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夜色,没有月光显得有些浓,屋内倒是灯火通明,几种灯光照耀着整个大厅,隔离了屋外的沉闷。
一妇人来来回回摆弄着餐桌上面的东西,桌面上摆着一大束百合花,烛台上面燃烧着粉色蜡烛,烛光明明灭灭,轻轻摇曳着。
待妇人摆弄好上面的东西,不一会,一个容貌冷峻男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盘牛排,小心翼翼的在餐桌上摆放整齐——
做完这一切,男人才抬起头来,这下,便可以看清男人的衣着长相了。
下身是西裤,上身为白色衬衫,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柔嫩的皮肤,袖口被挽在手腕上,胸前围着深蓝色围裙。
一个人男人围着这样的围裙,动作给人倒没有丝毫的别扭感觉,显然男人做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汪——”
男人满意地低垂眉眼看着餐桌上的食物,却被一声狗叫声打断,男人闻言,看着奔跑过来的大狗瞳孔不由的放大,随即温柔的笑了起来,笑意吟吟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金毛狗狗。
那只大狗已经奔到他身边,右边那只又粗又壮的前爪,招呼一般打了下男人的腿,然后它跳了起来,两只爪子搭在桌上,尾巴左右摇晃,粉色舌头掉在嘴边,流着哈喇子欣喜的望着洁白餐盘里的牛排,眼神惊喜的瞧着餐桌上面的食物。
见没人说话,大金毛又转过头,目光殷勤的望着男人的眼睛,示意赶快把东西拿给自己吃。
“呵——”
男人领悟出大金毛的想法,轻呵一声,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就是这一笑,清冷的眼睛难得有了柔情意味。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揉着大黄狗的脑袋,安慰出声:“毛毛……乖哦。她还没有回家,这些东西你还不能碰。”
按理说此时它应该在自己的房间睡大觉才是,果然是贪吃的小家伙,一闻见好吃的便不懒了,跑得比谁都快。
“呜……”名叫毛毛的大金毛本来咧着的嘴脸顿时给闭上了,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呜起来,不过还是很听话的收了爪子。
男人听了毛毛的吟叫,面目表情更加温柔了:“呵呵——乖。”
毛毛站在男人面前,讨好的摇着尾巴咧着嘴巴,舌头始终掉在外面,过了片刻又坐下,前爪抓了下男人的裤脚。
瞧着毛毛可爱的模样,男人于心不忍再拒绝,便蹲下修长的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毛毛面前摇了摇,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一罐牛肉罐头,好不好?”
“汪汪——”
毛毛站起身来,尾巴兴奋的摇了起来,扑在了男人身上,男人本就蹲在地上,向前倾斜着身子,被一只四十多公斤的大狗一扑哪里能稳住?
男人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地,毛毛前抓搭在他腿上,舌头在他脸上热情的舔—弄着。
“好了好了……毛毛乖……乖…再调皮,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男人抬起手挡在毛毛面前,阻止它的口水洗脸,又拉开它的爪子,这才站了起来。
毛毛是极其聪明的金毛,现今已经三岁多。
小家伙懂得察言观色,少许语言还是懂的,比如罐头,吃饭等。
现在见男人话中带着警告意味,收回爪子乖乖的坐在地上,宽厚的嘴巴向两边扯着,舌头挂在外面观察着男人。
片刻后,赶紧跑开,回到自己屋子里睡觉去了。
男人松了口气,整理了下头发,擦干净脸上残留的口水,又走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两只红酒杯。
男人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在桌上,站在一旁沉思着。这时候,他的目光看向了一边的蜡烛,燃烧的蜡烛有些歪了,粉色烛液花落下来,液体掉在了烛台上,他目光微沉。
赶紧伸出手,轻轻扶了一把歪着的蜡烛,手掌被烛光映衬有些粉嫩,修长如玉的手指,指甲被修整刚刚好,不长也不太短,指甲上带着淡淡粉色,白色月牙,霎是好看。
