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斯特尔的TrickEyes觉醒那一天,英国猎魔界发生神秘的灾难。
在安娜(Anna)孤儿院,我原本以为她眨巴眨巴大大的蓝眼睛,是因为她比其他小孩子更加好奇。天天看见她拘束害羞的可爱模样,不曾想到她的异能在偷偷地一步一步苏醒。
啊,我那时候也不是猎魔,也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异能和魔法。
但是那一天我被迫知道了全部。
那是一个漆黑的仲夏夜,市郊区的树林郁郁葱葱,天上的星星像是萤火虫在飞。凌晨,我从梦中醒来,年幼的我急着上洗手间,借着过道摸索出院子。此时我听到一个神秘的女声在呼唤我,便迷迷糊糊地跟过去,直至走远,“嘭”的一声,我回头一看,孤儿院化为火海。
冲天的火焰像舌头一样疯狂舔舐建筑,焦黑的人形裹着烈火在奔跑,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天际,火光把畸形的黑影照得更加恐怖。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生,眼瞳甚至烙上刺眼的幻影也浑然不觉。
在燃烧的废墟中走出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可是她的眼睛却发着陌生的光。那是一片火红之中显眼的两点蓝色宝光,十分抢眼。
然而这蓝光不是希望之光,而是灾厄之光。
我隐隐约约见到一些非人物体披着黑色在蠢蠢欲动,然后“轰”地塌下一堵墙,把克瑞斯特尔埋葬在里面。蓝光消失了,那些物体也消失了。
我惊心动魄地目睹这一切,忘记了呼吸。
竟未察觉眼皮底下钻出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
但这怪物随即洞开一个缺口,倒下,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黄发女仆。
她手里沾着绿色的血。
“Areyoumymaster(你是我的主人吗)”她问。
我哑然,全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
但我清楚地听到我的答案自动从口中脱出:
“Yes,Iam.”
而后我们脱离这里,陆陆续续见到有几十人——他们是来救援和善后的猎魔——手持各类武器兵器赶来这里。有些拿剑拿斧的纷纷劈开碍路的魔物。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竟觉得他们有点滑稽。
“他们是马戏团来的吗?”我问。
可是红衣女仆并没有回应我。
之后,经魔法协会之手,我原来的身份灰飞烟灭,那个灾难的幸存者变成只有克瑞斯特尔一人。
而别人告知我的身份——原来我是魔法协会里鼎鼎有名的费尔南德斯家族的私生子!可我也听一些下人窃窃私语说我原来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少爷的替代品。
不过这都无所谓。
我成为了魔法使,变成猎魔,拥有财富,享有名声。
我理应很满足。
但是我并不满足。
我仍挂念着安娜孤儿院那名叫克瑞斯特尔的女孩子。
她长大啦!样子却没怎么变。
“我想占有她”,这个欲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愈来愈强烈。
我忘不了那一天、那个仲夏夜。
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她成为了异能者,而我成为了魔法使。
我们成为了死对头。
而我的任务就是杀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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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四日,上午九时,晴空万里,开学典礼。
“度过难忘的快乐暑假,沉淀并冷却玩乐的心,收拾心情端正态度,重新回到学习的正轨……当我们踏入信诚中学,就应当开始安分守己地履行一名学生应尽的义务……”
初中部和高中部六个年级在混合跑道和足球场的操场上按照矩阵站好,聆听学生会会长在主席台上的演讲。虽然不乏说悄悄话的,但是整个会场基本保持着风吹草动都能一清二楚的庄重氛围。
主席台的构造十分简单:一列铺好红桌布的桌椅供领导就坐,一支架好的孤零零的麦克风让上台者演讲,一条横幅赫然写着开学典礼,一堵作为背景的墙壁画满了校徽与各个社团的社徽。
背景颇有意思,与五星红旗的四星围绕一颗大星的原理相近,是丰富多彩的社团小徽章包围、衬托出硕大的校徽,给人以主次分明的深刻印象。
学生会会长也是一名颇有意思的人物。拿着一张纸的她身材高挑,束起一头又长又直的深蓝色(几近黑色)单马尾,黑色短袜将裙下的大腿连同膝盖暴露无遗。她一双长腿婀娜动人,曲线张弛有致,该有的肉一点不少,该没的肉一点也没,有一种黑洞般诱人的魅力。
如果能抱住大腿……啊呸!我在想什么!?我看腿只是个人癖好,据我了解也已经有不少男同学想跟她的腿做情人了。
可是她的容颜却更过分:有些上扬的眼角,挑起的眉梢,如刀光般让人为之一颤的深色眼瞳,不矫揉造作的洁净嘴唇,冰雪般光滑的肌肤,冷漠的神情……比起扑克脸,她的容貌多几分冷艳,估计在世也没有几个人有幸见到她的笑容。
许多人为她这种如同冰山的气质所折服,纷纷奉她为“女王”,并成立了一个学生会说东决不往西的秘密俱乐部。
这世上抖M真多啊……
我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同学。如果是男生的话几乎都保持“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状态,眼神里的专注与色迷迷打上等号;如果是女生的话应当分为两派,一种是羡慕她的尊敬派,另一种是嫉妒她的蔑视派。
队列中,黯曜在我耳后用又轻又细的声音,如同勾引女孩子的魔咒,“当时我就想抓住那对又大又白的□□——”
我汗毛倒竖。
我明明避开胸部不谈的!
