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儿园离开,丁当的心情就非常沉重,害怕这真的是一起由崔导致的惨剧,她不想亲手逮捕自己的同僚,可是又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丁当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又是小哲发来的消息,还是一个劲儿不停的道歉,丁当看着手机屏幕出神发呆了一阵,然后给小哲回拨了回去,小哲秒接了丁当的电话,在电话那边用特别诧异的音调问,“怎么了?”
这声音,就像是心疼自己的宝贝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语调小心翼翼,生怕吓着丁当了,也对丁当能把电话打回来的千恩万谢,一旁的刘老爷瞥了一眼没出息的小哲,嘴里喃喃的咕哝道,“不是说没谈恋爱吗?”
小哲紧张兮兮的和丁当说道,“丁当你听我解释……”
“我问你个问题……”丁当迅速的岔开了话题,“解剖小柯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什么叫特别的发现?”小哲对着电话挠了挠头。
“小柯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以前的旧伤?”丁当问道,她这一问,小哲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之前和丁当合作的次数太多了,他用很肯定的态度和丁当说,“小柯肯定没有遭受过暴力对待,而且崔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这个假设和怀疑不成立!”
“我们不能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丁当纠正着小哲的想法,“你是解剖过所有的地方了,确实发现没有任何旧伤,还是在这里和我信口开河?如果小柯生前真的遭受到了暴力或者虐待,导致的自杀身亡,这就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了!”
“你发现了什么?”小哲听丁当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有什么线索了,赶紧追问道,可是丁当没有正面回答小哲的这个问题,只说了一句,“有什么新的发现联系我。”说完就赶紧挂掉了电话,然后朝着前面跑了两步,朝马路的方向匆匆走过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赶去小柯住的那间公寓了,丁当走到小柯屋子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插进去宁开锁,发现这锁竟然没有反锁,她推开门摒着一口气,看见崔扭过头看着自己,丁当一颗悬着的心“咚”的一下子落了下去,她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怎么是你啊?”
“我想来看看!”崔和丁当说过,他和丁当以前有过几次的照面,也算是个熟人了,“这个案子是你负责?”
“嗯!”丁当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对崔会出现在现场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和不悦,但是她没有说什么。
“你师父呢?”崔问道。
“他说他不管,”丁当说道,“没有什么疑点的案子,放太多人在这里不太好,浪费警力,我师父让我差不多调查一下就把这个案子收了,现在市里又压下来了一个连环杀人案,我师父正为这事儿头疼着呢!”
“哦!”崔点了点头,“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
“我过来想重新检查一下这边的情况!”丁当指了指这屋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毕竟案子还没有结,小柯的死还没有板上钉钉,我们身为警务工作者不能有所遗漏!”
“是!”崔点了点头,深情悲戚。
“你过来是想再怀念一下小柯的?”丁当问道,眯着眼瞧着崔的背影,如果崔真的对小柯有什么暴力的举动,弱小的小柯的确不是崔的对手,而崔事后又返回这里,是为什么?崔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仰头看着丁当说道,“你有经历过一个人忽然离开吗?”
“是什么心情?”丁当问着,摇了摇头,看着故弄玄虚的崔,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值得怀疑,崔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准备给自己点上,丁当却走到了崔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把那支烟抽了出来,然后折断扔掉,“这里暂时还是案发现场,在没有结案之前,按照规矩,你是没有资格来这里的!”她说话有些冲,有些和崔干上的意思。
“这种离开的感觉……”崔仰头看着丁当,面上是一种沧桑和一抹的苦笑,“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像是吵架、不像是分手、不像是冷战,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你做什么、你期待什么、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不再关心,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你。任凭你怎么呼唤,就像是在旷野的哀嚎,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
丁当的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抿了抿自己的唇,“规矩就是规矩,不管你多么无可奈何,你也是警务工作人员,不要让我们为难,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将所有的物证搜集齐全,还希望崔警官能够避嫌!”
“明白,明白!”崔低着头咕哝了两声,站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为难你了!”他说完迈步准备往外走,丁当站在他的身后忽然喊住了他,“等一下!”
