几个回合,你师父是想帮你争取,这么一年来你做了什么我们这些做前辈的也都看在眼里!你师父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委屈你,你可把自己师父的一片好心还当成报复了!”刘老爷指了指丁当摇了摇头。
丁当瞪了一眼小哲,思忖着整件事情十之八九是小哲说给刘老爷的,她赶紧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我就是那天喝多了才乱说话的!”
“行了,去吧!”刘老爷挥了挥手,丁当点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临了又停下来扭过头看着刘老爷问道,“那最后优秀实习生的名额给谁了?”
“刘月是没本事,你是怕事儿,想来想去,就再找一个大家都没有意见的人来顶这个头衔了!”刘老爷说道,丁当点了点头咧嘴笑了出来,“师父是不是很生气!”
“怒气不争!”刘老爷点了点头。
丁当吐了吐舌头就活蹦乱跳的从解剖室蹦跶了出去,被刘老爷几句话撺掇的上了头,就像是喝多了酒,连想都不想这个点去砸韦一楠的房门到底是什么后果,就敢站在韦一楠的房门外“哐哐哐哐”的砸门,砸了半天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开门,上下将丁当打量了一遍,丁当一愣,嘴里自言自语的斟酌着,“走错了?”说完就把门合上仔细的瞧了瞧,门上的福还是她过年的时候给贴上去的呢,眼下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来了?”韦一楠出现的比较晚,跟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后。
“我……我……”丁当一下子慌了神,韦一楠不耐烦的走到门口把丁当给拉了进来,扭过脸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我还有事儿,你没什么事儿就先走吧!”他说话的语气冷冷冰冰,对着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丁当不知道什么情况,夹在中间有些害怕。
“女朋友?”陌生的男人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韦一楠冲着那男人大吼了一嗓子。
“我是你父亲!”那个男人正色说道,这话将丁当吓了一跳,指了指屋外,“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坐里面等我去!”韦一楠说着将丁当推了一把,让丁当去他家的客厅里坐着,自己转向那个陌生的男人说道,“你什么时候想起过我们母子,当初将我们扫地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记着你是我父亲?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有什么资格踏进这里,有什么资格去我妈的坟上拜祭他?我这么多年来没吃你的喝你的,凭什么现在了,得受着你的管?”
“你就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陌生的男人声色俱厉的问道,丝毫不肯在韦一楠的质问下退让一步,韦一楠冷冰冰的笑了一声,“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父亲!”他很平静的说道,这句子里连一点愤怒的意味都听不见,而后又用十分理智的声调重复了一遍,“不管是从亲缘上还是从法律上,我都没有!”他说完站在门口,将门推开,靠在门边上看着自己的父亲。
陌生的男人此刻已经是盛怒了,可是拿韦一楠又毫无办法,只能点点头从这个屋子里走了出去,然后就是韦一楠关门的声音。他关门的动作很轻,没有制造出什么太大的声响,然后光着脚回到了客厅的沙发前,顺着沙发就坐在了地毯上,“什么事儿?”
“我来的是不是不巧,打扰到你们说话了?”丁当问道。
“来的刚刚好……”韦一楠伸出手拿过桌子上的啤酒,拉开上面的拉环,“咕嘟咕嘟”一瓶酒就空了,他的眉头紧锁,手也紧紧的攥在一起,低着头坐在茶几前面,屋子里安静的丁当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的在胸口击打,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韦一楠喝完了一罐酒,将易拉罐捏扁,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从桌上又拿过一罐,丁当赶紧冲过去按住了韦一楠的胳膊,跪在了他的面前,“师父,不能再喝了!”
“我今天不想和你谈案情。”韦一楠用低沉的嗓音说着。
“嗯!”丁当赶紧点了点头,她试图想要安慰韦一楠,可是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刚才那番尴尬的场景,韦一楠肯定是不希望被自己撞破的,她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韦一楠给自己灌酒,丁当看了心疼,是真的心疼。发生了开心的事情喝酒,丁当就觉得喜庆,可是一个人因为不开心而喝酒,心里已经够苦了,却还要借酒浇愁,丁当拉着韦一楠的胳膊,他的胳膊很粗、很壮,丁当要用两只手抱着,“别喝酒了!”
“让我喝一点,”韦一楠看着丁当,语气很绵软、很温柔。
“你晚上吃过饭吗?”丁当问道。
韦一楠摇了摇头,盯着桌子上的那瓶酒,没有再和丁当别这个劲儿,他松开了啤酒,站起身,拎起自己的衣服,“走,我送你回去!”
“师父,你想吃什么?”丁当站在韦一楠的身后问道。
“嗯?”韦一楠皱了皱眉头。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丁当忽然问道,她来过韦一楠的房子很多次,却没有一次会逗留这么久,每次都是在他休假的时候,她一筹莫展,来这里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忍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然后一句话把一团迷雾的案情分析的淋漓尽致。这么想起来,丁当才发现自己这一年,除了面对着韦一楠的训斥脸皮越来越后之外,还真是没有跟着自己的师父学到什么本领,见到案子的第一反应都是,“不行,我得去找师父!”
所以别人说的是,她决定她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将这次的案子给侦破了,非得要把韦一楠他徒弟这个大帽子从自己的头上摘下来,就算不给自己争口气,总得要给自己的师父争口气啊!
韦一楠慢悠悠的转过来看着丁当,或许是真的觉得饿了,也可能是觉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丁当问道,“你会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丁当问道。
“只要不把厨房拆了,你做什么都行!”韦一楠有气无力的说道,晚上和自己父亲的一番对峙弄得他精疲力竭,如果不是丁当的出现,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下碗面吃吧?”丁当问道。
韦一楠点了点头,丁当就兴高采烈的一蹦一跳的朝着厨房的方向去,韦一楠坐在沙发上朝着茶几靠了过去,想拿过来一瓶酒。丁当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事情觉得不太对,转过身跑到茶几旁边,把韦一楠拆开来的啤酒都抱在自己的怀里,语重心长、信誓旦旦的和韦一楠说道,“师父,伤心的酒不能喝的!”她说完就把啤酒都抱走了,只能留着韦一楠在身后大吼道,“那你一边抱着小哲哭,一边喝酒就行了?”
丁当扭过脸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而出的就说了一句,“师父,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