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睛苍猊兽开始还悲鸣哀嚎,到后来,声音渐渐不闻,最终归于既然。
南宫易看着陪伴他十数年的金睛苍猊兽被这紫火麒麟兽残杀,心中悲痛阵阵。望着它腹中的五脏六腑被一件件的挖出吞噬,更是惊怒呕吐。然而他全身酸痛似是筋骨尽数损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火麒麟兽将金睛苍猊兽一寸寸撕碎吃掉,哪还有半分力气上前再战。不仅没有力气解救金睛苍猊兽,便连他自己的生死,眼下都已由不得他掌控了。
守在洞窟之外的诸葛蝶韵,听到洞窟内紫火麒麟兽嘶嚎怒吼,又听岩石峭壁迸爆的声音,心中时时震惊。暗道:“希望他方才所言不是哄她,定要让他迅速击杀那紫火麒麟兽,安然出洞。”
可是再听到洞窟内的声响越来越大,****的嘶吼声依然难以辨明,心中又莫名的升起一缕缕惊慌忧愁:“听这紫火麒麟兽嘶吼奔跃之声,竟如焦雷在耳狂风迎面,可真不似他说的那般弱弱无用。若是这紫火麒麟兽真是平常凶兽,他又怎会这么久了都不见将其击倒斩杀?如若他能轻易将其击杀,又怎会怕在激斗中误伤到我?久战不下定是劲敌,若是劲敌,一时三刻他势必难以将其击杀。正因如此,他才会然自己当先出洞,以免他在抵挡不住那凶兽之时,自己也身遭不测!”
“身遭不测?!”诸葛蝶韵忽然又将这四个字回味了一遍,不知为何,刚才还恍惚的心扉,顷刻间便似被钢索铁绳紧紧箍住一般,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忽然浮现:“他是在骗我,他想拼死与那凶兽相斗,好让我安然离开!他若死了,我……”想到这里,诸葛蝶韵再也不敢往下想去,她忽然心中一痛,脑中仿佛要炸开一般。
正自悲痛之际,忽听洞内金睛苍猊兽悲鸣嘶吼凄绝阵阵,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眼泪如玉珠滚落,大喊一声:“我要进去救他!”
言毕,也不顾自己生死,拔出腰间短刃,瞬间解印独角螭豹兽,跃上兽背向洞内掠去。只是五六个起落,她便瞧见了躺在泉水地壑旁边的南宫易,以及快要被紫火麒麟兽吃去一半的金睛苍猊兽。
这一望着实将诸葛蝶韵吓的不轻,若是自己在晚到半步,南宫易便早已成了这凶兽腹中之食了。诸葛蝶韵不敢多想,因为她知道,既然南宫易和金睛苍猊兽和在一起都不是这头凶兽的对手,便是有十个自己上前与之激斗,也不免是羊入虎口再难活命,当下只想救起南宫易转身便逃。
可惜那紫火麒麟兽既已擒获南宫易,又怎能轻易让别人将他救走呢。
这时,南宫易也已经瞧见了急速飞奔而来的诸葛蝶韵,他心中焦急,自己死了倒也无妨,刚才让她出洞却保住了性命。哪知她竟然又骑着独角螭豹兽折路返了回来,这样如何不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呢?
情急之下,他想开口提醒诸葛蝶韵让她赶快出洞逃命,可是微一张口,便觉牵动五脏六腑全身筋脉,直痛得他冷汗涔涔凉气倒吸,却哪还有半丝声音发出。无奈之下,又只好勉强抬起左手,朝诸葛蝶韵拼命挥动,示意她赶紧回去,不要管他。
可是诸葛蝶韵虽然看到了他不住挥手,却依然毫不畏惧的骑着独角螭豹兽疾奔而来,口中还大喊着:“南宫大哥,你一定要撑住,我这就救你出去!”
