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渊指着蛇精,问肖楼楼说:“留不留?”言下之意便是——若你说不留,我立刻便能宰了他。
他并未收回抵在蛇精额前的长剑,任凭锐利的剑气在其脸上割下道道血痕。蛇精背脊一颤,随即感觉到一股威压自脊梁骨压迫而来,抬眼对上甫渊的双眼,心道这厮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看来机会只能从这丫头上寻了。
“丫头,哥哥我说得可都是真的!你若是让那小哥杀了我,往后后悔都来不及!”
“额……”肖楼楼有些犹豫,一方面觉得那蛇精尖嘴滑舌说话不定可信,而另一方面则又动摇,万一这厮真知道法子那杀了它岂不是可惜?
她看了甫渊一眼,心想还是得问问他意思才是,“师叔,你认为这厮说得可当真?”
甫渊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无凭无据,做不得真。”话毕,见肖楼楼拧眉不语,便又问:“你若想试试,那也无妨?”说着,他以单手捏诀,几番变幻,一道六芒星法阵蓦地出现在其脚下,碧色光晕环绕至二人周围。肖楼楼只见一道水柱自那法阵中脱离而出,分作好几条将禁锢在半空中的蛇精四肢缠住。
“现在你可以问了。”甫渊朝肖楼楼点点头。而肖楼楼则转头去打量那蛇精,只见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水幕当中,威风不再,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询问说:“姑且不杀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但凡有一点作假,仔细我师叔剑下不留情!”
蛇精唯唯诺诺,心里却想: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罢,先混过去再说!于是他回答肖楼楼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何人,放了我我自然有办法帮你!”
肖楼楼看看甫渊,甫渊则朝下一瞥,见四下无人,而秦珊珊早在结界破开的那阵跑了个没影。于是他冲肖楼楼点头:“你身上可有带什么盛东西的容器?”
“嗯……”肖楼楼从身上摸出一个盛水的葫芦来递给甫渊:“这个行么?”
甫渊接过葫芦,将其往上一抛,随即朝水幕中的蛇精施了一个返元咒,这返元咒一出蛇精脸色便不好看了,这小哥手段也忒狠辣,居然要逼自己现出原形,这要是换做往常也就罢了,栽就栽在他现在法力薄弱无力抵抗!
蛇精在那返元咒的威力下逐步显出原形,肖楼楼见其身形越变越小,最后从一成年男子缓缓变作一条两尺来长的小黑蛇来,头圆圆,尾巴尖尖,褪去了一副威吓人的外皮后样子还挺可爱。
紧接着,甫渊一下接住那下坠的葫芦,两指朝上一点,随即将葫芦口朝向那小黑蛇大喊一声:“收!”小黑蛇来不及挣扎便化作一道黑烟被吸入葫芦之中,而葫芦震了两下,便不动了。
甫渊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最后从怀中抽出一张明黄色的符咒牢牢按在葫芦之上。
“哥哥我有意帮你,你怎能恩将仇报把我收入葫芦之中!”眼见被困,蛇精在葫芦里破口大骂起来。甫渊听见当没听见,转手将葫芦递给肖楼楼。
还是小哥你有办法啊!肖楼楼满怀敬佩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接过葫芦狠狠一晃,“你这个娘娘腔,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啊?不把你关起来,你若逃了岂不是又要为祸人间?”
她捧着葫芦,一下便想起西游记里头的段子了,“对了,甫渊师叔,你说这妖怪关在葫芦里关了久了,会不会化成一滩水蒸发掉啊?”
甫渊朝她看一眼,配合道:“正是,他要是骗你或者不说真话,你便任他去吧。”
蛇精在葫芦里嚎啕:“放屁!不过是个破葫芦罢了,又不是神仙的器皿怎么肯能把哥哥我化成一滩脏水?!你们莫要唬我,我可是见过世面的!”
甫渊正儿八经回答:“原是如此,但要化成水也不难。大不了回头我送你一张化骨符,他哪天若是惹急了你,你就往上一贴,立即清静。”
这么神啊!肖楼楼转头去看甫渊,还真有这种符咒?!
甫渊挑挑眉,用眼神说,我吓吓他。
于是在二人的一番恐吓与威逼利诱之下,蛇精终于屈服,窝在葫芦里不吭声了。
***
“肖师妹!肖师妹!”
方才肖楼楼从高空坠落下去后便不知踪影,而张达一行人则被困在一处低谷中死活都走不出去,好不容易找着出路,便着急想寻肖楼楼。
飞毯从林中低低掠过,几人忽然发现远处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人着淡黄色上衣,像是肖楼楼,而另一人则被树荫挡住看不清模样。
肖楼楼问:“你说,怎么样才能掩盖我的通玉凤髓之体?”
蛇精答:“我告诉你你得放了我!”
这妖怪打得好主意,明明是求人放他一条生路的,到头来还要讨些好处,这真是……肖楼楼摇头:“那可不行,是你求我师叔剑下留情的,现在反倒谈起条件来!”
