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重聚的喜悦,两个相爱之人的心与心的照面。
他一听,惊讶万分,一下子站了起身,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是你?是你?果然是你?”
我哭着,又笑着,拼命地点着头,“是我,是我,是我。”
他一手将我拉过胸前,双手紧紧环抱着我,紧得让人窒息,却又紧得让人不想松手。还是那样熟悉得味道,还是那样熟悉得怀抱,还是那样熟悉得力道,这便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
半晌,他才缓缓开了口:“你,你怎么到这牢里来了?”
终于还是要面对的,不管我再怎么逃避,我终将面对这个问题,也终将把之后的话说出口,这不是我早就做好了的决定吗?为什么讲出来却这般难受?
我松了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明晚......明晚亥时,你便可以出去了。我通知了青玄和白虎,带着黑石在城门等候,你们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那你呢?你要怎么离开?”他焦急地问着我,用手将我的身子转了过去,我无力抵抗,只能又低下了头。
“黑石便是我们之前救活的那匹黑马,谢谢你帮我救了它,日后你帮我好好照顾它。”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故作轻松地强挤出笑容对他说到。
“我问你,那你怎么办?”他急了,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我是白静雅,是这赤炎国商族大家的大小姐。我家与端王交好,我自会轻易出去。”我有些哆嗦地说着这些。
我还是没办法说出绝情的话,还是没办法当面和他了断,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那些话,我明明已经在心里练习了好久好久。
“白静雅,你告诉我,你会如何轻易出去?”他仍不肯善罢甘休,他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个不用你管!”我故作生气,又愤怒地将他的双手从我胳膊上打落,然后继续强装着镇定,却还是颤抖着对他说:“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可能和你一起离开的。当日即使你成功了,我也不会和你走的!”
他听后,情绪开始起伏,声音中带着乞求,从怀里拿了的一块玉佩一般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知道你定有你的原因,我知道你在骗我,我将我家传的黑玉石与你,明晚,你带着它来与我们会合。”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还不明白吗?”我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对他大喊着。
“你将这黑玉石给你父亲看了后,他便会成全我们的。”他仍然没有放弃,也没有理会我的话,自顾自说着。
“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终于,终于,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流个不停。
眼泪知心,不是不爱,而是无法再爱,这份爱,只有断去,才能换得你的生与自由。
放手吧,摩梭,不要再让我成为你的束缚;放手吧,摩梭,将我从你的心里彻底抹去。
他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拼命地摇着头,眼神恍惚,抬起我的头,盯着我的双眼:“你为何骗我?如果不爱,为何你会流泪?”
有时候,有些悲伤和疼痛,是这深黑的夜也掩藏不了的,终会暴露在他人眼中。
“你便放手吧,让自己自由,也让我自由吧。”我开始痛哭起来,所有的掩饰都被融化,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开,**裸地,只剩下对他的乞求。
“如果这便是你想要的。我诺你!”看到如此伤痛哭泣的我,他不再是之前的慌张,静静地温柔地将我入怀中。
我开始嚎啕大哭,原来断情是这般痛苦,死死地剜着我的心。“这便是我想要的。谢谢你。”痛苦万分,我却还是在欺骗着自己,欺骗着他,好像就这样沉浸在他的怀里,坚定地告诉他:不,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有和你一起。
许久,我才停止了哭泣,恢复了情绪。看着手中的黑玉石,我把它握得更紧了,这便当做你我相识相爱一场的纪念吧,就让它代替你,陪在我身边。
我取下头上的白玉金簪,递于他手中,微微一笑:“就把这当成我们相识一场的留念吧。”还有一句,就把这当做我们相爱的信物,让它代替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原谅我,就让我最后再任性自私一次吧。