紫火麒麟兽听到“塔塔”蹄声,又听到兽吼人言,顿时抬起巨大的头颅,车轮般的血红双目贪婪的瞧着正在向它奔来的一人一兽,忽然昂首仰天怒号,直震得洞窟内碎石簌簌掉落,钟乳石断裂摔碎。
诸葛蝶韵被这声震吼一惊,心中也不由得发起颤来。但一想到前面就是南宫易,自己若不去救他,他今日必无活路。想到此处,心头豁然开朗,也顾不得自己是死是活,喝斥这坐下的独角螭豹兽直向南宫易所在的泉水一旁奔去。
便在此时,那环侍在侧的紫火麒麟兽忽地转身而来,朝着诸葛蝶韵坐下的独角螭豹兽张口狂吼。独角螭豹兽见到眼前紫火麒麟兽蓦然震怒,大概是心生畏惧,足下不由得减慢了速度,口中的嘶吼之声也变得低沉微小了。
诸葛蝶韵见状,心中暗叫糟糕,这独角螭豹兽若是不敢向前奔跃,那南宫易的性命必然难以保全。心念一动,当下拔出腰间的短刃,抬手扎入了独角螭豹兽的后臀处。独角螭豹兽身后吃痛,也顾不得前面是不是紫火麒麟兽,当下便本能的朝前狂奔而去。
紫火麒麟兽见独角螭豹兽朝着自己疾奔而来,车轮般的血红巨眼中凶光毕露怒意大盛,忽然身形一闪,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朝独角螭豹兽撞来。
南宫易见状,心中一紧,暗叫不好!这下要是被它撞中,诸葛蝶韵就算不被一下撞晕,想要再逃走,那却是绝无可能。
便在此时,诸葛蝶韵身子忽然从独角螭豹兽背上飞掠而起,便似一只飘逸的金丝雨燕,顺着洞窟内凹凸不平的岩地轻轻拂过,一伸手便将南宫易抱在怀中。
南宫易见状又是惊诧又是感激,只是全身酸痛五脏拥堵,想要说一句感谢的话,都是空张口却无声。
诸葛蝶韵此时早已成了泪人,她满含柔情的将南宫易抱在怀中,妙目望着他的双眼,四目相交,也不只是生离死别还是共赴黄泉的原因,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片温馨。
诸葛蝶韵知道南宫易想说什么,她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她全都知道。接着,身子在空中一折,便要转身向洞窟外面飞掠而去。南宫易身体虽然要比诸葛蝶韵沉重很多,可是诸葛蝶韵瞬移之术却也了得,虽然将南宫易抱在怀中,可瞬移之速却丝毫不减。
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框框当当”一阵乱响,诸葛蝶韵刚才骑乘跃进洞窟之内的独角螭豹兽,顿时便被那紫火麒麟兽撞飞出去,碰断了十七八根悬挂在洞窟顶上的钟乳石后,跌在十数丈外的窟壁上,又弹飞而起,落在洞中岩地之上。便此一撞,那独角螭豹兽就哀嚎着在地上抽搐起来,半天都站不起来。
紫火麒麟兽侧目而望,见诸葛蝶韵抱着南宫易匆忙逃走,又是焦雷炸响般狂吼一声,四蹄如风,身形如电般尾随追去。奔跃之际,血盆大口倏然张开,一股赤红的紫火烈焰顿时胜似闪电般朝诸葛蝶韵的后背击去。
那紫火麒麟兽的奔跃速度本就超出诸葛蝶韵瞬移十倍不止,而那喷射出的紫火烈焰又比它的奔跃速度快了几分。这样一来,眨眼功夫,紫火烈焰便飞射到了诸葛蝶韵身后一丈处,南宫易虽然身受重创,但他耳力极佳。那紫火烈焰尚未攻击而至,但它****之时牵动的劲风却已呼呼声响。南宫易听到耳后风响,似是有什么强劲的事物急冲而至,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一拉诸葛蝶韵的衣襟,双目乍现惊惧的喊道:“趴下!”
此言方出,诸葛蝶韵赶忙驻足附身扑倒。身子刚刚触到岩地,只听头顶一声呼啸,接着轰然数声,前面洞窟顶上悬挂的数十根钟乳石便被****而来的紫火烈焰击得粉碎,化为飞灰。
南宫易一声喊出,口中顿时猛地咳出三道血箭,尽数飞溅到诸葛蝶韵的衣襟之上。此时,她正伏在南宫易的身体之上,两人身体相触,只觉一丝丝热气互相渗透蔓延。南宫易的胸膛抵着诸葛蝶韵的胸脯,他只觉软绵绵的柔滑舒服,心中一荡,自知是她的丰满玉峰,但却没有避让,嘴角渗出一丝微笑。
咫尺鼻息,两人将彼此的面目瞧的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瞧过,想不到这次终于有机会第一次审视,却也是最后一次观赏。南宫易只觉鼻息中幽香阵阵,简直就是在梦中一般。两人四目凝望,虽然死亡片刻便至,不知为何却是双双满心欢喜。
诸葛蝶韵望着南宫易惨白的面颊,微微一笑,柔声道:“南宫大哥,你后不后悔认识我?”