蛇精待在葫芦内思索片刻,也是,如今他修为尚未恢复,即便逃了也不一定有胜算,思来想去,索性道:“也罢,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像你这样的体质,修为越高,身上就越会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尤其是在筑基之后,男修士若是采补了你将会功力大增。”他顿了顿又说:“你那师叔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要是采补了你,如今我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了!”
听语气好像还很失落嘛!肖楼楼有些气愤,“废话少说,快告诉我掩盖香气的法子来!”
哟,小丫头还着急了嘛!蛇精幸灾乐祸地说:“你生来就是个炉鼎命,却非要跟老天爷反着干,你说你累不累!不过你遇见我算是你的运气,今儿个我就告诉你个不外传的好法子吧!”
“丫头,你可知有一种灵兽叫做金钱鼬?取来那物的胆来,风干之后磨成粉,然后加以鼠犀草混合而成,取一些蛇的唾液,弄成药丸模样放在香薰球中贴身带着,如此便可抵消你身上的异香。”
蛇精话音未落,肖楼楼便听林外传来张达等人叫喊的声音,她转过头欣喜答:“张师兄,陈师姐我在这儿!”
“可算是找着你了,怎么样?没受伤吧!”几人赶过来,张达和陈师姐还特地上前打量了肖楼楼一番,见她只受了些轻伤,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
张达四处张望下问:“哎对了,方才同你站在一起的人去哪儿了?”
被他这么一说,肖楼楼才发现甫渊不见了,她心说怕是小哥不愿透露身份,于是便随口扯道:“哦,那是内门的一位师兄,方才帮了我的忙,但不凑巧,在你们来之前就走了。”
“哎,不对啊,方才还看见一抹蓝影了啊!”张达还要再问却被陈师姐一把拖回去,“张达,咱们还有别的任务没完成呢,既然肖师妹回来了那咱们就继续吧!”
“哦,好吧!”几人遂没再提秦珊珊和蛇的事儿,肖楼楼重又爬上飞毯,存在感低的李师兄和胆子奇小的林师兄冲她点点头。虽表现得不甚热络,但好歹以示关怀,肖楼楼在心里琢磨,那时候,到底是谁将她推下来的呢?
***
在一番波折之后,接下来的事儿进行得十分顺利,肖楼楼一行顺顺利利采集完蓬莱草,取了火鼠皮,眼下就差甫渊师叔的银蜥皮了。
只是之前那只巨型银蜥为大伙带来不少阴影,以至于肖楼楼提起还有一项任务的时候,所有人都拧眉摇头说:“不干,打死也不干!”
肖楼楼想想,也是,一只就吓得人够呛了,更别提那银蜥巢穴里有成千上万只,既然甫渊小哥都进了秘境里,恐怕也不计较亲手去打一张银蜥皮了,只是……方才她明明是向守境弟子呼救,为何请动他这尊大神呢?
……恐怕这秘境中的古怪可不小呢!
蛇精说那金钱鼬的胆要最新鲜的,可这玩意儿肖楼楼从未见过,更别提上哪儿找去了。
“对了,陈师姐,你可曾听过金钱鼬?”他们一行人中,除却张达之外,好像就陈师姐最睿智了。
陈师姐爽朗道:“别这么客气,叫我倩云姐就行,你怎么会想起问金钱鼬?那玩意儿可臭得很呐!”
肖楼楼:“……”以臭攻香?!
“不过臭归臭,金钱鼬的毛皮可是上等货,又软又滑穿在身上可舒服了!怎么?你也想弄一条来?”
肖楼楼笑笑:“倒不是我想要,只是我朋友托我带一条回去。”
“哪儿的朋友啊?我认识不?”张达适时插嘴,却被陈倩云一肘子顶了回去,“姑娘家的事儿,你一个男人少搀和!”而后她又兴致勃勃冲肖楼楼说:“恰好这叠翠岭里也有呢,要不我与你同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多一人说说话也好啊!”见陈倩云肯来,肖楼楼是真的高兴,女生间的日常八卦她有多久没参与过了?
二人一拍即合,说走便走,当即甩下三名男修士,乐颠颠儿地跑去山岭北处寻金钱鼬了。
打鼬之事略去不提,且说肖楼楼和陈倩云一路说说笑笑,秘境试炼的紧张气氛完全化作野外郊游的惬意悠闲,待二人踩着点出秘境之时,发现出发前的人数和回来报道的人数完全不成比例。
“怎么会少了这么多人?”
“是啊,看来除了我们遇到怪事之外,其他人也没能幸免。”
本来说好在提交任务的地方碰头,然肖楼楼只瞧见林师兄一人胆怯怯地立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全是抓花的痕迹,仔细瞧,竟连胳膊也伤了。
“林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张师兄和李师兄呢?!”
林师兄转过头,嘴唇发青,颤抖半天才说:“肖师妹,你们来了……”
陈倩云拧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们走后,我们三人被妖怪袭击,李峰伤重不治,张达则……则跌落悬崖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