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赤那所住的小区楼下,一个长相极似莫爱渚的黑发少女等了一会儿,却没料到自己的姐姐顶着一张哭脸过来。
她的名字叫做莫君泽,相比姐姐莫爱渚少了波涛汹涌的胸部,可是她有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她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边还有一颗美人痣。虽然她把直发护理得还可以,但是一种家里蹲的气息仍透过死鱼般的黑瞳显现出来。
“哇,”她说,“老姐,你怎么哭鼻子了。”
“姐姐这是喜极而泣……”莫爱渚抹去脸上的眼泪,“是开心的眼泪啦……”
“在我眼里看来,”黑发少女仔细地看了看,“你这是一脸□□哭了的样子啊。”
“君泽~~~!!!女孩子怎么可以讲出这么粗鄙的话啦!”莫爱渚用软绵绵的拳头教训长相相似的妹妹,把毫无伤害力可言的攻击打在她背上。
“好啦好啦。”莫君泽掰开莫爱渚的拳头,“是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嗯嗯!”莫爱渚说,“君泽君泽,我问你噢:一个没有间谍经验却有窃取情报方法的人,为了完成上面指定的间谍任务,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接触目标套取情报,结果发现自己的方法对目标一点用都没有……你说TA会怎么做?”
“你无头无脑说这些干什么……”
莫君泽颔首,表情复杂。她开始想象画面,并没有在意姐姐所说的“TA”是指男性还是女性。
“这是什么老套不入流的情节设定啊……”莫君泽叹口气,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老姐,我觉得你与其想这个没用的,不如帮我多画几页图,国庆节的时候要摆到同人祭上去卖呢。”
“咦——对喔,”莫爱渚说,“要是用这个设定出本子的话说不定会很有趣唷?”
“唔……”莫君泽苦恼起来,随便想了一个设定,“是这样子吗——‘一个很自信的外国美男子间谍以为可以套出目标的情报,千里迢迢来到中国,结果发现上司布置的目标不是自己擅长攻略的美少女,而是一个黄种人黑发大帅哥。因为是第一次对男性下手,没有什么常识,利用惯用手段吸引对方,两个人却越陷越陷……’——真出本子的话,我想‘他’第一步会展开□□战术吧。”
莫爱渚听完妹妹的设定,抑制不住兴奋:“用不纯的交往展开攻势,快快逼目标把情报吐出来~”
“这些事情等回家再说吧。”莫君泽说,“不过老姐,你现在看起来就跟醉酒的人差不多诶。”
“这有什么关系嘛。”莫爱渚笑着说。
她此刻脸红红的,不知道她哭过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她喝酒了。
君泽叹口气,用胳膊支起姐姐:“老姐,今晚看了那么多魔术,你也够开心够累了吧。不早点回家的话,地铁就要关门了……”
她回忆今晚是怎么样恰好父母有饭局、自己没饭吃而姐姐说“呐,君泽君泽,我去赤那学弟那儿做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呀~”,答应之后没想到还会认识变魔术的新朋友。
(那个叫汀兰的女孩挺可爱的……如果我也有个妹妹多好……等等!)
君泽恍然大悟:“喂,老姐!你说的‘TA’难道是指今晚那只看起来像萝莉但实际上16岁的英国妹么!”