转身,我抬步离去,只留他一人在牢房里怅然,终将分离,就让我做这最后的狠心之人吧,不说任何道别的话,离开便不能回头,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爱——让你自由。
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这一日,终还是来临。
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亲迎这些过程,王爷大婚却统统没有,只因为,王爷将娶之人已然入住王府,而二人婚期仓促,也便省了这些繁琐步骤。这便是外人所知道的为什么端王大婚却没有那些繁琐流程的的原因。
而只有我和蓝慕风知道,这场婚礼,本就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这个婚姻,也只是一个交易罢了。本彼此都无真情,彼此都非有意,那又怎么会将这场谎言般的婚礼弄得如他人那般正式呢。
我坐于梳妆桌前,望着铜镜里的女子,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上早已描了新嫁娘的妆容,两颊微红,两眼一派清明,微卷的睫毛上却能分明可见哭过的痕迹。奢华精致的凤冠戴于头,一身火红霞帔披于身。
那凤冠之上饰金龙一、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霞帔为蹙金绣云霞翟纹。奢华大喜之气尽显于身,身旁的喜娘笑个不停,一直夸赞着我的美貌与好福气。
“王妃真可谓是天姿国色,有如仙人下凡,如今又觅得王爷这等如意郎君,如此好的福气,实乃上天眷顾,吾皇庇佑啊!”喜娘的脸都快乐开了花。我却笑不出来,暗自神伤。
黄昏时,行礼之时。外有寻常百姓于王府门外驻足观看,内有皇亲贵胄于王府内翘首以盼。万众瞩目,都想一睹这皇子娶妻的盛大场面,也都想一睹端王正妃的万千仪态。
吉时到,帝后坐于堂伤,新娘父母坐于堂侧坐之。宫廷掌事宣了印有敌后吸引的诏书:兹有白氏女清雅德蕴温柔、性娴礼教,特封其为端王之正妃。
新娘到,新娘入于堂前,接过诏书,行大礼叩首于帝后。
拜堂......可是,却久久不见新郎的影子。
他这是为何?行礼之时却又消失不见。
一柱香时间过去,还是迟迟不见新郎的身影,帝怒,拍桌而起,大步走出王府之外,后随之。只留得新娘父母与堂上披着盖头的新娘白清雅。
白震庭怒火中烧,狠狠相逼:“这便是你的婚礼,丢尽了我白家的颜面。”这便是我该称之为父亲的人,我却只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冷漠与陌生。说罢,他也和我那该称之为继母的人离开了王府。
宾客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本可随他们的君主一同离去,却又碍于端王的面子。再看及白家老爷夫人都已离去,便有了主意,纷纷别过刘管家,也离开了王府。
王府门外众人逐渐散去,府内下人却不敢行动,只得原地立在那儿。
喜娘过来扶住我,却没了早先的笑容,她支支吾吾,始终没有开口,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叫来刘叔:“刘叔,将赏银原数给了她吧。”
刘管家拨了一奴才领她去银房领赏钱,她又有了笑容,忙不迭对我道谢,还漏了嘴说了声“贺喜”。刘管家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收住了嘴,收了笑,颠颠地跟着那奴才去了银房。
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掀开了盖头,恍惚地问着刘管家:“刘叔,我这婚,算是成,还是没成?”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这,老奴也说不好。”刘管家不敢胡乱言语,一怕伤了我的心,又怕逆了他家王爷蓝慕风的意。
“足矣,这便都已不是我的事了。代我转告他,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我的名已经毁了,只望他能守诺言吧。”我面无表情地对刘管家说到,不悲不喜,异常地冷静。
说罢,随手扔了盖头,便提着沉重的大红色裙袍往远处走去。我去了那逃走之前所住的房间,没有半点喜色,这便是我想要的宁静之所,我决定继续住在这里,不管之后将会有什么狂风暴雨,只要有这一处安宁即可。
我不在乎婚礼是不是像常人那样礼制俱全,也不在乎婚礼是不是引旁人瞩目,根本不在乎那拜堂之时有没有新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演戏而已,我又何必把自己演得那么逼真呢?
我未曾想到他会有今天这番举动,可以说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炮制这场婚礼的真正用意。但他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让我身败名裂,试想任何一个女子,在备受瞩目的婚礼上被抛弃,都将会受到世人的非议,将来,又会有哪家的男子愿意娶如此女子呢。
即便是我已接过那册封的诏书,但我却并未行那大婚之礼,于法于理,我都称不上是已然成婚。而我之所以刚刚会问刘管家,只是想想一个明确的答案罢了。我虽已明了,却想从别人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