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笑笑,看向靳无心,“无心,你可愿意将舍妹嫁于太子?”
靳无心眼底微微一动,道:“臣下愿意。”
赐了婚才问,这算是征求吗?
这顶多算知会好不好。
她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先是把靳念之卖了进东宫,这会儿还把自己的真身搭了进来。
现在是真假身都被这狐狸太子拽得死死的,她真怀疑是否是自己穿帮了。
可细想又不像啊。
腹中又一股热流往上涌,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噗”的又吐了一口血。
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冒上头。
这怎么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而且心思有些燥动,对面那撩人的面容更是撩拨得她心颤颤,想要上前抚摸他的念头特别强烈。
不好。
她这状态像是中了那种催动情愫的药之后果。
心底的燥热越来越来得猛,怎么办?
是谁?谁下的手?
她突然想起安以筠死前那一抹诡异的笑。
难道是她?那女人好毒。
“无心你没事吧?”武帝拧了眉,声音里有一丝关切。
一旁的澹台朱雀扶了靳无心,取了一块锦帕给她,“大哥,这还是找太医瞧瞧吧。”
靳无心身子轻抖,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向武帝道:“皇上,无心目前无法回东宫,需在五王府中寻一处僻静地方运功逼毒疗伤,还请皇上恩准。”
男人呀男人,别靠我太近,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她心念极速的转着,只能在这儿想办法退了那燥热,她不敢出去,她真怕自己会在大街上抓个男人来解决问题,她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准。”武帝沉声道,转头向孤问冰,“冰儿,你安排一个僻静地方给无心,务必安全。”
孤问冰看一眼靳无心,道:“儿臣马上安排。”说完转身交代管家。
管家走到靳无心面前,恭敬道:“靳统领请随我来。”
靳无心脑袋嗡嗡作响,哪怕是在面皮面具的掩盖下,脸色亦是如霜叶般红,她无顾周围的眼光,包括那狐狸太子探究又幽深的眼光,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她极力的控制,淡声道:“有劳管家。”
声音还是有着一丝颤抖。
孤问凌极轻的拧了修眉。
“靳统领,这些药你用得上吗?”孤问雨在身后大喊。
“不用。”靳无心头也不回的出了喜堂。
再要发生什么事她也懒得看了,眼下顾着自己要紧。
翠荫微浓,和风清畅,穿过临水回廊,安稳沉峥的青岩牵了石桥,走过只一转,便是内园,园色开阔,湖下波莲池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水纹,一闪一闪的耀得人睁不开眼。
不愧是五王府,只看这园中景致便知恩宠。
一阵暖风轻盈,靳无心心头似乎得清醒一些,跟随着管家的脚步稍踉跄,分花拂柳,踏上幽径,两侧兰花娇姿多展,沉沉静静的绽放庭院,丛丛簇簇铺叠,香气沁心,玲珑高洁,雅致里透着三分清傲。
“管家,这是何处?”她淡声道。
管家在前头恭敬回道:“这是后园一处兰园,极清静,五爷禁了园,府中无人进这里,日常里只有五王偶有到此处。”
“为何禁园?”她不免好奇。
“这,小的便不知了。”
近了处,一阵潺潺清流声音传来,清凉沁心凉风扑面而来,只一转,入眼处满池清泉,清澈透底。
“靳统领,便是此处了。”管家回身道。
这正合了靳无心的意,一路来想问府中可有水井,眼下看便省了,也许这一池子的泉水能帮得了她。
她淡道:“嗯,有劳管家了,我在此处留一夜,你去回了五王,晚膳无需送来,房中可有水?”
