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洛蒙将自行车停靠在人行道边缘的栅栏旁,将背着的寇驰(Coach)单肩包从肩膀上拿下,从里面取出一份报纸和一盒牛奶后,便将单肩包放进了车篮里。
透过路边微微的灯光,她翻看着那份都市生活报,仔细查看着“求职招聘”的栏目,熟悉的字眼令她感到万分痛苦——
“对不起,你要是早来一天就好了,昨天我们刚好招满了人员,现在不缺人。”
“不好意思,你的简历我们看过后进行过调查,我们国企单位只收身份清白的员工。”
“小姐,恕我直言,你所报选的专业与我们的职业不对口,所以请您令就高明,对于您这样的人才在我们公司算是大材小用。”
这些刺耳的话语,也就是她正在查看的栏目中一些已经面试的企业负责人员对她所说的。
她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并且喝光了手中的牛奶,一同扔进了垃圾桶后,便匆匆离开了这漫无一人的街道。
回到家来到厨房见母亲正在煮饭,她便帮忙在一旁打下手。母亲的一番话让她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这个月的房租又要涨了,眼看着房租到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费洛蒙强颜欢笑地对母亲说:“妈你就别担心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您在家照顾好弟妹就好了。”
母亲将手头炒好的菜装入盘中,随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谁能想到昔日风光夺人的王桂兰,如今会沦落到如此境界。幸好妈妈还有你们三个孩子,不然我早就不知道为谁而活。”
听到母亲如此颓丧的语气,费洛蒙将手中的芹菜放了下来,搓了搓手抱住了母亲,轻轻地在她的耳旁说:“妈,不管怎样,你的身边时刻都有我们的陪伴,我希望您能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虽然现在大家辛苦了一点,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爸爸是正直的人,一切都是被人冤枉的。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想办法让爸爸从监狱里出来,给他一个清白,让我们一家团聚。”
王桂兰欣慰地拍了拍费洛蒙的后背,点头称赞她是一个乖女儿。
一顿饭后,费洛蒙坐在房间里,在电脑面前浏览着同城信息网站,仔细寻找着一些公司在网上留下的招聘启事。电脑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翻开手机盖看到了熟悉的号码,接了电话就问:“什么事情能让您这个大忙人将我想起来啦?”
“哟,我说蒙蒙,听您的口气像是不大欢迎我是不?得得得,本来想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没想到还让自个儿吃了闭门羹。”电话那头的刘雅婷抖了抖肩膀,一边说着一边佯装要挂电话的样子。
“别别别,您是大好人,我对不起你还不行么?”一听到是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事情,费洛蒙立即感到自己可能拥有希望解决房租的事情。
刘雅婷眉飞色舞地说着:“这才像样,要我说你哪,对谁都能淑女似的,但是在我们这群姐妹面前,就不喜欢装,整个人的原生态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行了,废话少说,你拿笔记一下,东风路坡子街万达大厦8楼的蓝色困境酒吧,一份驻唱的工作,虽然环境不是太好,但是对于你这个音乐系本科学生来说,也许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工薪待遇还不错,去试试看吧。”一边说着一边等待着费洛蒙的回答。
费洛蒙手里拿着笔一边记载着地址,一边“哦哦”的回复着刘雅婷。还没言谢,就听电话那头的刘雅婷被一个男人叫唤一声,急忙挂了电话,临时还说了一句“发工资了别忘了请客吃饭”的话。
费洛蒙笑着摇了摇头,既感谢刘雅婷的帮助,又感叹时过境迁,当年的黄毛穷丫头刘雅婷现在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自己落魄到连生活的担子都不堪重负,紧巴巴的生活令自己感到困苦。
不过生活不管多苦多累,总是要前进的对不对。所以说,只有向前看,才能有希望,才能为未来做好打算。
就这样给自己加油打气,想到明天可以去面试,心里有一丝喜悦。
可能是由于最近找工作的事情太让自己费心了,劳累的费洛蒙全然不顾床头的闹钟叮叮作响,伸出右手直接将闹钟关了塞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继续沉睡。
直到母亲从菜市场买了菜回来之后,发现放在餐桌上属于费洛蒙的那份早餐丝毫未动,二话不说拍门唤醒了她:“蒙蒙,你怎么不起床吃早饭哪!”
敲门声伴随着一丝带着心疼的话语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费洛蒙眯了眯眼睛后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找床头的闹钟找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踪影,掀开被子下床去电脑桌上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这才发觉,“天哪”,面试时间过了,要迟到了啦!