扶正蜡烛,他又把滴在桌子上面的烛液给擦干净,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男人眼角柔和,嘴角微翘,真真是满含温柔与期待。
他抬起头来,左右两侧后脑勺的头发被剃掉,独留中间头发从发际线那梳在脑后,干净利落,没有过多的杂乱线条。
他抬起左手,放在胸口边,目光满心期待,看了一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又落寞的放下了手,无声的叹息一声,棱角分明的眉毛轻轻一皱,转过身,走向厨房。
出来时,胸前的围裙已经取掉,白色衬衫扎在西裤里,西裤用皮带固定好,宽厚的肩膀,纤细的腰身,本就修长的腿显得更加笔直高挑。
男人深邃眸子时不时的瞟向门口,长睫失望的耷拉在眼睛上,显得过于失落了。
“苏阿姨——”
不一会那妇人从厨房出来,男人迎着妇人而来,礼貌的说道:“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我先上去工作了。一会小浅回家,麻烦您叫我一声,谢谢您。”
妇人脸上不假思索的点头:“好的,好的,柳先生您忙去吧。夫人到家我马上通知您,绝不让夫人久等。”
面对男人的尊敬,中年妇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自己本就是柳先生夫妇请来的佣人,偏偏这小两口性格十分的好,对人礼貌有加,真是对好夫妻,让人特别喜欢这小两口。
男人对着妇人十分感激的咧嘴一笑,然后又是抬起左手放在胸前,看了看时间,清冷的眸子带着无奈的目光看向大厅门口,这才上了楼。
他这一上去,过了许久有开门的声音,房门被人推开,妇人赶紧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客厅玄关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着黑色西裤修长的腿,右手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白色衬衫,黑色职业装,把纤细的腰身包裹着,头发是短发,这不是柳生棉的妻子江湄已又是谁?
“夫人——您回来了。”
江湄已对中年妇人点了点头:“苏阿姨,晚上好。”
见江湄已回来,妇人这才松了口气,生怕楼上书房里的先生等久了,她赶紧笑着说道:“先生已经等您好久了,我这就上去请先生下来。”
江湄已动作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钥匙放在玄关抽屉里,脱了黑色高跟鞋换上拖鞋,她手里拿着黑色女士公文包,神情冷漠地对中年妇人说道:“不劳烦您上去,还是我去叫他吧,我正好有些事要与他商量。”
“那……好吧。”妇人迟疑了下,见自家夫人神情冷清,也不好多说,唯有点头答应。
别人小两口有话说,她总不能去阻拦吧?
那罪过可就大了!
江湄已对妇人点了下头,目光温和的越过妇人,背向着妇人时,目光冷漠直视楼上房屋,上了楼去,看也未看餐桌上的食物。
她伸出手,捋了下梳在脑后的齐耳短发,左边三分梳在耳后,右边七分用发蜡固定在脑后,给人冷清薄情之感。
加之英挺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锐利犀利的目光,一双薄唇死死抿着,严肃又认真,如若不是胸前的高突,倒像是个英俊的男人了。
江湄已面无表情的站在雪白色木门面前,抬起手,却又把手缩了回来,朝着另一边房屋而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插入钥匙孔,修长手指轻轻一拧,打开房门,走进房屋。
里边有一张黑色书桌,上面一盏台灯,一个笔记本电脑、钢笔、墨水、黑色的椅子、周遭从房顶到地下的黑色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可以看出,江湄已喜爱黑色,简单冷清。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白色的纸张,被文件夹夹得整整齐齐,总共有三份。
“咚咚咚——”
江湄已再次站到第一扇房门面前,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敲门,几声缓慢的敲门声响起,她并未说话,薄唇紧紧抿着,神情冷漠异常。
里面传出一阵脚步声,门锁的响动声,被人拉开了房门。
出现男人神情温和的笑着,“苏阿姨——是不是湄已回来了?”
男人望着熟悉不已的人儿,他猛然一惊,眼睛微微睁大,惊喜的说道:“湄已,是你回来了!”
