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挑选了黄道吉日后,后卿就一直在为大婚做筹备,喜帖发出去后,但凡是受邀的仙神,就算再不想出仙门,但碧霄宫的宫主,还身处上神的尊位,不管旁的如何还是要卖给后卿一个面子。
就算不给后卿面子,浮昰古神的面子还是要顾着的。
对于婚礼,天界不是筹办了一出两出,刚继任月老的月上仙君跟在前任月上仙君的身后,望着这恢宏盛大的婚嫁场面,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先不说,狐时与后卿贵为上神,单单看送亲的娘家人,就让众仙叹为观止。
虽说,狐时上神与后卿上神两人均为浮昰古神所点化,没什么娘家婆家之分,但看着一向懒散的浮昰古神身着紫袍立在送亲的队伍前手,身边还有一位不知位分的银衣男子,他手执着一把十八骨扇,狭长的眸子里金瞳熠熠,让众仙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这是,这是……
这是帝尊上清,在琉璃清华宫避世了千万年的尊神!
除了在仙界凡界仙山隐居避世的远古仙神,就连胡子一大把的天帝也身着明黄的龙袍,出现在迎亲的队伍中,但见了浮昰与上清古神还是矮了一大截。
这场婚礼可谓是空前绝后了,想想,也就这几位上神能够请得动这些个避世不出仙门的老仙神们了。
如此之下,气氛遂更加热闹了几分,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仙娥,纷纷聚在一起,对着满天的仙神,娇声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这个咽口水的自然包括了何千,她身着一袭白粉色的霓裳羽衣,迈着小短腿跟在离隐身后,看着头顶上姹紫嫣红的繁花,目光流转,听着观礼的人群中有人吆喝:“快看,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另外一个仙人,拍手叫道:“新娘子出来了!真的真的……”
围观的众仙,大部分的惊叹皆是:“狐时上神,可是天界第一美人!若不是碧霄宫宫主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还以为,狐时上神会与离隐上神在一起……”
旁边有个神仙推了推那个青衣仙君:“别胡说!小心被碧霄宫宫主听见!离隐上神他们如何,是我们能够编排的吗?”听闻此话,那青衣仙君才讪讪的闭嘴,继续观礼。
离隐上神?
离隐不就是跟前的这个男人吗?
何千不自觉的抬眼看向身前的白衣男子,他原来有喜欢的女子啊,而且喜欢的女子今天还要嫁人了!
怪不得,今日会那般的反常。
然后心下叹了一口气,自己和阿远不知道会怎样,自从那日,阿远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难道阿远真的要和千鹤在一起吗?
心里这么一想,再去看离隐的时候,反而从心底生出了一抹惺惺相惜之感。
何千深吸一口气,向着半空中看去,她倒是对离隐喜欢的女子,很感兴趣,到底有多美呢?
今日跟着来的还有白鹤,她看着如此华丽的婚礼,不自觉的开始羡慕这个嫁给神仙的女人,而且还是上神。
她在魔宫的时候,就翻阅了神仙的位品,神仙神仙,只是一个统称,神为神,仙为仙。
神凌驾于仙之上,而神与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这个上神便是与魔尊一样的尊神,与天地同寿,日月共辉。
待她看到坐在银色的高头大马上,俊美无双的男人之时,不知为何,连呼吸都停止了,这世上竟有比魔尊还要俊美的男人!
离隐一转眼,恰好看到身边的白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迎亲队伍里的后卿,那炙热的目光好像要恨不得贴上去。
千鹤是碧霄宫里的仙童没错,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罢,离隐便抬手指了指在迎亲队伍之首的后卿,道:“你可认识他?”
白鹤不自觉的愣了愣,不知道魔尊这么问她是什么意思?但既然魔尊这么问的话,难道原先的千鹤仙君是与那个俊美的男人有关系的?
她快速的思考了一下之后,怯生生的道:“有些熟悉,就是忘了那位大人是谁了,那位大人和奴家之前认识吗?”白鹤小心翼翼的反问,抬眼看向正皱着眉看向她的离隐。
离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嗯,你之前就住在碧霄宫。”
说完,迎面飞来的花轿就吸引了离隐的全部注意力,他紧紧的盯着花轿里的女人,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哀伤。
花香四溢的微风中,携裹着声声吉音传来,人群开始骚动,银色的天马上的后卿一身喜袍春风满面,俊美逼人。
后头是一尊红纱飘摇的花轿,花轿在从众人面前飞过之时,红纱被清风拂起,花轿之中跪坐着的美人身披大红色的嫁衣,美人淡妆轻描,金色的凤冠流苏遮面,仅仅模糊的辩出女子微微扬起的嘴角。
这微微扬起的嘴角,深深的刺痛了离隐的心。
他本以为自己会坦然面对,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他放在手心里,小心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子,真的是要嫁给别人了啊……
而听了离隐那番话之后,白鹤的心内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她远远的望着隐在云霄内的宫殿,心底燃起一抹窃喜,千鹤仙君之前住在碧霄宫?
碧霄宫不就是那个后卿上神的神宫吗?
难道千鹤仙君以前和后卿上神是……
想到此,她看向花轿里的狐时上神,就多了几分阴冷与嫉妒,完全不是方才的羡慕。
白鹤看着离隐一脸隐忍的模样,方才众仙说的闲话,她也是听见了的,想到此,她柔声惊叹道:“魔尊大人,花轿里坐着的新娘子好美啊,和您好般配啊,这新郎应是你才好啊~”
何千不自觉的看了白鹤一眼,心想这个白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隐喜欢这次婚礼里的新娘子狐时上神,还有,方才众仙也提起了此事,明明就是禁忌,不能随便乱说的。
她都能看出来,白鹤比她还要聪明,难道没看出来?还是没听见?