“嘿嘿,暴露了呢。”莫爱渚俏皮地吐了下舌。
莫君泽则是为自己的直觉敏锐而感到绝望。
“我们身边还真能发生这样狗血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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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拆下右手密密麻麻的绷带。凝固的黑红色血液从手掌延伸到手肘,像将麻将的三条印在上面。
看到这奇怪的伤口,我于心不忍。重新用绷带把它圈起来遮住。
其实我并没有把黑球的内部构造想得多复杂,只是一时冲动就把右手搭上去了……现在可好,我菜刀握不起来也就没法做饭了……
鉴于今天伤势比昨天好多了,我决定带汀兰出去逛街。虽然主要是为了在外面解决午餐和晚餐的问题。
而后我们选择来到一家大型购物超市。
纵横交错的扶梯、金碧辉煌的装潢、熙熙攘攘的行人、壁橱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共同构成一幅周末购物日的景象。
天气有点儿转凉,为了御寒,我出门前特地将穿了两年的红色套头马甲找出来,穿在校服外面将胸口上的校徽挡住。(实在是懒得换其它衣服了)
汀兰则穿一件带花边的长袖连衣裙,一双俏皮的低跟鞋和白色短袜。
我和汀兰并排走着,来到专卖服饰的三楼。许多情侣在逛衣服,乍一看有十来对。女方大多毫不忌讳地抱住异性手臂,表情甜蜜美满,一副令人羡慕的恩爱模样。
“……”
汀兰不说话,也抱住了我的手臂,贴着我往前走。
“诶,这个?汀兰,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我说。
我的右臂有伤啊……有点痛啊……
“……”
可她撅着嘴,莫名其妙地跟那些情侣倔上了。
唉……随便你好了……我也不算吃亏……
这种情况下,女孩子的胸部自然而然会蹭到我的手臂——这本来应当避讳的,但实际感受后我只能发出“果然是这样子啊”的心里话。
咳咳,我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有的行人驻足观看我们这近似情侣的行为,惊讶于汀兰雪白的肌肤和娇俏的面孔,尤其眼镜下那双别致的眼睛。
汀兰察觉到异样,松开手,低下头放缓步伐藏到我身后。
“怎么……”汀兰说,“你们国家都有盯着人看的习惯?”
“你要是刚才早这么做,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故意看你。”我说。
因为在本地,一个白种人抱着一个黄种人的胳膊是挺少见的。
白种人或黑种人跟同是黄色人种的韩国人、日本人、新加坡人等等亚洲东亚东南亚地区的人不同——虽然因为沿海地区的关系常常见得到外国人,甚至有“信诚中学”这样名字很土却是国际化的学校——但是一旦有不同肤色的情侣一样走在一起,别人都会投来好奇的视线。尤其很多白种人黑种人认不清我们黄种人的脸,像去动物园看老虎似的,谁知道哪头是老王啊?连脸都认不清,做情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有,”我说,“你长得太好看了,带美少女出来溜总是要被嫉妒的。”
“唔……”她探出头来悄悄问我,“真哒?”
“真的。”
“嘻嘻。”
汀兰笑着又抱上来。
她眯着眼睛,脸微微染红。
看着她天真浪漫的笑颜,我实在说不出口刚刚我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我利用空出的左手编辑手机短信,发送“喂,你到了么”给黯曜。
——没问题,地点就在学校门口是吧?已经蹲好点了。
假如大家还记得昨天早上我和汀兰去校门口说些什么,就不难猜出我和黯曜在搞什么鬼:据她当时所说,今天星期日有年轻男女会在那里打野战。
这种好事我和死党岂能错过?
几年前某邻居夫妇隔着我家窗户吵架,女方嚷嚷说“你不爱我,我就把你送我的金链钻戒全部丢到楼下去!”,惊得正在写作业的我和黯曜虎躯一震,立马冲到小区楼下翘首以盼地仰望从天而降的珠宝。虽然那一天我们连根毛都没见到,痛骂“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但凡是有意思的事情要发生,黯曜总会跟我站在同一边,绝不错过。
即便我们现在都长大成为高二学生,心中也仍存童年调皮的自己。
我瞥一眼汀兰。貌似她还沉浸赞美之中,痴痴微笑。
然后我手机响了。
发件人是黯曜,短信内容是:
——喂,赤那,你害死我了,为什么部长会知道我在树上,现在我该怎么下台!
你跑到树上去干嘛!?啊,俯视角度拍出来效果应该不错……等等,月弦部长?他怎么知道你在树上!?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情报最早是汀兰泄漏的,我往右边瞄她一眼。虽然她依然保持着与方才一样的笑容,但是我却读出不一样的内容。
糟,这是“计划通”的表情啊!!!(注:计划通,指你中了我的陷阱。即事情正按照腹黑者计划中所设想的那样发展)
她脸上笑得和天使一样,内心里却住着一名恶魔!
为了报复,我凭借肚子里所剩无几的墨水,“前面那家店看起来不错,我们去瞧瞧吧。”我说,然后领着她往“小猪O纳”的方向去。(注:童装品牌)
“……”
……痛!!!
她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腰肉。
回头一看,汀兰鼓起白里透红的脸颊,扶了扶眼镜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里是卖什么的吗”,眼里似乎冒着火。
“啊哈哈……”我回以苦笑。
“真是的……”
她小声嘟囔什么,紧接着轻描淡写地旋转手腕,再次重创我的腰肉。
“呜呼!!!”
我疼得不禁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