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温心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她一直对自己要不要去赴罗伟铭的饭局感到纠结,去还是不去?她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从上午从诊所上来就一直是这样了,几个同事窃窃私语的聊温心和这个新来的罗医生之间的关系,眼神中满是八卦和狐疑。
“叮……”温心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慵懒的伸长了胳膊,从桌面上将自己的手机取过来,是程灏发来的一条短信,说是晚上在家等温心,想要和她谈一谈。温心觉得有些烦躁,随手将这条短信删掉了,从电话薄里翻出来了罗伟铭的电话,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吧?”
罗伟铭接到这条短信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机拿给程灏看了看,“对温心来说,你仍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程灏苦笑了一下,她明白温心之所以会答应罗伟铭的邀请是因为想要避开自己,如果有朝一日对温心来说见自己或者不见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他就真的被她彻底的放下了,他问罗伟铭,“如果有一天温心对我没有感情了,彻底放下我了,她的病会不会好起来?”
罗伟铭摇了摇头,“从心理学上讲,有很大一部分的强迫症患者的病情会和自己的童年经历有关系,你外遇出轨的事情未必是温心病情的导火索。”
“童年?”程灏有些惊诧的问道。
罗伟铭点了点头,“而且……”他顿了顿,“弗洛伊德曾经在他的专著中说过,这种病症很大程度上和童年的性经历有关系,温心的强迫症很可能是和他的父亲有关。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这个看法在学术界还存在很大的争议,不过……”他说着顿了顿,“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去查一查。”
程灏有些犹疑的说,“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罗伟铭有些吃惊,“啊?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亲人来吗?”
程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过她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我或许可以找当地的朋友帮我调查一下她,谢谢罗医生。”
罗伟铭举起手机问程灏,“我晚上该和她去吃个饭吗?”
程灏笑了出来,“这是你的事情了,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他说完整个人笑得都有些苍凉,好好的一段婚姻如今却被逼到了这般田地,也是不作不死。程灏站起身和罗伟铭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他的诊所,罗伟铭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上显示的温心发来的信息,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让自己的秘书定好了地方再把定好的地方发给了温心。
“叮……”手机又响了一声,温心从刚才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看着手机上罗伟铭定了餐厅的消息,她撇了撇嘴,将手机丢在了桌面上,朝着窗户边走过去,从公司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辆熟悉的车正在从车位上挪走,温心皱了一下眉头,看着那辆车缓缓的驶离,她的心中“咯噔”一下,冲回去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发送短信的时间,再看着公司楼下程灏的那辆车,再看着手机上罗伟铭的邀约……事情会不会这么巧?
晚上的饭局定在了位于这栋写字楼顶层的一家西餐私厨,温心早就听说这家很有名,他们的厨师是从米其林三星餐厅挖过来的,做的西餐整个城里无人出其右。可这家餐厅的位置不算太好定,温心在罗伟铭的对面坐下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罗伟铭说,“谢谢你的邀请。”
罗伟铭看着温心,“我也只是好奇你的病情。”
温心问罗伟铭,“程灏都和你说了?”
罗伟铭的手指一僵,原本轻轻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忽然顿住了,半晌之后才随意的看着温心问,“你在说什么?”
“罗医生,不用瞒我,下午程灏去了你的诊所对吧?如果你不承认,我去查问诊的记录!”温心说道,“所以马路上萍水相逢,你把我送回家,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你我在一个写字楼里办公,都是他拜托你的吧?”
罗伟铭不再反驳了,他发现温心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在这样聪明的女人面前掩饰并不是什么明知的行为,“你的病就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你不好,他永远放不下。”
“自作自受!”温心闷哼了一声。
“不管他是不是自作自受,受折磨的人也是你,”罗伟铭说道,“程灏大致的和我描述了一下你的病情,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强迫症。但是也不排除……”他说着顿了顿,温心警觉的看着程灏问,“不排除什么?”