听闻此话不止观礼的众仙倒吸一口凉气,愣住。
就连离隐本人都愣住了。
何千见众人都愣住,只好,打哈哈哈笑着道:“那个,离隐上神要是喜欢,直接就去抢亲了,何必在这里站着干受罪,是吧,大家别误会,离隐上神根本不喜欢狐……”
话还未说完,便被离隐笑着打断:“说的没错。”
千鹤愣了愣,难道是她刺激错了,离隐怎么可能不嫉妒?!
何千倒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嘛~女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头还未点完,就听着身边的白衣男人笑着又道:“本尊确实是来抢亲的……”话音稍落,方才还在原地的白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迎亲队伍之前,迎亲的队伍顿时停在了半空之中。
众仙均都一声惊呼,纷纷与在一旁围观的小仙娥,激动的看着这场突然出现的变故,这婚礼果然是空前绝后,除了盛大之外,再就是竟然遇上了抢亲砸场子的!
立在迎亲队伍前的离隐直直的看向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声喜袍的后卿,战意决绝。
后卿自是眼神清冷的看了回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焦灼了一会儿后,就在众仙以为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空中忽然爆出一阵强大的气浪,将众仙纷纷伏倒在地。
何千趴在地面上咳了两声,眺眼望去已经开始交战的一红一白两条身影,不自觉的有些无语,原来今天早上的时候,离隐在那儿磨刀,原来就是要来抢亲的啊!
浮昰将胳膊环在胸前看着在空中战成一团的两人,一脸看好戏的向着一旁的上清,笑着道:“你说谁会赢?”
他原本就不想来,狐时与后卿大婚方才已经拜了他与浮昰,接下来的一切,上清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与其坐在琉璃清华宫听浮昰絮叨,倒不如出来走走。
而,离隐抢亲这事儿,在上清眼里倒不是这么回事儿。
狐时与后卿两人之间的感情,离隐恐怕比两个当事人都要清楚,但今日之所以来了这么一出,其实也就是出于那么一丝不甘心和送妹妹成婚的祝福罢了。
之所以,他摇着这折扇,根本不想搭理浮昰。
见他不回答,浮昰目光一转,看向上清,再次问道:“你说,你若是成亲的时候,遇上这档子事儿,你怎么解决?”
上清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看向浮昰,语气无甚起伏的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浮昰抬手捋了捋玉冠上垂落的紫金丝带,笑着回:“我又不是无聊一天两天了,还有,弟弟我说真的,若你成亲之时,有人来抢亲怎么办?”
上清将扇子一收,狭长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就在浮昰以为又要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他淡淡的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大哥的意思难道是单过一辈子,一直都做一个光棍?!
现在天上地下一片祥和,已经不是暗无天日,混元一炁的厮杀场,想到此,浮昰心口有些堵,看来是时候给他家兄长物色几个温柔的女仙了,若是这么一直单下去,他觉得都有些对不住神逝已久的无神。
“那你总不能单过吧,这得伤碎多少女仙的心啊~”浮昰一脸忧愁的看向上清,听闻此话,上清将目光从交战的两人身上收回,颇有几分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一边的浮昰,这才慢慢悠悠的道:“若是不怕死,自是可以来抢亲,他都不计较,我又何必在意呢。”
“……”好吧,这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玩味的杀气,让浮昰浑身的汗毛不自觉的根根竖起。
但不自觉的又有些没来由的兴奋啊,真想知道将来这厮成亲之时的模样,是不是也像今日这般淡淡然,说实话,浮昰对于上清的这张~万~年~不变~毫无表情的脸很感兴趣。
真想知道,这个处变不惊,情绪都无甚起伏的男人,将来会落到谁的手心里?
这边浮昰还在设想个没完没了,那边在空中打的战意正酣的两人,忽然被花轿里传来的痛呼拉回。
一声喜袍的后卿最先反应过来,扔下还愣在空中的离隐,直奔花轿而去,花轿之上,一声大红嫁衣的莫小莫已经痛苦的侧躺在了一旁的椅靠上。
手捂着肚子疼的咬着嘴唇,后卿连忙将她揽到怀里,一看这模样想来是要生了!
不待抬轿子的轿夫动弹,大手一挥神力御着花轿便直奔七重天的碧霄宫而去。
只留下一群观礼的众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碧霄殿殿内,莫小莫头上金色的凤冠已经被取下,她躺在床榻上,一手捂着肚子疼的直抽抽,后卿一脸着急的抓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接生的稳婆怎么还没来?
后卿正在心急如焚,离隐已经拎着稳婆来了,几个被抓来的稳婆,还未回过神,就被后卿直接拖到了碧霄殿,一大群宫娥跟在身后,端着各种生孩子所需的物件,匆匆的走进了碧霄殿。
听着女人一声高似一声的痛呼,后卿抬脚就要进殿,刚迈进一只脚,又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也要跟着进殿的离隐,声音清冷的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看时光啊!让开,让开!”
离隐说着就要往殿里挤,被后卿一把拦住:“去前头帮我招呼群仙,这里没你什么事儿。”这是他女人生孩子,你往前凑个什么劲?!
跟在离隐身后的何千也适时的开口,拽着离隐的衣裳,恭敬的看了一眼一声喜袍的后卿,一脸认同的道:“后卿上神说的对,这里有人接生就好了,前边的宾客还没人招待呢~”
心里确是说:人家娘子生孩子,你掺和啥,看看你被砍伤的手臂,还不觉热乎吗?再上前凑,后卿上神不得直接把你砍了!
只是,何千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后卿上神,心里觉得有些熟悉的同时,剩下的全都是莫名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