斜眼看一下身后的房子,几间竹屋而已,想着这五王府豪华大气,没想会有这样朴素的地方。
“有的,我每日辰时会过来打扫,换水。”管家道。
“那便好。”靳无心现在眼里只有那一池子清水,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管家退了身便缓步离开。
她努力的克制着,牙齿都有些打颤,直到管家身影消失,又等了片刻,才毫不犹豫的爬上池子,探入那清清静静的泉中。
还好,池子不深,没有没过顶,站直只到她腰间,她把左手臂扶在池壁上,不让水浸到那伤口。
清凉的水包围了她,冰冷的感觉直入心底,她微闭了眼,长长舒一口气,身子微颤,许是猛的一进入水中的缘故,心头的炽热如放射线一样四下散开,她忍不住一阵嘤咛。
在这儿,她再也伪装不了,也不想伪装了,一切的防线松开,这是五王府,没有外人入得来,可以让她有片刻的松懈。
她心里默念波羅蜜多心经。
她知道但凡中了那类型的毒药,解决的办法是找男人,但不是绝对的,她不知安以筠下的是什么类型的药,降退是一种办法,针刺放血是肯定不行,她刚才连吐了两次血,也许能缓解了些,如今没有办法,唯有这样在池泉中泡着。
她不再胡思乱想,屏退脑中所有杂念,用心念波羅蜜多心经。
四处静谧,风声细细,那温热的风似乎清凉了些,带来清沁的兰香,偶有三两只脆鸟轻鸣,划破这片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四合暮下,兰树影影绰绰的模糊在天边,暮阳渐渐沉入西山,落日余辉最后那点云光,缓缓的斜罩在靳无心脸上,那清隽的脸似镀了一层薄金,光芒灼灼如天神,叫人掉不开眼。
……
“谁?”
极细微的脚步声,靳无心蹭的睁开眼,月色如霜,洋洋洒洒倾泻,一抹欣长的身姿映入眼帘。
“是我。”孤问冰低醇的声音传来,如水般清润。
心中才消退些的炽热又嗖的涌上,靳无心素眉拧成一座小山,姆指紧掐掌心,用了口技换成靳无心的声音,稳住声线,“臣下无碍,五王无需亲自过来。”
月色下的孤问冰一袭紫光衣随风飘逸,隽雅如玉的脸上写着水样的暖意,“听管家说你不用晚膳,这怎么行?小王带了些饭菜,靳统领看一下是否合胃口?”他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靳无心抿唇苦笑。
吃饭?
吃你还差不多。
“五王,我,您还是先请回吧,我不饿。”
孤问冰顿了足,似乎看到她是在池中,微吃惊,轻拢眉心道:“靳统领怎的在池中?”有这样逼毒疗伤的吗?
靳无心唇角凄苦,怎么一见男人身上就又燥热了起来,难道这药性还懂得认人?
“这天气太热,在水中逼毒会好一些。”胡扯吧。
“可要小王帮忙?”孤问冰又缓步上前,如玉的脸越来越清晰。
靳无心的心狂乱,怎么偏偏这男人送上门了?难道真要让她上了他?
“无需,五王还是走吧。”她冷冷下逐客令。
她越是赶人可孤问冰越是疑狐,这靳无心平日虽冷面冷言,但也礼貌客气有加,不会如此的粗冷不顾身份情面,再怎么说这儿是他的王府,他是皇子,一个小小统领居然赶他走?
“靳统领有何为难之处可与小王说,小王能力之内定会帮你。”孤问冰已站在池边,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清水折射在他如玉的脸上,特别的迷惑人。
靳无心心里直喊救命,几乎就想一个饿狼扑食上去将他扑倒。
这会儿什么心经都无用,心里直抓狂,就想吃掉眼前的大帅哥。
她心中似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上去,扑倒他。
无法自控的爬上池,极快的闪到孤问冰面前。
亲他。
心中电念一闪,两手不容分说的攀上他,火热的粉唇极快的覆上他那微凉水润的唇……
“你?”凌问冰眸子顿时从温润三月化做三九严寒,手中的食盒啪的掉地上,大手用力一扯,扯开她的头,一把摔开她,后退几步,怒道:“放肆,你做什么?”
