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清算旧账
正当郑卿月满腹抑郁的时候意红却带来了一个让郑卿月心中舒服些的消息。
“你说的当真？当真抓到了？”郑卿月撑着胳膊问道。
自那日宫宴以后身子就像被抽空了一般，人瘦了一圈，整日懒懒的没有力气，宫中的补药隔三差五的往这儿送，郑卿月却一口也没吃全部分给了意红与翠儿，心中烦闷的很，皇上是多希望自己嫁走啊！好在何氏只是在刚刚得知郑卿月“病重”的消息时狠狠的担心了一阵，但是近日看着郑卿月虽没有精神但也不像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这才渐渐放下了心，也不多问，总归郑卿月能留在府中就是好的了。
“真的抓到了！”补药吃多了，胖了一圈的意红兴奋的连连点头。
郑卿月扯扯嘴角一连这么多天没有动静郑卿月还以为郑慧心学聪明懂得藏锋了，基本已经失去了抓她把柄的信心，可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在自己这么身心俱疲的时候给自己送上来这么一份大礼让自己解气。
“说说看，怎么抓到的？”郑卿月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意红靠近郑卿月一步开了口“那日小姐让奴婢派人跟着那周茂，奴婢就一直没敢让人放松警惕，那周茂也是个聪明的，应该也是想到了郑慧心会找他麻烦，回了家就马上收拾行李躲了起来，我们的人跟着他到了一个村庄见他落了脚便也埋伏在了四周，等了好多天也不见郑慧心那边有什么动静，谁想到就在昨天夜里那周茂就被人袭击了，亏得咱们的人出手将他救了下来，又制服了袭击者，几经盘问那边才松口说是赵家的家奴，受郑慧心指示才来做这件事的，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关在一个偏僻的所在。”
郑卿月点点头，怪道这么就没有消息，看来郑慧心的人这么多天也一直在找藏起来的周茂，最近才刚刚得到他的消息，郑卿月早就猜到了郑慧心派去办事的是小厮，因为郑慧心毕竟身在赵家，没有那么多的闲钱请专业杀手，更怕让赵家发现，能支使的不过就是身边可以用好处买通的下人而已，这样一来自己派去的人定能应付得了，事实证明郑卿月赌对了。
“小姐，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意红一脸的兴奋，因着南泫然的整个郑府都郁郁的，意红也是压抑好久了。
“还能怎么办，既然有人犯了错当然是要接受惩罚，那几个被抓到的人尽快打听出他们家人的情况，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反正一定要让他们写出认罪状指认郑慧心，和周茂谈妥，若是他愿意作证的话就饶他一命，否则……经过这次袭击他应该明白站在哪边，一切处理好了直接将人送到大理寺，哥哥会处理的。”郑卿月眼中迸发出寒光，被郑慧心明里暗里算计了这么久，终于该自己反击的时候了，这次定要一击即中！容不得半点心软。
对付郑慧心的事情要速战速决，免得让她生疑，郑卿月当天晚上就找到了郑临说了事情的经过，郑临一听惊的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悄无声息的承受了这么多，谋划了这么多，万一一个不慎着了郑慧心的道，那后果不堪设想，看着越发消瘦的郑卿月，郑临悲从中来“卿月，你放心，大殿之上哥哥没能护的了你，这次绝不会再委屈你。”郑卿月摇摇头没有多言，将一切都交给了郑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掌握了那些下人家人的情况，他们一个两个立刻就对罪证供认不讳，些了认罪书答应指认郑慧心，周茂也是个识好歹的，还没等意红深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就是想保住一条命，郑卿月让小厮将这几人秘密送往大理寺郑临处，这便是立案了。
郑临这次也是雷厉风行，丝毫没有透风给外面，赵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大理寺的人就已经上门要人了，看的一众人是云里雾里的，都不明白赵志清的小妾究竟犯了什么事引的大理寺亲自来抓人，一时间诸多猜测众说纷纭，讨论良久也没个定论。