南宫易见她神色郑重语气满含柔情,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暖意,当下笑着摇摇头。
诸葛蝶韵又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南宫易双眸倏然一亮,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刁蛮任性的邪族郡主,竟然能将自己的心事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心头一震之下,又渐渐地恢复平静,不知为何,胸口一热,深深的点了点头。
诸葛蝶舞再道:“那今日我和你一起赴死,你可愿意?”
南宫易这次没有犹豫,又点点头。
诸葛蝶韵最后道:“那好,从今往后,不管是天上地下,人间幽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远都不要与你分开,好不好!”
南宫易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顿,若是放在一日之前或者几个时辰之前,自己断然不会应允这件事,虽然他内心深处也的确很是喜欢眼前这个少女。可是一想到部族之异,个中间隙,却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接受她。
但眼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纵然将心事尽数说出也是无妨,反正下一刻便要共赴幽冥,于万千事物无所牵挂,也不能牵挂。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能痛痛快快的爱恨一场,释然一场?想到此处,南宫易再次点了点头。
诸葛蝶韵当下低下头去,樱唇轻启丁香暗渡,不顾一切的吻在了南宫易鲜血斑驳的嘴唇上。
身后的紫火麒麟兽早已奔跃而至,却并没有当即扑上去。它似是也很忌惮南宫易,刚才和他激斗,虽然南宫易一直处于被动,但是它也被那汹涌澎湃直若怒海惊涛般的真气碰擦,也吃到苦头。是以眼下只是步步进逼,而不突然扑咬。
待看到两人终于没有一丝可以抵抗威胁的时候,这才抬起五根利刃般的钢爪,张口咆哮着往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头顶抓去。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只觉劲风扑面,自知这回真的难以再脱凶险。当下互相拥在一起,抱得紧紧的,等待着这致命一击。
就在紫火麒麟兽的巨爪刚要拍落之际,忽听洞窟外一声清啸,紫火麒麟兽听到这声雄浑无匹的清啸声后,巨爪顿时在空中一滞,一时间竟没有拍下去。
就在这样的一个间隙中,忽见洞窟外飞掠进一个红色事物,奔跃之急,竟和刚才南宫易的金睛苍猊兽不相上下。只是倏忽之间,他便飞掠到了紫火麒麟兽面前五丈处。红色事物方至,还未等身形停住,手中一件幽亮的板斧便狂风横扫般劈向了那紫火麒麟兽。
紫火麒麟兽见状刚要闪避,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三分。只见那幽亮的板斧自空中划出一道七彩霓光,如险崖飞瀑云间彩虹般****而出,喷涌十丈余远,直接斩落在那紫火麒麟兽的侧身之上。紫火麒麟兽身躯原本就巨大坚硬,但是,被这道七彩霓光扫中撞到,却似风拂杨柳浪打扁舟般向后跌落而去,而且侧身鳞甲片片飞落,一道宽三丈厚五寸的血瀑顿时从它的身体中喷射而出。
阵阵怒吼传遍了整个洞窟,大地在震颤,碎石坚岩石笋钟乳纷纷溅起击飞摔落粉碎。还没等紫火麒麟兽再次站起,只见那红色事物倏然飞窜,急似闪电般再度出手,将那幽亮的板斧竖直劈斩,对着紫火麒麟兽的脖颈挥击。
但闻“呜嗷”一声凄然惨叫,一道七彩霓光瞬间便暴涨十丈,似垂天巨幕般,斩落在紫火麒麟兽的脖颈上。
“呛啷”“呜嗷”的交击与哀嚎,霎时间震得天地颤抖,那哀嚎声在最高的一节音阶处,忽然戛然而止归复寂然。
南宫易和诸葛蝶韵见那凶悍至斯的紫火麒麟兽竟被这红色事物顷刻间击杀,心间的骇然之感,直是无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