一声厉喝似乎让靳无心又清醒了一些,她双目通红,无比难受又无比羞愧,用力的拧一下大腿,急急又跳入池中,背对着他忍着颤抖冷道:“抱歉,五王,你快走吧,快走。”
她觉得只要在这池中泡一个晚上,那热燥可能退,前题是不能有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哼。”孤问冰恼怒一摔袖,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复又顿足。
缓缓转身,目光幽幽,冷声道:“告诉小王,这是怎么回事?说。”眼前的靳无心总让他觉得有些不一样。
靳无心微闭目,幽叹,轻声道:“你如果想帮我,就取一些冰块来,放在园外便好,我去取,你不要再靠近这里了,臣下,不想害你,也不想日后没面目见人。”
孤问冰一愣,眉心一拧,厉道:“你中了情愫之药?”
“是的,五王,请见谅。”靳无心感到自己如那缺了水的鱼儿,没有男人帮她,她真的万分难受,心里就像在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直恨不得死了算了。
孤问冰拧着眉沉默片刻,淡道:“小王替你找个女子来。”心中苦笑,自己几曾会做这种事儿来了,到府中拉一个女子来给他发泄?
今夜他本不用来,这位他多年一直忽略了的靳无心,自上次在东宫见他,那矫健的身手,如水般清灵眼神,总时不时在他眼前晃过,就不为他地位特殊,就冲他这傲然清寂,峻然自信的为人,便值得与之亲近。
撇下日间的纷乱,信步便到了这兰园中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中了那霸道的毒药,躲在这自己痛苦,不连累他人,这样的人,当的令他折服。
“无需,不要害人。”靳无心缓缓下蹲,让水没到胸口,“五王,给我送些冰来,我不会死,能熬过去,就这一夜,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我不想懊悔终身。”
“好,你等着,我放置园外之后给你口哨声。”孤问冰沉定的看她一眼,转身便快步向园外走去。
呼~
靳无心无力的呼气,无力的瘫在池壁。
天知道她忍得多痛苦。
本来不恨那个安以筠,这会儿直想把她拉来鞭尸。
没多久,空中响起一声清亮的口哨声。
她唇角轻动,睁开眼,缓缓的爬起,满身水滴答答的快速向园外奔去。
两大木桶的冰块在月下陈静。
呵呵,孤问冰可真大方。
有冰块果然消除了不少内心燥热,靳无心舒心的泡在池中,仰头欣赏那灼灼月光。
月亮如银盘般,莹莹白亮光辉洒泄,大地披上一件霜似轻纱,冷寂的皎月,幽静的兰园,让靳无心内心渐渐恢复平静。
孤问冰没有走远,只在园外隐在花丛间的凉亭静坐,看着那摇晃的身影消失,他轻抿抿唇,刚才那一幕从脑中闪过,那唇……
并不令他讨厌。
他轻敲一下自己脑袋,轻拢了眉心,起身缓步向中院而去。
远处一阵悠扬笛声划破了寂静夜空,笛声空灵婉转,随风隐隐约约,靳无心微闭的眸轻转一下。
这笛技不错。
正当靳无心专心静听之时,笛声兀的停了下来,只片刻,一声魅惑放肆的笑划过这清凉的夜,这兰园顿时活色生香不少。
又有谁来呀?这五王府怎就这么热闹?是有宝还是有美人?
“滚出来。”靳无心不客气的沉声喝。
这样的笑声断然不会是孤问冰。
一阵风过,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月白冷衫在月色下划了道轻灵的弧形,如兰花般轻逸,又如桃木之稳秀,亮晃了人眼。
靳无心眉眼一闪,心中叫苦不已。
孤问雪。
这一日喜堂闹成一锅粥,没见到他人影,这大半夜倒跑到自己的弟弟府中后园来了。
“看来靳统领疗伤的法子还别具一格。”孤问雪薄唇斜抿带着丝丝邪意。
靳无心微闭眼复又睁开,清冷如同这月华,道:“臣下见过四王,只因在疗伤多有不便,还请四王见谅,四王如是路过,那请便吧,臣下还要疗伤。”
她不想再磨叽,这刚压下去的火燥又开始浮动。
当真是会认人,认男人。
这就不让她好过了?真要让她失了这清白之身?
