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将要建成时,独孤伽罗又怀上一个,乐得杨坚差点儿要把独孤伽罗给供起来。与以往三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独孤伽罗的害喜症状十分严重,时不时地就要吐他个昏天黑地,吓得整个宣室殿里人心惶惶,连一直跟在杨坚和独孤伽罗身边的洛容、阿宝几人也是给吓坏了。
刚又吐过一次,独孤伽罗软趴趴地侧趴在床上,洛容让宫女将那一盆秽物端出去后立刻在寝室里点上太医新配的熏香,而后便跪在床边,心疼地替独孤伽罗擦拭嘴角。
见洛容要哭出来了似的,独孤伽罗好笑地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洛容立刻答道:“奴婢还能哪副表情?殿下您生大公主和两位殿下时都好好的,怎么这一次这么受罪?一日三餐是吃进多少就吐出多少,您瞧您这脸都瘦了两圈了!”
独孤伽罗虚弱地笑笑,道:“这不就是因为前三个都生得太顺当了,才要第四个来折腾折腾。我也老大不小了,若生个孩子还能顺顺当当的,那才吓人呢!扶我起来。”
“您起来做什么?”洛容放下帕子,却没去扶独孤伽罗,“您就躺着歇着吧,还起来做什么?”
独孤伽罗轻笑一声,道:“本来身上没劲儿就难受,还躺得腰背都疼,简直是雪上加霜,你快扶我起来坐坐。”
洛容虽不甘愿,却还是扶着独孤伽罗坐了起来:“您就靠这儿坐会儿,累了就与奴婢说。”
“好。”独孤伽罗笑着点了点头。
“伽罗!”独孤伽罗才刚坐稳,杨坚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人影一闪就已经坐到了床边,“怎么坐起来了?累不累?要躺会儿吗?又吐了?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见杨坚伸手就要把自己按回床上躺好,独孤伽罗赶忙阻拦道:“别别别,我才刚起来坐会儿!”
“坐着不累吗?”杨坚的一只手撑在独孤伽罗的背上,另一只手按在独孤伽罗肩膀上,似乎只要独孤伽罗点头,他就要立刻把独孤伽罗放躺。
独孤伽罗哭笑不得道:“能有多累?那你给我靠会儿吧。”
“好!”杨坚立刻调整姿势,让独孤伽罗靠在自己胸前。
独孤伽罗顿时觉得有些郁闷。
在那罗延胸前这样靠着可跟躺着没什么区别。
“早朝这么快就结束了?”独孤伽罗仰头看着杨坚。
以往的早朝大概都要持续两个多时辰,可最近几日最快一次只有半个时辰,顶多也不超过一个时辰。
“恩,”拉过被子给独孤伽罗盖上,杨坚随意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就让他们散了,余下的事情写奏折递上来也是一样。”
心里挂念着伽罗的情况,他哪有心思与那些大臣周旋?伽罗也是整日病恹恹的,才没发现她这一次怀孕,杨家和独孤家的人都没来探望她,高熲也没来,因为他把原本该他处理的事情都交给这些人了,杨整和选酢醵甚至被他送去实地勘查运河的开凿情况,他们现在已经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根本就抽不出闲暇时间来看伽罗。不过伽罗的身边有他就够了,那些人就多替他分担一些吧。
独孤伽罗狐疑地看着杨坚,道:“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若有大臣到我面前告状说你怠慢政务,我可不饶你啊。”
“是是是,皇后英明。”若有大臣敢起了向伽罗告状的心思,他一定要那人先尝一尝没空睡觉是个什么滋味儿,“饿吗?想吃点儿什么?”
独孤伽罗撇撇嘴,道:“还是不吃了,吃了就又要吐。”
闻言,杨坚蹙眉道:“那也不能不吃啊,瞧你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
“哪有那么夸张!”独孤伽罗白杨坚一眼,“我这肚子上不都是肉吗?”
杨坚也白了独孤伽罗一眼,道:“那是你儿子。”
独孤伽罗吐吐舌头,愉快地轻笑两声。
“陛下、殿下,公主和两位殿下来了。”
尽管与床上的杨坚和独孤伽罗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可洛容依旧不敢抬头看向床的方向。
不管在这两个人身边伺候了多少年,这番恩爱的景象都叫人无法直视。
“他们怎么又来?”杨坚不满地蹙眉。
“你瞎说什么呢!”独孤伽罗瞪了杨坚一眼,“等他们都不来了,你就哭去吧!洛容,叫他们进来吧。”
说着,独孤伽罗就想从杨坚怀里出来。
就算不觉得她与那罗延之间的亲昵有什么不妥,可真要是有儿女在旁边看着,还真会觉得不好意思。
“做什么?”独孤伽罗一动,杨坚就收紧了手,“老实靠好。”
“勇儿他们就要进来了,叫他们看见像什么样子?”
“你都还没洗漱,又刚吐过,能有什么样子?”杨坚的这一句堵得独孤伽罗哑口无言,但杨坚还是抬手解下了床头这边的帘子,让散下的帘子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形,“这样行了吧?”
独孤伽罗撇撇嘴,又靠了回去。
“母后。”
杨丽华姐弟三人绕过屏风来到床边,辅一站定就透过那半透明的帘子瞧见了里面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杨丽华抽了抽嘴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母后今日觉得怎么样?”
杨勇和杨广到底是没有杨丽华的经验多,先后随着自家姐姐跪下,却都是一脸窘迫。
独孤伽罗懒洋洋地回答道:“没什么事情,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挂心,若不得空就不必特地来看我。”
杨丽华抬起头来笑道:“怎么可能不得空?儿臣可闲得很!”
“陈冲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们夫妻的影响,杨丽华与陈冲二人也几乎是形影不离,难得见杨丽华落单。
一听独孤伽罗提起陈冲,杨丽华就撇撇嘴,不满道:“还不都是父皇将陈冲派去建设新都,这人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干劲儿,都要住在那废墟里了!”
独孤伽罗轻笑出声,睨了杨坚一眼,对杨丽华说道:“你父皇是想着让你有一个名正言顺的驸马,前两年朝堂不稳,没能顾得上你们两个的事情,如今恰逢良机,刚好让陈冲办点儿正事,立个功劳,事成之后也好给你们俩办礼,总不能一直将就着。”
杨丽华眨眨眼,而后点头,道:“那儿臣就听从父皇和母后的安排,且忍忍便是。”
杨丽华此话一出,独孤伽罗又笑了,杨坚也是拿她这份豪爽没办法,也只能笑骂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