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人火速回了趟福馨客栈,云慕郎挨个房间叫出里面的师弟询问,果然金娣自出去就没有回来过,云慕郎便吩咐所有师弟一同出去寻找金娣的下落。华霑说道:“你们先出去找,我去查看一下三法司各部到底有没有哪位官员邀请过你们金师叔!”
华霑走后,云慕郎带着所有师弟连同葛三清和他的徒弟陆远之,遍城探寻。他们一共十一个人,分成两个人一路,云慕郎和葛三清陆远之一路。长安城地广人稠,奔波了半天摸不清头绪,整个长安城各个角落根本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葛三清道:“长安城这么大,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不如我们先回客栈,看看你华师叔那边打听的怎么样,说不定你金师叔真是在大理寺,是我们多虑了!”云慕郎道:“但愿如此吧!”
伍士尧和尺少宗等人骑快马加鞭飞驰,前往丹凤村和雍城县。这次比来长安时人少,一人一骑,也快了许多。再加上年少有活力,一路比拼速度,肆意狂飙。他们从辰时开始启程,申时便到了丹凤村。
他们在村口处驻足,尺少宗对伍士尧道:“伍师兄,我们就陪你们走到这里了,这里也离雍城县不远了,你们到了之后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联络!”
伍士尧道:“少宗,你看我们离开这丹凤村才几日又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可以……”他说着朝尺少宗挤眉弄眼,挑逗诡笑。
尺少宗心里一直记挂着上官燕如,只不过他出于面子,一直没有表露,说道:“可以什么,士尧师兄你要说什么?”
伍士尧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在说着“你心里明白”,他说道:“这种事还用我说吗,祝你好运呦!”
尺少宗道:“不是,我怎么看你这幅表情就跟撒了老鼠尿似的!”
“撒了老鼠尿?”伍士尧还是头一次听这话,问道:“你什么意思?”
尺少宗狡笑道:“你当真连这什么意思都不懂吗?”
后面跟尺少宗一道的祝明道:“士尧师兄,少宗的意思是说你被老鼠尿洗了脸有光彩!”所有人听了他这话都哈哈大笑。
伍士尧反被嘲笑的面红耳赤,责骂道:“去去去去都去,有什么好笑的,祝明我看你是不是嘴巴吃了老鼠屎了一嘴臭味儿!”
祝明道:“士尧师兄,你怎么骂我呀,那可是少宗说的!”
跟伍士尧一道的廖辰道:“士尧师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咱们到了雍城县有的是好吃的好玩的逍遥快活,而他们在这丹凤村里什么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伍士尧道:“是啊,咱们有吃的有玩的,他们有什么!”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哦……对了,还有燕如姑娘!”
尺少宗一听燕如,心里面就有些羞涩,他面上还要装着满不在乎。后面的朱应离道:“就你们还逍遥快活,不知道金师叔给你们的盘缠够不够啊!”干拓道:“是啊,我们这里有山有水,而且吃的玩的又不用我们花钱,那才叫逍遥快活呢!”
伍士尧被他们一语戳中了心头之憾,他面色陡然转地很温惬,对尺少宗和颜悦色地道:“少宗,刚才是我不对,金师叔给你们的钱有多少,能不能分给我们一点儿,反正你们又不用花钱,而且上官公子他有的是钱!”
尺少宗洋洋得意道:“怎么现在不骂我们了!”
伍士尧道:“开个玩笑何必认真!”
尺少宗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说完大笑着甩动缰绳,骑马朝丹凤村走去,后面一群人也跟上。
伍士尧在后面喊道:“好你个少宗,敢耍我!”只听远去的尺少宗道了句:“撒了老鼠尿就是说你闷骚!”
伍士尧气道:“嗨,少宗你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小心哪天别让我抓到你!”