孤问雪站在原地不动,泉池有六七步的距离,一袭白衣翩然,眸光放肆,唇间妖魅,“小王若不是路过呢?”
“不是路过也请四王自便,这是五王府,要找五王喝茶请出兰园,想来五王未睡下,如让五王知你没走门入了这王府,想来会有一番误会,四王可想好了。”靳无心眸光沉冷,语气果决,目的就是为了赶他走。
孤问雪微眯了眸,长身玉立,白衣胜雪,随风翩然。
“靳统领可真会替小王着想,你又岂知我五弟未睡下?看来靳统领较之前大不一样了呢,不知是我父皇教的,还是我三哥教的?这冷面罗刹专爱往男人堆里凑呢。”
靳无心深深呼吸,清水般的眸血丝渐浓,胸口的火苗又燃燃而起,眼前的男人更似妖魔一样吸引着她,心儿轻轻的颤抖。
唉,天大爷,当真要毁了她么?
不止是毁她清白,如果让这位狂羁邪肆的男人知道她是女子,后果会是如何?
那就不是失去女子清白的问题了,连命都会没了。
这个男人可是面如罂粟,心阴冷毒辣之人。
“臣下这是借五王的地方在疗伤,还请四王别误会。”
“哦,难不成三哥的东宫里就缺了这池子?”孤问雪不依不饶。
靳无心拧了眉,“四王,难不成您到这儿就为了与臣下讨论这个?臣下在此疗伤是皇上准了的,四王好像管得宽了吧?”
“哦,用父皇来压小王了,难道你不知,小王天不怕地不怕,父皇也难管我。”孤问雪那妖魅的笑更是深,“小王要去哪,做什么,没人敢管我。”
是,没人敢管你,皇上是懒得管你这种形浪放骇之人,还沾沾自喜了?
靳无心呼吸渐急促了些,心中难明的难受又火撩撩的撩拨她,这如何是好?
“四王,臣下不与你讨论这个话题了,四王请便吧。”再下逐客令。
“小王是奉三哥之命来带你回东宫。”孤问雪手中的玉笛转转,别入腰间,不紧不慢道。
靳无心沉冷的杏眸更沉了些,腥红眼底划过一丝寒意,道:“今日不是臣下当值,何需回东宫?”
“四哥,到我府上,不来喝杯茶么?四哥今夜怎地那么得闲,吹笛吹到我府上来了?”孤问冰从月下走出,脸上依旧是往日的温雅,但唇间嘲弄淡淡。
孤问雪负手伫足不动,唇角带一抹妖冶的笑,细长如水的眸是阴柔神色,“五弟,你我两府离得近,今夜月色正好,吹笛起了兴致,你府中兰花正香得浓,不知不觉便到此了,没想五弟今日失了娇娘,倒藏了个冷面罗刹在此,难不成五弟转了性?”
靳无心轻扯扯唇角,一抹凄苦闪过。
这当真是不让她好过了。
孤问冰文雅如玉的脸上显出几分恼意,“四哥休得胡说,你夜半翻墙进我府,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胡扯乱弹起来,靳统领是得了父皇之意在我园中疗伤,这又与你何事?”
“太子三哥让我带他回去。”孤问雪不咸不淡道。
孤问冰眼底微动,“太子?这又是作何?靳统领又不是他东宫的侍妾,且靳统领是疗伤,有皇命,太子何必……”
“你是想说太子三哥违逆皇命?”孤问雪唇间嘲弄。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统领只在此处疗伤一夜,明日便走,我们又何必为难靳统领呢?”孤问冰雅柔的眸光中带了些冷冽。
孤问雪笑,笑得妖笑得魅,“五弟真会替靳统领着想呢,想来对府中侍妾都没有这般关心吧?父皇说我烂泥扶不上壁,可五弟呢?要是这龙阳之癖传到父皇耳中,不知父皇会多么伤心呢,还有皇贵妃娘娘。”
“够了。”靳无心冷厉一喝,“两位王请离开吧。”
孤问冰看了一眼靳无心,眼底的担心不言而喻,眸光复看向孤问雪,道:“四哥,我们先行离开吧,别打拢靳统领疗伤了。”
他真替靳无心担心,照这样下去,只怕会逆血而亡。
孤问雪那邪肆眸多了一丝寒意,“今儿我非要带他走呢?”