柳生棉本以为是妻子回家,苏阿姨来叫自己下去用餐,却不想是自己的妻子,便满心欢喜的改了口。
他看江湄已的目光,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是那么的温柔深情。
他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手下意识的便伸向自己的裤袋,摸了摸,目光柔和,眼睛成了朦胧的月牙。
“我有事找你,能进去吗?”江湄已目光清浅的看着男人,而后瞥向男人身后,并未回答江复临的话,而是指了指他身后。
柳生棉闻言虽说心中有异,但还是侧开身子让开好让她进去,江湄已目不斜视的直走,进了书房。
江湄已进了柳生棉的书房,她目光冷冽的扫视着书房里的一切,然后停在了书房里的真皮沙发上,朝着沙发走了过去,坐下,正襟危坐的坐在那。
柳生棉深邃眸底闪过一抹不解,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视着妻子手里的文件,眉峰一挑,好奇的问道:“湄已,你手里拿的什么?是公司里的文件,被我落下了吗?”
他的目光在她手中的文件上面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在江湄已对面沙发上坐下,安静的望着妻子严谨的容颜。
“这与公司无关,与你我有关。”江湄已冷然的摇了下头。
说完,嘴巴又被她紧紧抿着,显然是个不拘言笑,成熟稳重之人。
“那……湄已你……”
柳生棉闻言,温和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眼底一抹慌乱闪过,柔和的反问。
“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江湄已挑眉,眸子锐利冷清的看着对面男人,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日子?”
心里却在思索,今天是几月几号。
柳生棉慌乱地撇开眼睛,脸色惨白,嘴唇苦涩的抿着,深邃眼眸里溢满哀伤。
心里有些疼,淡淡的,却又让他闷得想哭泣,偏偏悲伤的不能自已,就连哭泣,都没有力气了。
老婆,你又忘记对我们最重要的日子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忘记了。
是你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不愿意花心思去记住,还是你明明知道,反而刻意装作不知道?
柳生棉抬起眼睫,乌黑朦胧的瞳孔直直望着江湄已冷清的眼睛,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柔道:“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结婚三周年。”
“噢!”江湄已闻言点头,原来是结婚纪念日。
她脸上面无表情没有多余的情绪,可是心里满是不屑。多大之人,结婚纪念日也要记着,得多闲情逸致,才能如此记忆犹新?
看来,他最近很闲嘛。
江湄已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不在意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事没事……”柳生棉毫不在意的摇头。
两人在一起,便是对方看到自己最不堪的样子都没有关系。
不就是忘了吗,只要他记着便好,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柳生棉站起身,伸出手放在妻子面前,手心朝向妻子,动作娴熟,声音柔和:“湄已,有什么事,晚些再说吧。”
“我们先下去用晚餐,好吗?”
“我们离婚吧,柳生棉”江湄已把手中的文件放在脚边的茶几上,示意自己手中的文件正是离婚协议书。
她目光冷清的看着柳生棉,语气淡然,左手下意识的便去摸右手腕上的手表。
“!!!”
柳生棉本就摊开的手掌,僵硬的握了下,半响才松开,放在了身旁。
他坐在妻子身旁,他微微侧着身子,望着妻子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眼底满是深入谷底的痛苦。
柳生棉抬起手,试图摸摸妻子的脑袋,目光柔和的看着妻子的脸,嘴角含笑着柔声相劝:“乖——别闹。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婚呢?”
是啊,为什么要离婚呢?
“再说了,和你结婚之后,我此生从未想过与你离婚。”
这一瞬间,悲凉的情绪在柳生棉心底慢慢地蔓延开来,像是被一滴墨水滴进水杯里的清水,渐渐地,蔓延在心脏里,让他看不清妻子,觉得妻子的面容模糊不已。
“别动,你别动。”江湄已眉头微皱地阻止他要抚摸自己头的手。
她摸着手表的左手伸了出去,推开向着自己而来的手,犀利的目光直逼柳生棉的眼睛,语气森冷的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
江湄已对于柳生棉眼底那种刻骨的痛苦,内心嗤之以鼻很是不屑,这些话和表情都是套路,谁信谁他—妈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