“嗯?”崔转过头来看着丁当。
“钥匙!”丁当伸出手去看着崔,“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自然会把要是还给你,可是在此之前,还希望崔警官能避嫌!”
“小柯的死还有疑点?”崔问道。
“规矩就是规矩!”丁当说道。
“我今天早晨就听法医那边的人说过了,小柯的死判定是自杀,既然如此,结案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崔说道,并不情愿还这把钥匙,丁当不知道崔的顾虑是什么,可是她看着崔的眼神中生出了一丝的怀疑,如果崔不是疑心生暗鬼,何必害怕把钥匙还回来?还是说崔也在这间屋子里寻找什么,以一个最不可疑的身份接近案发现场?
日记……
丁当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了这两个字,她觉得自己需要和韦一楠切磋一下案情,用韦一楠的看法来作证自己的思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引起崔的怀疑而给自己原本可能会顺利的破案过程平添无数的麻烦,丁当温和的笑了笑,“案子确实是,但是这毕竟是我独立负责的第一个案子,之前刘月的事情弄得有多难看,崔警官应该也知道吧?我师父不想我无端生事,所有的事情得按流程来办,这个警局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我行为处事不能不小心一点!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尸体的解剖上还有几个报告没有出来,再有几点再次确认一下,应该很快就结案了,到时候崔警官再把钥匙拿回去,对你对我都好说不是?”
“说的也是!”崔点了点头,把要是交到了丁当的手里。
钥匙冰凉冰凉的,接触在丁当的手心里就像是接触在她的心上,让人猛地一惊,崔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了,丁当便觉得整个屋子被一阵阵的寒风所缭绕,浑身上下极为的不舒服,整个人都有些害怕,崔走了之后,这里空空荡荡的,客厅的窗户还开着,窗帘被风聊起来,白色的纱布随风乱摆。小柯就是昨天从这个地方跳下去的,此刻盯着这里看,还觉得仿佛有个身影在这一团白色的影子后面似的,丁当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满满的都是鸡皮疙瘩,她过来这边是想要找一找陈暖说的那本日记,可是这会儿,三魂没了七魄的,整个人都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牙齿上下大家,发出颤栗和撞击的声音,恨不得赶紧从这里地方跑出去,可那样的话作为一个女警来说又太不像话了。
丁当只好装起胆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了一声,“小柯?是你回来了吗?如果是你回来了,你有什么冤情,你就告诉我,我们一定要让你走的明明白白!”
屋子里一片静谧,除了丁当自己的高跟鞋的声音,和丁当粗重的喘息呼吸的声音之外,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回答她这个可笑的问题,风还是在吹,窗帘还是被人撩起,像是个人形鬼魅的轮廓。丁当朝着小柯的卧室走过去,这里有价值的东西大多数被警方收集回去作为证供了,小柯的卧室很简单,一居室的卧室得和书房共用,床头是一个写字台,上面一排排的是书架,丁当站在书架的下面仰视着书架,除了很基本的婴幼儿的心理学之外,小柯最喜欢读的还是文学的书,那一水的现代作家的书基本上都有,张爱玲啊、林徽因啊、徐志摩啊……一一放在案头,看起来是个清新典雅的姑娘,桌上有些白纸,上面有小柯的字迹,也是非常隽秀的,很秀气、字里行间的竟然有股温柔的气息。丁当看着人家的字,感觉自愧不如,韦一楠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瞧瞧你那个狗爬的字!”
丁当拿着卡片出神想了半晌自己的师父,然后撇撇嘴,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自己的字也不怎么样嘛!”说完就嘟了嘟嘴,将手里小柯写的卡片放下了,桌案的一边有一打白色的信纸,丁当抽过来看着上面的印字,应该是那天小柯拿来写遗书的一打纸,这信纸很新,没有用过几页,丁当弯下腰去看着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扔着从超市买回来东西的小票,上面很清楚的有这一打信纸,上面的时间则是小柯死的当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