“四哥,这你就不讲理了。”孤问冰那温润的眸是少见的凌锐,语气冷硬了不少。
“五弟,你也知道我向来不讲理。”孤问雪漫不经心道,一句一字,错错落落。
孤问冰眼眸缓缓看一眼靳无心,薄唇轻启,“靳统领中了催动情愫之药。”
靳无心无奈微闭了眸,心中苦涩不已。
孤问雪收起懒散,轩眉紧拧,沉静的看了看靳无心,眼底那一丝的惊骇很快掩了去,他轻笑,“找位姑娘来不就完事了?何苦在这落得个龙阳之癖的名声。”
“不行。”靳无心与孤问冰异口同声道。
“哦?”孤问雪淡挑长眉,眼底带着一丝戏谑,道:“想来让我猜中了?五弟当真让人刮目相看了呢。”
“四哥。”孤问冰如玉的脸罩了寒霜,哪怕再好的修养也火了,“你当真是胡搅蛮缠,几时变成这样了?你要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孤问雪妖笑,“不客气?我就看看五弟是何样的不客气。”
靳无心心中凄苦不已,心头燥热,额间渗了些冷汗,牙齿都打起了颤,道:“两位王,放过无心吧,快走吧,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孤问雪眸光一凌,瞬间闪身飘向靳无心,身形之快,孤问冰与靳无心都始料不及,“哗啦”一声,他把靳无心从水中拎起,极快的向墙上飘去。
“五弟,要想日后我支持你,今夜之事你少管,我只把人交给太子三哥,并不是要他性命,你还是回去搂着你的侍妾享乐去吧。”
风过留下这戏笑的一句话,在清冷的夜色中飘荡。
孤问冰本想起身追去,凝眸细想后复又放弃。
算了吧,何必纠缠下去?靳无心想必也受不了这般折腾,这浸泡了几个时辰,也该消退了些,东宫那位,想来不会为难他。
当靳无心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哗啦一声巨响,身子重重的沉到水里,呛了一口水,冰凉的感觉再度包围了她。
她闭了息,把头伸出水面,怒目横眉瞪眼前的男人,“四王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有这样不顾人死活的吗?”
孤问雪双手抱臂,睨视着她,唇间带着万千嘲弄,“既然靳统领不需要找姑娘,那就在这儿好好泡着,我去找太子三哥,老老实实的待着,要是弄出个祸乱东宫,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靳无心恼羞成怒一掌拍向水面,那水便哗哗向孤问雪飞去,孤问雪哈哈一笑闪身避开向外走去。
浸在水中的靳无心长长的舒气,环顾四周,室内清清爽爽,清水滴答,铜制麒麟头嘴巴处缓缓流了清泉,淡淡的沉木熏香在空气中婉转缭绕,伴着静垂的纱帐偶尔飘摇。
这里应该是东宫的冷泉室,东宫共有两个泉室,分别是冷泉和温泉。
这狐狸太子真会享受。
伤口处丝丝涩痛传来,她靠到池壁,把左手臂扶在池壁上,这泉室中的清凉堪比冰室,身上的燥热又渐渐消退。
她摇头苦笑不已,这一夜看来非得在冰凉的水中泡着才行,一离了水就会又全身发热心里抓狂,狠不得抱住男人才舒心,一到了凉水中,才能恢复平静。
随着轮椅的转动声,一脸淡冷的孤问凌出现在靳无心面前。
靳无心冷眸微挑,道:“殿下意欲为何不妨说来。”
孤问凌面无表情的缓缓起身,站直了起来走到池边蹲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粼粼的眼波中闪着阴鸷,生着几分煞气,道:“小王想怎样便怎样,如你所见。小王说过,入了东宫,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就只能是小王的人,你想在别人的府上过一夜,问过小王了吗?”