朱通道:“好了师兄,这次就算咱们让他们一次,下次咱们再气气他们!”伍士尧道:“嗯,我们走!”他们继续往雍城县而去。
尺少宗和祝明、干拓、朱应离四个人进了丹凤村,这村子里一片平静安和,村民种田的在地里耕耘,妇女在河边洗衣,儿童在水里戏耍。
四人便骑马边走着,祝明道:“也不知道金师叔说的那四位师叔什么时候能来!”尺少宗道:“金师叔昨天才发出去的信件,怎么可能那么快!”朱应离道:“少宗,你说金师叔也真是,我们在长安城还没等玩儿几天,又让我们来着丹凤村,早知道还不如当时就把咱们留下,也省的这样来回奔波!”干拓道:“是啊,就便宜了那几个留在长安的人了!”尺少宗道:“咱们就别再埋怨了,我们还是赶快去找上官公子吧,再说他们留在长安整天呆在客栈里也未必比我们来的舒服!”
他们来到上官白的庄园,此时大门紧闭。四人下马,尺少宗过去敲门,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谁呀!”等脚步声靠近,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那日上官白从青楼带回来的红芍,她见了尺少宗四人惊讶道:“怎么是你们?”尺少宗道:“红芍姑娘,请问上官公子在吗?”红芍道:“在呢,四位请稍等!”她朝里面招呼道:“白公子,燕如妹妹,你们快看谁来了!”
上官白从客厅里面迎了出来,喜眉笑眼道:“原来是几位小兄弟,有失远迎!”
尺少宗道:“上官公子客气了!”
上官白道:“你们不是去长安吗,怎么又回来了?”
尺少宗道:“是这样的,我们金师叔到了长安之后,对上官公子和上官姑娘甚是挂念,特意差使我们前来保护你们!”
上官白道:“那真是太好了,让金前辈和几位小兄弟费心了!”
这时上官燕如也从后院跑出来,如出水芙蓉,艳光四射,她欣喜若狂道:“小哥哥,原来是你们啊!”
她兴高采烈地跑跳过来,尺少宗看着她那张天真可爱的俏脸,和她那传递着热情闪烁柔婉的明眸子,心里面有一种春水荡漾的波动。她来到尺少宗跟前又道了句:“咦,怎么那位云哥哥没来吗?”
尺少宗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就像是被钉了一颗钉子,然后又被泼了一盆凉水,他说道:“你云……云大哥……没来!”
上官白道:“好了燕如,快去帮你这几位哥哥牵马,”对尺少宗道:“各位一路辛苦,里面请!”
上官燕如帮他们将马匹牵入马厩,便带着他们走往客厅,上官白已经备好了茶,几个人进入客厅围坐。
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聊了一些寻常问短的客套话,一直聊到半个时辰,上官白道:“几位这次莅临寒舍,如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反正我们兄妹二人加红芍姑娘在家也没什么事,多了你们正好还能少些寂寞!”
尺少宗道:“上官公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实话跟上官公子说了吧,我们此次来,金师叔给我们规定了期限,待他们抓住了茅绍庐,亲自替上官公子为上官伯伯报了大仇,确保你们安全了,我们就回去。”
上官白听到他们说起茅绍庐,哀叹一声:“唉!”按捺住心中的疾仇和恨意,同时又感到无比自愧,双手揉搓这自己的脸庞,正了正脸色,说道:“家父的事真是有劳你们了,待我为家父守灵满七日,定要出去亲手杀了茅绍庐这个狗贼,此仇若不报,我枉生为人!”
上官燕如站起来道:“我也要去,茅绍庐就该千刀万剐!”
尺少宗道:“好了上官公子,还有燕如姑娘,你们就别再为这事闹得不愉快了,逝者不能复生,眼下我们应该想想如何能找到茅绍庐。”
上官燕如坐下来,上官白道:“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尺少宗为了平复他们的情绪,转移话题道:“对了上官公子,这两天你们村子上下可还好吧?”
上官白依然愁懑不定,又是叹气:“唉,怎么说呢,村里倒没什么,只是我们家……唉……说了也真是奇怪,甚至奇怪地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尺少宗见他一脸难堪,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怪事,问道:“上官公子怎么了?”
上官白道:“就在昨天早上,我帮着我们的村民上山耕地,走到西边那座山岗,我就想去看一看家父的坟墓,顺便去看一下香水,结果我到了香水墓所在地时,就发现……发现……香水的坟墓不见了!”