郑慧心被抓的匆忙，什么话也没留下，贴身侍女也一同入了狱，这件事大大的打了赵家的颜面，连带着名誉受损，户部侍郎赵峰也就是赵志清的父亲私下约见了郑临，秘密商谈了半个时辰弄清来龙去脉这才一脸阴郁的回了府，据赵府下人说赵峰回府当即请了家法将赵志清狠打了一顿，边打边骂他不孝子引的狐狸精入门，有辱门楣！若非是赵志清母亲拦着，恐怕一条命都没了。
赵家不再插手这件事情，反而立了一纸字据，同郑慧心断绝关系，郑慧心这下可真是没了法子，只能听天由命，不过郑卿月私以为，郑慧心在对付自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成王败寇如此而已，郑卿月没有给郑临什么意见，她知道即便自己不说郑临也不会轻饶了郑慧心，果不其然，这起案子的最终处理是将郑慧心远放漠北为奴，终身不得遣返，漠北条件恶劣，百姓野蛮难以教化，郑慧心一个弱女子被发配到那里可以说是比死还难受几分，更有可能在去漠北的路上就一命呜呼了。
郑卿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中一空，随即摇了摇头，善恶终有报，郑慧心这些不过是她应该承受的而已。
郑慧心被押往漠北的当天进行了游街示众，罪名是□□，郑卿月这个“重病在身”需要静养的人当然无缘得见当时那人人喊打的场面，况且郑卿月如今也有满心的烦心事，很难对郑慧心流落街头示众的遭遇升起一丝幸灾乐祸。再也没有了“暗箭”要防，郑卿月刚刚舒了一口气，却被有一个消息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礼部侍郎张鹤因收受贿赂之事曝光而被贬，削了职务在家闭门思过。
外界怎样传言郑卿月不感兴趣，听到这一消息郑卿月首先想到的就是盛修，当初守陵的事发生时他就提出了要将张鹤收受贿赂的事情揭发出来，可是守陵的事情已经过去，盛修又为什么会旧事重提呢？忽的想到一个细节，那日宫宴之上是张鹤代表群臣发言陈述了郑卿月嫁到南国的好处，难道是因为这一点盛修才旧事重提想要搬倒张家？细一思量又觉得不对，盛修那样趋利避害的人恐怕不会仅因为如此就起了动张家的心思，这样想着又过了半响忽的找到了一丝头绪，张鹤之所以那样积极的想要将自己送走不就是为了给张艺荷铺路吗？这样又是触及了盛修的底线，想要同盛修玩花样，张鹤的算盘可没有打好，当然这其中用该也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也不会逼着盛修非动张家不可，自己出不了门对外面的消息半点也不知道，这会子全凭猜也猜不出个大概来。正在这时，张艺荷却找上门来了，意红本想回绝，但是郑卿月思索片刻还是让人将她带了进来。
见到张艺荷的瞬间郑卿月惊的忙从榻上坐起，一脸的讶异，不过数日不见眼前的张艺荷同那日宫宴上恍若九天玄女的张艺荷简直判若两人，消瘦的脸颊直能看见颧骨的高度，扑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皮肤的苍白无血色，平时自带三分笑的嘴角也抿的紧紧地，一双桃花眼已经失去了光泽黯淡下来。
两相一对比，张艺荷才像是那病入膏肓的人。
“你……”郑卿月瞪大双眼。
张艺荷疲倦扯扯嘴角“我能坐下吗？”
郑卿月点点头，无论张艺荷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如今看她这副模样郑卿月也高兴不起来“意红，看茶。”
“不必了，我略坐坐，说说话就走。”张艺荷说着，忽的一声苦笑“如今这整个京中肯让我进门喝茶的也就只有你了……”
郑卿月沉默。
“也是。”张艺荷自言自语道“如今我父亲被削了官职关在家中闭门思过，家产半数充公，谁都明白翻身之日遥遥无期，怎么还会收留我这么一个丧门犬，如今连崔易玲那种人都对我避之不
及……卿月，我今生唯一后悔的就是喜欢上盛修。”空洞的眼中盈盈有泪光，张艺荷原本不谙世事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
郑卿月叹了口气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相信盛修不会对张家出手的那个张艺荷看来已经死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介入你们当中，我的父亲更不应该痴心妄想妄图在盛修跟前耍手段……若没有我，你同盛修应该早就已经成婚了，若是那样我也就该死心了，张家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我害了你，更害了我自己……”张艺荷一声苦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卿月询问着。