“殿下,您别忘了臣下领了皇上的圣旨。”靳无心冷讥。
脚都能走路了,还整日的装模作样坐那轮椅,还说要华阡陌来帮他疗伤,脑有病的死狐狸。
孤问凌深沉冷笑,那笑如冰块砸开了花,生冷扎眼,“圣旨自然是得遵,你可以这么来想,父皇是你的大主人,小王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小王是你的小主人,你听从了大主人的旨意,可有听小主人的命令了吗?”
靳无心拧了眉,杏眸沉冷,铮然不让的与他对视,冷道:“殿下强人所难,强词夺理。”真想一巴掌拍他那俊得令人掉口水而又令人可恨的脸。
“才知道吗?”孤问凌掬了一把水淋向她的脸,冷肆道:“你好好清醒清醒,看清楚了。”
孤问凌那魅惑人的脸俊在放大,靳无心脑中轰的一下,同时心电念一闪,邪恶一笑,伸手猛的一拽他衣襟,用力一拉。
“扑通”一声,孤问凌掉到水里,下一秒,靳无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唇霸道的咬在他那薄唇上,狠狠的用力一吮,接着又快速的放开他,自已转到池子另一角,挑衅的看他,唇边万分的嘲弄。
可是当她做完这一壮举之后,心里狂喊扑倒他,上他。
她用手死命的掐大腿。
她在挑战自己极限克制力,只为报复他。
让他以为是被一个男人亲吻,看他还怎么嚣张?
她已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要是自己真的控制不了,他是太子,长得又那么好看,自己不亏。
就算他知道了自己身份,他也不会轻易的对外道破,毕竟她也掌握着他故意放火,假装腿伤以达到扳倒淑妃及安家目的的事实。
孤问凌缓缓转身,幽深黑瞳不断的收缩,看向靳无心的目光如冰雪磨成的利刃,直插心底,薄唇轻动,一字一句,如在喉咙迸出,令人不颤而栗,“很好,你给小王记住,这事儿没完。”
出了池子,坐上轮椅,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心中窝火得直想杀人。
没有人敢戏弄他的,这小小一个统领居然敢这般戏弄他,当真是找死了。
回到光大殿,对身后跟着的黄芪道:“给小王送两名女子到冷泉室。”
黄芪眸子轻闪,犹豫,“殿下,这……”他不知自己的主子为何一出了冷泉室便脸如锅底般黑,但他也听说了靳无心是中了那情愫之药,这送两名女子,也太那个了吧?
“送。”孤问凌不容置否冷道。
“是。”黄芪低了下头快速出殿。
下半夜。
东宫书房。
一豆烛火,一室昏暗。
换上一袭金丝线滚边黑衣的孤问凌坐在棋盘边上,自个与自个对弈。
身形消瘦的黄芪静静立在一侧,有节奏的轻轻打着扇子。
“人都送去了?”
“送去了。”
“怎么样?”
“靳统领的意志很强,靠在池中不为所动。”
“人呢?”
“后来人被靳统领赶出来了,说如果不走便杀了她们。”
突然一阵风刮过,窗外响起轻敲声。
孤问凌依然淡然自若的下棋,黄芪轻快的走去把窗开大一些,一个蒙面黑衣人翻窗而入。
“主子。”黑衣人沉声道。
孤问凌淡眸看着棋盘,冷声道:“是你在安以筠身上放了匕首?还淬了毒?”
“是。”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孤问凌眸光刷的射向他,森冷而阴鸷。
黑衣人扑的跪地,“属下知错,但属下是为殿下着想,并无他意。”
“为小王着想?想来你是为你那点儿私心吧。”孤问凌啪的把棋子扔回棋盒子,声音冷厉,“你不知父皇也会到场的吗?安以筠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你不会不知,你想要小王背上一个弑父之名么?”
“属下不敢。”黑衣人低头。
“二十鞭。”孤问凌幽深目光迸射出冷绝的寒芒,“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