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黛大感头疼,这复杂的剧情走向,显然完全在她所能控制的情况之外。
所以说,这是因为她所做的选择改变了剧情的发展吗?
按苏子安所说,承德侯府有问题,那这个问题的来源是谁呢?
林二娘已经倒台了,就算没有倒台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是於骋,还是……於缉熙?
可,要真是於骋,那夜承德侯府不该有那么多守卫,这种事怎么也该暗地里办,更不该给她见到於缉熙的机会。
何况,她不觉得於骋会有强大到,在不知不觉中,直接掣肘苏子安等暗云楼精心训练暗卫的能力。
要是於缉熙的话,那这些天,他单纯无害,温润公子的形容,还有对她的好,难道都是骗她的?
那,她自以为在帮他,是不是都是他一早就预料到,利用她演戏呢?
这个念头像是沉重巨石压在她的心口,沉重的叫她不堪重负。
她本能的抗拒这个可能,也不敢在想下去。
她要去找苏子安,她想知道所有他知道的,她想知道这件事和於缉熙有没有关系。
或许,根本是她想多了,这本书里的大坑那么多,撞上那个bug也说不准。
日渐东升,不知不觉她已辗转了一夜了。
姜衍黛起身洗漱出门,走到墙边才发现,她这些天戴着重环虽然习惯了很多昨天又少了两个重环的重量,但还是很重,显然没法用轻功飞出去。
她正准备撩着袖子挪回去,就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姜衍黛嘴角一僵:“啊,我就路过。”
守卫一脸的不相信:“偷摸到墙角,谁知道你想做什么!”
姜衍黛顿时语塞,人这东西还真是不能干坏事,有点什么想法,就算没做成被人发现了也是心虚。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带回去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什么玩意?现在承德侯府那么严了吗?就墙角站一站就要带回去审问?
“不是!两位大哥我……”
“你什么你!”
没等姜衍黛继续发表她的抗议,两个守卫就一左一右的把她架了起来,准备以强硬手段直接抗走。
阿诚抱着於缉熙的衣裳刚好路过。
姜衍黛立刻冲阿诚喊道:“阿诚!”
阿诚回过头,见是姜衍黛,连着想到昨天他家公子轻薄姜衍黛的情景,刚准备迈出的步子马上就收了回来。
姜衍黛把手往回手,冲两个守卫道:“等下!我认识他!我可以证明我不是鬼鬼祟祟!”
两个守卫将信将疑地停下了准备拖拽她的动作。
阿诚愤愤然回过头:“干嘛!”
姜衍黛语气软了软,瘪着嘴用眼神求助:“阿诚,你看我要是被抓过去少不得毒打一顿,我这小胳膊小腿的……”
阿诚跺跺脚,不甘愿地走过来,满脸都写着鄙夷。
“这是大公子房里的丫鬟,去取饭食的。”
经过阿诚高傲的解释,两个守卫大概是出于对於缉熙的信任,放开了姜衍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阿诚见两个守卫离开,又一跺脚快步把姜衍黛甩在了身后。
姜衍黛连忙跟了上去:“府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戒备那么森严。”
阿诚没好气道:“侯爷被刺杀了,霖护卫受了伤,你说呢?这个档口你还不老实!”
什么情况?
於骋被刺杀了?这是原书没有的剧情啊!
阿诚没再理她,自顾自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直接把姜衍黛甩在了身后。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她想自己出门是不太现实了,那好像只能就找於缉熙。
除了这个,她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纠结了半晌,姜衍黛还是选择向於缉熙的院子里走去。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姜衍黛搓了搓胳膊。
刚进院子,就见於缉熙伫立在门外,指尖缓缓勾动秋千绳索,来来回回。
姜衍黛张了张嘴,“阿熙。”
於缉熙缓缓收回手转过身来,抬步向她靠近。
一股冷冽的霜雪寒气,浸染着淡淡沉木香,迎面而来。
他目色沉沉,像是揉碎的星子洒在幽幽深潭,带着淡淡的漠然,却又耀目。
姜衍黛不免恍惚了。
於缉熙的目色逐渐和缓,语调一如往常的温和:“怎么了?”
姜衍黛措辞有点艰辛,讷讷道:“你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於缉熙唇畔笑意清浅:“大抵都是如此,不必挂怀。”
姜衍黛尴尬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也没什么条理。
过了半晌又冒出来一句:“都在侯府待着,都不出门会不会无聊。”
於缉熙眸光一凛,唇畔笑意有一瞬的凝滞,“什么?”
诚然她这转折确实有点生硬了,但说都说了,姜衍黛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是说,不然改天我陪你出府逛逛?”
於缉熙长睫微垂,覆住眼中的不敢置信,那神色转瞬泯灭,难以言喻的孤清痛意浸入了唇畔的那点弧度中,直叫
姜衍黛讷讷道:“要是你这几天不太舒服就先算……”
他倏尔应道:“好。”
“啊?”
姜衍黛不由得愣住。
於缉熙缓缓抬眼:“你想什么时候去?”
姜衍黛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两日后?”
於缉熙语声仍旧温润,却带了些许低沉倦意:“好。”
姜衍黛一时失了言语的能力,只觉得心头划过阵锐利的痛意,总是叫人胸口发堵发闷。
冷风浮动,寒意隐隐。
於缉熙低垂眉目,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墨玉般的眸,恰似沉寂的夕阳,仿佛要将天日所有余光全数吞没,那般的苍凉。
有股剧烈的痛意在心口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仿佛有虫蚁啃食。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将她鬓边碎发抚至耳后。
不知道为什么,姜衍黛顿觉有些做贼心虚,讪讪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於缉熙倏尔怔住,指尖僵直着收回掌心,垂至身侧。
姜衍黛干笑着退了两步:“我昨夜没睡好,就先回去了。”
於缉熙没有说话,直到姜衍黛彻底消失在眼底,那股百虫噬心的痛似乎也愈发强烈了。
他一手痉挛地握在心口,血丝倏尔自唇角溢出,被他抬手拭去。
为影从暗处走出,正要躬身行礼,却听得於缉熙冷声道:“他跑了。”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为影感觉有点颓废,他居然让一个受重伤的人跑了,主子肯定觉得他很没用。
为影开始垂死挣扎:“苏子安他阴险狡诈,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把他抓回来的!”
於缉熙眸色沉沉,眉目间一派阴郁戾气:“不必了。”
为影一愣,呐呐问道:“不必了?不抓他吗?”
他家主子之前花大力气抓了苏子安,现在说不抓就不抓了?关键苏子安那个小人还惦记着言姑娘,要挖主子墙角呢!
於缉熙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药丸服下,心那锐痛逐渐消减,可他想杀苏子安的心却似乎愈发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