“那日宴会以后盛修并没有决定王妃的人选，我的父亲一时按耐不住，便让母亲进宫去找皇后娘娘透透口风，你既然要嫁往南国，那么京中论家世品貌也就唯有我是拔尖的，皇后娘娘也忧心盛修的婚事，也有意向结亲，应该是找盛修谈了谈，具体我也不清楚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总之听宫人说两人谈的情况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吵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你的名字，结果就是盛修一怒之下回了府，皇后娘娘宣了御医，之后第二天便有人去了大理寺交上了我父亲收受贿赂的证据，皇上震怒，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张艺荷尽可能平静的诉说完事情的经过。
郑卿月却越发的疑惑，这样看来这件事情虽然是张鹤自不量力的前去参与盛修的婚事惹怒了盛修，但是还是有自己一部分原因的，皇后娘娘？吵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摇摇头，郑卿月看向张艺荷“所以，你现在怎么办？”张家这一落败可是耽误了张艺荷的前程。
“我？我还能怎么办？盛修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亏我还一直心心念念的以为他对我不会下狠心，没想到办起事来却是这么的雷厉风行，父亲知道自己得罪了盛修，更不想把我卷进来，想着将我远嫁呢。”
“远嫁？”郑卿月皱皱眉头，张家如今不比从前，空有一副空壳子，即便是远嫁，男方也不一定会将张家放在眼里，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张艺荷既没有靠山又没有心机，不是任人家揉圆捏扁吗……
张艺荷看了看郑卿月的脸色，读懂了其中的担心，红了眼眶“你不用担心，昨日盛容来了府上同我父亲商量，说是会娶我的，只不过是妾室而已。”正因充满了落寞。
“盛容她要娶你做妾室？”郑卿月疑惑，若是盛容当真对张艺荷情根深种愿意接受张艺荷的话当然是好事，可是张艺荷做了这么多，谁都能看出来张艺荷是属意盛修的，盛容当真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张艺荷吗？
张艺荷点点头“以我现在的状况能嫁出去就已经不错了，再过两年变成老姑娘就更是一辈子没有指望了……”顿了顿“昨日盛容对我说，从前是他误会我对他也有心意所以才将正妃的位置留了这么久，如今他明白我喜欢的是谁了，早就已经歇了心思，只是张家落难，看着昔日的情谊他没法对我不管不顾，将我纳回府做妾侍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帮我的办法，从今以后他会对我相敬如宾，只做名义上的夫妻……”说道最后正因已然充满苍凉。
郑卿月一惊，自己猜的果然不错，盛容对张艺荷又怎会毫无芥蒂？终究是意难平，那这就意味着张艺荷岂不是要守活寡！？
“盛容他终究是…”郑卿月叹了口气。
“不过我却认为这已经很好了，说到底是我辜负了他的好意，若是安安分分的只看着他，可能我也不会是如今的下场，都怪我的贪得无厌，如今也算是自是恶果。”张艺荷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件递给郑卿月“今日我本来已经做好被你扫地出门的打算了，你将郑慧心交给大理寺却放过了我，卿月，我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你，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请你听我这一句道歉，这是从前你送给我的那对耳铛，说是作为姐妹信物，如今我是再也受不起了。”张艺荷站起身来，摇晃的身躯像是随风飘摇的落叶一般，却还强挺着弯腰鞠了一躬，接着不等郑卿月说什么便快速掩面离开了。
“你又何必，我……”对张艺荷，郑卿月有过怨，有过厌，但是如今看着她这样，只觉得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经过了这么多，她真真正正的明白自己错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孙伊若是知道了也会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