“什么,香水坟墓不见了!”尺少宗等四人十分诧异。
上官燕如对上官白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这样,我都不知道你们把那个贱女人也给葬了,而且你还怀疑盗墓的事是我干的!”
尺少宗道:“燕如姑娘就别再生气了,上官公子那只不过是在气头上!”
廖辰眉头紧蹙,实在思索不通,道:“你说这坟墓怎么能不见了呢,这真是奇怪了?”
尺少宗问上官白道:“上官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白道:“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昨晚发生的,剩下的我们也很纳闷儿!”
尺少宗道:“会不会是茅绍庐又回来了?”
上官白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但如果是茅绍庐,他为什么不动家父的墓?”
干拓道:“也可能是哪位村民之前对香水姑娘怀恨在心,故意撬了她的坟墓!”
上官白道:“我希望最好别是这样,我们刚和村民缓解了矛盾,我实在不想再跟村民只见生出什么事端!”
朱应离道:“少宗师兄,要不我们随上官公子一起去看看吧,老在这儿猜也不是办法!”
尺少宗道:“嗯,也好!”又对上官白道:“上官公子,可否带我前去查看一番?”
上官白道:“这个倒是可以。”
尺少宗道:“事不宜迟,我们就现在吧!”
上官白道:“嗯,好吧,我这就带你们去。”
尺少宗四人随着上官兄妹出了门,留下红芍在家看门。
他们四人来到一座山岗,北边是上官君策之墓,再顺着凸起的地方往下走出不远便是之前安葬香水的地方,本来好好的一座坟墓现在只剩下一座深坑。他们四处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玄机和端倪。
干拓在尺少宗旁边,小声对他道:“少宗师兄,你说那个香水有没有可能是变成鬼了吧!”尺少宗责备了他一句:“不可胡说!”干拓道:“如果是这里的村民干的那还好说,要真是茅绍庐的话,我们几个能对付得了他吗?”尺少宗道:“不要慌,我们还有四位师叔!”
这时上官白和上官燕如朝他们走过来,上官白道:“少宗兄弟,你们看出什么了没有?”
尺少宗道:“没有,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真是茅绍庐在这儿的话,我们就很难对付了!”
上官燕如道:“要是云哥哥在就好了!”
尺少宗听她说这些话,句句扎他的心,他心想:也是,如果我真有大师兄那等神力就好了!
上官白道:“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天也快黑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也好商量一下如果真是茅绍庐,我们该怎么对付!”
尺少宗道:“好吧,那咱们走。”
他们回到上官白的庄园天已黑,上官白准备酒席招待他们。
长安城当天夜晚,云慕郎独坐客栈空房。此时房间里少了伍士尧,他一个人孤独寂寞,而偏偏这些繁琐之事又同时发生,盘根错节交替于心头,正事尚未成,金娣却失踪,这让每个人都很挠心。而且这么晚了金娣也没有回来,这已经能够说明金娣根本不在大理寺,而华霑到现在又迟迟不来。
忽听门外有人敲门,云慕郎心想:会不会是华霑师叔?他忙起身过去开门,还好期望没落空,门外果然是华霑,他叫了声:“华师叔,我就等你呢!”他见了华霑,心里有了一丝欣慰,急着要想知道华霑探查的结果。
华霑道:“慕郎,我们进去说。”
华霑进了房间,云慕郎关上门上来就问:“华师叔,打听我金师叔的下落怎么样了?”
华霑道:“我已经把三法司各部都问过了,根本就没有人找过你金师叔,我还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去查探了,也没有结果!”
云慕郎心里的一丝希望本寄托在华霑身上,此时也已落空,更是担忧金娣的安危,他说道:“这么说真的是有人把我金师叔给骗走了,他们会是什么人?”