急匆匆地从衣柜里找到衣服套在身上,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拿起餐桌上的牛奶扶起自行车就走人。
“不吃早饭怎么行哪,你好歹……”未等母亲的话说完就不见了她的足迹。
终于还是来到了酒吧,白天的酒吧是冷清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在这里喝酒。问了问柜台的调酒师,他耸了耸肩非常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小姐,你迟到了。并且你来之前正好有个大学生也来应聘驻唱,老板见她还不错,就留下了她,真不好意思,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终于,因为自己的迟到,她与刘雅婷赠与自己的机会失之交臂。
她除了自责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虽然失去了这份工作,但是她知道,回去还要面对一家人。所以她又去买了几份报纸,搜寻着重要的信息,一家家试着打电话询问,一家家去寻找应聘。可是都没有人需要她。
没有人知道,费洛蒙的心境是如此的凄凉。直到天黑了,她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一个人站在了天桥上,透过月光,看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
忽然想到过去那繁华的生活和自在的日子,不经意间就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风,吹过她的长发,飘飘然起来。月光下的她显得多么的孤寂。
站在桥边的一个男人始终一边抽烟一边偷瞄着她。
他觉得,她是那么的有气质,楚楚动人的样子令人心疼。如果将她的潜质和她的形象塑造起来,也许她就会是自己成功道路中的一颗摇钱树。
不过尽管费洛蒙在这样的环境中发泄了自己,可是她还是要回家的。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半途中弟弟打来电话说到母亲突发心脏病,希望她赶快回来。焦急如焚的她毫不犹豫,不断骑着自行车加速。可事实上不管她怎么加速,毕竟是穿着高跟鞋,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更让她恨自己没有额外带一双平底鞋了。
刚回到家就见到年幼的妹妹和弟弟在一旁哭的不像样子。看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的母亲不断咳嗽,脸色灰白而又发紫,整个脸部显得尤其淡漠,费洛蒙吓坏了。
自从父亲入狱后不久,母亲身体不大好,后来检查结果表明母亲有心脏病。可是面对这样的母亲,费洛蒙二话不说就去房间换了一双平底鞋,背起母亲就走,叫弟弟妹妹在家里锁好门不要出去。
可是这深夜十点多,谁还会在郊区开着车经过。这里毕竟经济不是很好,再加上离城市还有些远,在拦截了好多自驾车的车主后,他们纷纷都摇头表示不愿意帮助她们母女二人。
他们害怕万一老人死在车里或者被人讹诈。
“妈,你忍一忍,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了。”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擦擦自己脸上的汗水,还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乐于助人的好人。
好不容易又拦截了一辆车,她吞吞吐吐地说着:“求求你帮帮忙,我妈心脏病犯了,求你帮忙送到医院,我给钱。”
“神经病,老子正忙呢,没空。”那人说完这句话就呼啸而去。
费洛蒙彻底绝望了,她背着沉重的母亲不断喘着粗气,艰难地走在道路上。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这个社会如此的现实,就连给钱都不愿意帮忙?
尽管心里很是难过,她还是没有停止脚步。
一辆保时捷开着大灯一闪一闪地经过,远视灯光与近视灯光不断交替,费洛蒙鼓起勇气,无论如何她都要拦下这辆车。
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车子前面,阻止了车子前行。
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女人,从远处就隐隐看出她身材饱满,浓妆艳抹的样子十足贵族千金。她皱着眉头语气愤愤地说道:“能麻烦您绕个道行么?我们还要赶着回家。”
费洛蒙放下母亲扶着走到了主驾位,无奈与无助的表情令主驾驶位置上的李尚天有那么一刻感到怜惜:“真的求求你了,我母亲心脏病犯了,求你帮忙一起送到医院。”
副驾位的女人显得不是很耐烦,便拉了拉李尚天的衣服,说着:“走吧走吧,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再说了,伯母叫我们赶快回家去,毕竟今天是伯父的寿辰。”
李尚天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车窗外的两人,深呼吸一口气后,回到道:“坐后面吧。”
“尚天!”副驾位的女人显得很是愤怒,说出的两个字语气坚决与否定。
“晓晓,别闹了好么?人命关天。”
看样子李尚天是生气了,西门晓晓再也没有说话,带着一肚子的怨言默默地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见费洛蒙扶着老人上后面的座位有点吃力,李尚天下车帮了一把后,激动地费洛蒙无法言表。
可最后送是送到了,关键的是费洛蒙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她竟然没有带钱包和□□!
怎么办,难道老天爷非要这样玩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