喂,是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个色鬼啊,是个未遂的犯罪者啊!
“希望同学们在新的学年都能取得更大的进步、获得更高的成绩。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一千人余人不约而同地鼓掌,我和黯曜不得不中断讲话,拍手发出“啪啪啪啪”的掌声。
嗯哼,不愧是“女王”的演讲,就是够气派,校领导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
我暗自佩服。
学生会会长离开,沿途有风微微吹起她的短裙。这一下让热血男儿们血管扩张、鼻息浑重,无不伸颈侧目。可是风儿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路过,在即将上扬的角度戛然而止。某些学校领导跟黯曜一样露出了失望的脸色。
喂喂,你们好歹也是大人啊……世态炎凉啊……
我无奈地耷拉下脑袋,目光在四处飘的过程中,刚好瞥到作为最矮的同学而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汀兰。
然而她一发觉到我的视线,就“哼”地鼓着红红的脸颊转过头去。
哎哎,生气了?
我仔细想想,或许她把我对学校师生(偏指男性)的失望表情与师生们对风儿不够咸湿的失望表情看成是同一种感情。
罪过啊、罪过!
看样子回去得跪搓衣板了。
接下来我看到汀兰别过脸去,就立刻有她的同学找她寒暄。
对于有趣的话题她不得不展露笑颜。
看着她的笑颜,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汀兰交到朋友了呢,真好。
看来那副蓝框眼镜有点效果,这样子就不必担心看到别人的心事了。与其借“读心”来跟处理电脑数据一样确认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好坏,不如说人与人之间有所保留、神秘又奥妙的相处——不知不觉间通过意识或者心灵之间的交流——才有情调才够刺激。藉由语言进而交流心灵,与西域公主戴面纱后显得更神秘更迷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再进一步联想历史上掩面的知名女性,还有起初很神秘后来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琵琶女,而白居易与那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表面上的曲词之交,实则也是共同感慨时运不济、处境落魄的心灵之交。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想我露出的应该是欣慰的微笑。
可是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因为汀兰建立班级里自己的朋友圈,就意味着她将会对我有所疏远。
她会遇见更多更有趣的人,像黯曜上次说的一样,有了那副眼镜其他人在她眼里与我无异,更何况比我优秀的人不在少数。
慢慢地,汀兰不会再需要我。
同样的,黯曜他们也会离我而去吧?
毕竟我不是一个好的朋友。
想着想着,我胸口里的空虚逐渐膨胀。很快,我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好像有人隔空取走了我的心脏似的。
我的脑海中开始回荡一种甜得发腻、如同蜂蜜和奶油重度混合的女声,把我的脑浆搅得一塌糊涂。
——你真的是没有人性的呢。
——那一天,你把我砍得那么惨,
——你还不满足吗?
——你连全尸都不留给我,
——竟然还敢说爱我。
“喂,赤那,”
黯曜使劲拽着我的肩膀摇晃:“喂,喂,你脸色很难看啊,嘴唇都发白了……喂,赤那,赤那!!!”
我忘记最后一眼是不是见到紫发的美男子的脸上写满担心和焦虑,忘记旁边是不是一片嘈杂的声音,只因我下一秒就倒在塑料草坪的绿茵场上不省人事。
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识,我模模糊糊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哇哇哇,有人昏倒了!”
“老师、老师!!!”
“他怎么又这样子?”
“分班之前,我就听说学校来了个病秧子,开学典礼上当场晕倒了呢。”
“啊,就是他呀!”
“就像食物中毒了一样,真恶心。”
“真不知道我们的王子殿下是怎么跟他做朋友的。”
“只有右手戴着手套,以为自己是社会青年么?”
“同班的女生对黯曜有顾虑,基本就是因为他。”
……
以上大致皆是针对我的言论。
我逐渐地听不见声音,那些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视觉重新亮起了画面,我梦见:夏天某个起风的阴天,一个小男孩穿着朴素的睡衣,在高楼的天台上生命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男孩露出令人感觉不舒服的笑容,身体前倾,高高地往下坠落,随着“啪”的一声,模糊的血肉和隐约的白骨出现在柏油路上。
“你们都给我住嘴——!!!”
我听到了黯曜的呐喊,他强制把我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之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