“恶作剧。”罗伟铭说道。
温心的手微微的捏着桌上的刀叉,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说过我需要看病!”她说完一拍桌子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罗伟铭并没有要拦住温心的意思,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句,“生病的人也不是我,你随意。”
温心转过身来怒目瞪着罗伟铭,“罗医生从来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病人的吗?”
“我帮你治病,你配合治疗,”罗伟铭看着温心,严肃的说道,这句话不是在和温心商量,仿佛是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如果是强迫症,你需要接受治疗,让自己好起来不是为了让别人好过,而是不要影响到自己日后的生活。至于你如果只是恶作剧,你自然不需要治疗……可是何必呢?这么折磨自己的丈夫有意思吗?你越是折磨他,就只能说明你越是在乎他,越是放不下他……”
“不用你在这里对我的心理状态进行评估!我就爱这么病着……”温心十分生气,整个人都有些出离的愤怒,大步从这家餐厅走了出去,连进餐厅时候的雀跃心中都消失不见了,罗伟铭叹了口气,最终温心还是拒绝接受自己的治疗,他对她的病情只怕是无缘探究内里的一切了,他苍凉的笑了笑,却发现自己对温心的决绝竟然是这么的失望。罗伟铭也没什么胃口了,叫了服务员过来结账离开,慢慢的踱回了自己的诊所,坐在位置上捏着手里温心的病例,如果这是强迫症,诱导的因素到底是什么呢?
罗伟铭需要知道温心过去的生活经历,然而这些连温心自己都没有办法提供,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程灏拨了一个电话,问他调查温心过去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程灏说眼下工作上的事情忙不过来,只怕是最近没办法跟进了,顺便还温了一下罗伟铭,“温心接受治疗了吗?”
罗伟铭无奈的说,“拒绝!”
程灏不解的问,“为什么?”
罗伟铭苦笑了一声,“应该是拒绝接受我的治疗吧,我有点怀疑她并不是真的失忆了,也不是真的患有强迫症,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程灏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不敢相信罗伟铭的这个大胆的揣测,他需要用一些时间来笑话罗伟铭说的这些话,然后很快的告诉罗伟铭,“不可能!温心的病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你并不了解她,对她可能有些偏见。”
“所以我想调查一下她过去的经历。”罗伟铭如实说道,“温心的过去我来调查吧,我在那边刚好也有认识的人。”
“罗医生一开始对这个案子不是没什么兴趣吗?怎么现在这么上心了?”程灏问道。
罗伟铭说,“这个案子最特殊的地方在温心失忆了,所以我想这是一个能很好的验证无意识和潜意识对人体意识的作用,这个案子我很有兴趣,如果温心真的是强迫症,那么这个案例在临床心理学上是非常具有参考价值的!”
程灏在电话的那头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罗伟铭说的情况,“那就麻烦罗医生了。”
罗伟铭挂了电话之后,接到了程灏发来的温心的资料,这是一个补全的详细资料,里面有温心过去居住的地方,罗伟铭记下了地名和温心的身份证号,给那边的公安上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拜托对方帮忙自己调查一下温心。公安说,“你叫我给你调查这么多年前的人,你也太难为我了吧?那会儿可不像是现在,什么都是计算机无纸化,想要调阅一个谁在电脑里输入他的身份证号就行了,那会儿可都是得翻厚厚的大册子才能找出来的呀!”
罗伟铭说道,“就是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办成了才找的你嘛!拜托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方问,“你女朋友啊?”
罗伟铭说,“我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很重要,她过去的生活经历可能和现在的病有密切的关系,我必须要了解清楚。以后过去请你吃饭了,这个忙你可真的得帮我啊!”
公安怕了罗伟铭了,说了句,“是是是”然后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这公安挂了电话之后仿佛石沉大海,半晌没了回应。而温心仍旧不肯来罗伟铭的诊所接受治疗,两人偶尔会在电梯中相遇,可温心总是把自己的头别到一边去,不肯和罗伟铭打声招呼,难得一天的清晨,罗伟铭和温心到的都早,电梯间的门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等电梯,罗伟铭和温心说了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