华霑道:“你们在这长安城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云慕郎想了想,巴重鹤已经被京兆尹那边抓走,就算能放出来也没这么快;聆月楼是幸得他们出手相助的,包括那个仲孙念瑶和翠蝶也没理由找金娣的麻烦;剩余的人除了韩枫都没那本事能抓得走金娣,而韩枫即使跟金娣之间有隔阂,但凭韩枫的处事行径肯定会正大光明,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所有的事千头万绪,云慕郎实在想不出来,他说道:“就只有一个叫巴重鹤的,是韩师伯昨晚说带我们去聆月楼捉妖,结果遇见他们在强行抓迫聆月楼的女子,我们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可是他们后来就已经被京兆尹那边派人抓起来了,不可能是他们!”
华霑道:“这么说昨晚大闹聆月楼的是你们几个吧!”
云慕郎道:“华师叔,您怎么知道?”
华霑道:“昨晚的事我也听京兆府的人说起过,我知道不怪你们,可你们金师叔他知道这些事吗?”
云慕郎道:“他昨晚没问,我们也没说!”
华霑叹了口气,他本来要埋怨他们为何不把此事告知金娣,但又想还是算了,事已至此说那些也没用,而且今日刚见面,伤了和气也不好看,他说道:“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巴重鹤的人了,很有可能他们在外面还有人!”
云慕郎忧心更重道:“这么说金师叔他岂不是很危险!”
华霑显得很沉稳道:“你且不必担心,你金师叔再怎么说也是个高手,论是剑法少有人敌,论内元之力也是接近于三层之列,只要不是遇到你韩师伯这样的顶尖之人,相信他就有办法脱身!”
云慕郎道:“华师叔,您知不知道这个巴重鹤到底是什么人?”
华霑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他又问:“你们金师叔临走前没有什么事交代过你们吗?”
云慕郎想起金娣昨晚交代的事,说道:“对了,金师叔昨晚命士尧去了趟雍城县,说是帮你们大理寺去查探天星赌坊。”
华霑之前只答应过金娣帮忙查天星赌坊,并不知道金娣还派出弟子协同,他说道:“这么说你金师叔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得赶快去趟雍城县。”
云慕郎道:“还有,金师叔还吩咐少宗他们去丹凤村保护上官兄妹,然后让我在这期间跟着葛师伯尽快去追捕茅绍庐!”
华霑道:“茅绍庐害你上官伯伯的事我都听你金师叔说过了,我知道你对茅绍庐恨之入骨,但眼下的情势,抓捕茅绍庐还是先放一放吧,我这几日要去趟雍城县,你若再一走,你这里的师弟们就没人照应了!”
云慕郎道:“可是茅绍庐一日不除,祸害无穷啊!”
华霑想想也是,如果茅绍庐抓不住,恐怕丹凤村就无安宁之日,至于天星赌坊随时都可以查,他说道:“实在不行,你去抓茅绍庐,我留在这儿!”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是个男的说道:“你们都走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这个人是罗友才,华霑和云慕郎一个叫了声:“罗师兄!”一个叫了声:“罗师叔!”
罗友才脸色凝重,缓缓走过来看着云慕郎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罗师叔!”
云慕郎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华霑道:“罗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罗友才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金师兄遇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华霑道:“罗师兄,你现在已退隐,有些事我们不想麻烦你!”
罗友才道:“我在这里开这家客栈已经十多年了,一直不问世事,早就没什么仇家了,你们不必为我保守这些秘密,现在也是我该出头的时候了!”
华霑道:“罗师兄,你确定要这么做,师姐她知道吗?”
罗友才道:“你师姐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那么不通情达理,我自会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你赶快回去准备,尽快去雍城县吧!”他又对云慕郎道:“还有你慕郎,青柳庄所在之地几近洛阳,你明日跟着你葛师伯放心去,这里我会照料好,你此去抓住茅绍庐也是你平生第一件功事!”
云慕郎道:“罗师叔,这里就麻烦你多操心了!”
罗友才道:“好了,不多说了,你们赶快去吧!”他转身走了出去。
华霑对云慕郎道:“慕郎,我也要走了,你第一次独自闯荡要多加小心!”云慕郎道:“知道了师叔,你也是!”
华霑也出门离去。
云慕郎当晚没睡好,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次日天还没亮,他就收拾东西,去敲葛三清房门,正好葛三清也一夜未眠,他们和陆远之三人老早就离开客栈赶往青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