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就那么伤心吗?”望舒双眼湿润,他捏了捏她的脸,她讶异地听他又接着说,“居然硬生生挨下七天七夜的天诛,我从未想过让你赎罪,你不欠我的,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命都是你的。”
“你真……真的是……扶桑?”
岑暮晓眸光微动,她的声音低得她自己都快听不清,生怕眼前的他只是她的幻觉,他明明是天剑化身,连魔神之力都震不碎他,在她眼里,他却脆弱得恍若转稍纵即逝的昙花。
她心里一跳一跳,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如果他真是扶桑,绝情蛊会再次诱使她做出伤害他的举动吗?
连实实在在握着他的手都让她不放心,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上他的脸。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泡沫。
望舒握住她的手,他垂下睫羽,吻在她的一根根手指上,他轻声说:“是我,我从未离开你身边。”
岑暮晓轻轻一颤,从手指麻到心里,十指连心,她的心里如淋甘露。
她望着他,唇角委屈又激动地抿起,她忽然一拳捶在他的胸膛。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就知道!!”她不解气,又怕下手重了,举起手又放下,然后大哭抽泣着说:“你这个坏人!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故意的,你故意说你是望舒,不承认你是扶桑,你就想折磨我,看我那么难过你开心了吧!”
扶桑死后,她这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而他就在她身边,却不告诉她,他果然是恨她的!
这个臭男人演技怎么那么好呢!真真是骗了她好多眼泪,她还真以为他是望舒剑灵。
不对,若他不是望舒,那他为何能钻进剑里?
“好啦,别哭了。”望舒柔声细语,他俯首吮吻掉挂在她脸颊上即将落下的泪。
看着她哭得伤心欲绝,此前所有的伤和痛在他那儿都已烟消云散,悲伤的回忆他都不愿再记起,惟愿往后不再让她掉一滴眼泪。
岑暮晓不可抑制地颤栗,她闭上眼,感受着他微凉的唇贴在自己脸上,她轻慢地呼出一口气,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真的是他。
望舒将扶桑的那段不周山的记忆说与她听,没向她提起自己是天道这件事。
天道对不起前世今生的她,若她得知他是千万年来一直想除掉她的天道,她会恨他吗?
“撕裂神识?!”岑暮晓花容失色,满脑子都是“撕裂”这两个字,那该有多痛?
望舒淡淡地点点头,好像撕裂神识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岑暮晓凝着他,泪水再次断线,娇嫩的脸上满是泪花。
他竟然把自己死后她会难过失控都算进去了?他不愿见她难过,便去往不周山找剑仙,可他从不周山回来后她却一再伤他!
在轻尘殿外、在九黎,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让他一度认为自己做这一切是多此一举。
元康死的那天他们不欢而散,她问他:“真的是你拿着我的望舒去了不周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寻死?”
他自嘲地说:“大概……因为我被猪油蒙了心。”
神灵撕裂神识,等同人类魂魄撕碎,也正是因为神识不全才导致他会轻易中招,否则以他的修为他不可能被人强行拉进她的回溯法。
他在虚象里神识散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神识薄弱太过脆弱。
就因为怕她难过?就这么简单的理由,他便能赌上自己的半条命?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他思虑如此周全,周全得让人心疼。
因为他能深刻体会得而复失的痛,她再对不起他,她伤他再深,他都不愿她去面对那种灼心的痛。
他真的傻,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而她也是蠢得可以,直到他死后,她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还好,他还在,他真的还在。
她抑制不住地喜悦,心中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他,只有他。
她这种铁石心肠连天都容她不得的人,前世和今生居然能得到他的爱,她忽然觉得,她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她什么都有了,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灭世?从前的她为何会想着毁灭世界?这世上只要有他便胜过世间的一切,她的整个世界充满光亮,她为何要这么极端?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这世上有他就够了,别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怎么又哭起来了?”望舒替她擦泪,无奈又颇为宠溺地说着,“撕裂神识不疼,没什么感觉。”
岑暮晓嗔怪道:“又骗人!怎么会不疼!又嘴硬!”
“真的不疼,这次是真话。”说完,望舒眉头微微上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的声嗓有如昆山玉碎般勾人,“说实话,还没那次你扑上来强吻我我头磕在地上疼。”
“啊!对不起。”岑暮晓脸红着道歉,她自然记得他说的是哪一次。
那天晚上,中了春药的她简直像一匹恶狼,扶桑反倒是像只小绵羊,这男人铁定是装的,自个儿愿意被她扑倒,不然以他的本事谁能磕伤他的头!
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如此生猛,着实……羞死人啦!
望舒温柔细致地抚了抚她稍稍泛红的耳尖,只觉一向不知羞的她害羞起来惹人怜爱得紧。
他扣住她的后脑,蜻蜓点水似地在她得鼻尖一吻。
岑暮晓正要贴上他的两瓣唇,他却和她分开,他颠倒众生般地对她魅惑一笑,似乎很得意自己轻轻一吻便勾起了她的小心思。
她撅了撅嘴,嗫嚅道:“不让亲算了!这辈子也别想我再亲你!”
刚说完,她微启的嘴唇被他含住,她身子一软似柔若无骨,下意识地抬手勾上他的脖颈。
她太熟悉他的吻和他的温度,在她认清自己的心意后,她不止一次地渴望再度与他灵肉合一。
上一次,她不怀好意,各种复杂的心思把她困在自己织下的网里,她作茧自缚。
这一次,从身体到内心,她都想交付给他,这世上只有他可以,什么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