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自然是有用的，冉夜寒，自然也是醒来了的。
凌云不是不知道世间男子喜新厌旧，但她念冉夜寒书生木讷老实，与众不同。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只是对得太彻底。他的确与众不同，别人是喜新忘旧，他却是怀旧深情，分明他们都已互相以命相许，为何还是抵不上一个花楼的狡诈女子？
那日，凌云见冉夜寒背着包袱，意识他像是要出门的打扮，“你去哪？”
冉夜寒没答话，只是双目沉沉的望着她。“出去也好，记得回来，我在酒馆等你”凌云并没多在意只当他要回老家。
而等他回来已是半月之后，他依旧一袭青衣，牵着一个姿色妖娆的女子，入了酒馆。
“你妹妹？还是姐姐？”凌云勉强笑笑，转过身强忍着泪水，装作要打酒招呼的样子。
“东家，这是我要娶的姑娘，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花楼姑娘。门外马车上是三千两，一分不少。”他声音儒雅依旧，却浸着一层冷漠。
音落，一坛酒，三个杯子粉身碎骨得很彻底。
他甚至没说一句对不起，她以为他至少会说一句对不起。他转身，携着那笑容虚假的妖娆女人远去，很是潇洒。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快就不爱了，明明才许过一生一世，明明才许过生生世世的啊……
冉夜寒离开的第十一天，凌云没等来他与花楼姑娘大婚的消息，却听说有人夜闯皇宫盗龙鳞酒却失败的消息。她隐隐想那个人是冉夜寒，可转念一想，此刻的他正与花楼姑娘情意绵绵以外，还能干什么？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冉夜寒离开的第十三天，正当她想关上酒馆离开这里时，却被一个姿色妖娆的女人拦下，是那个花楼女人，她似乎哭花了妆，身后隐隐约约有两个小厮，抬着一方担架白布。
“凌云姑娘，你可知我当年为何骗他吗？”
凌云沉默，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因为在做书生前，他是商人，凌云姑娘你也知道，商人狡诈奸邪，连狐狸精都不是对手，我又怎么能信他？可我错了，原来他当年是真的那么爱我，就像他今日，这么爱你一样……”
妖娆女子说着，掀开了白布，白布之下，不是别人，正是冉夜寒，只是，彼时的他，面色苍白，似已无了气息。凌云突然就愣在了那，说不出一句话，只木然听着那花楼女人说。
她说:“你可知道商人是多会逢场作戏，他那日牵着我来，全是骗你的，他说他查到了龙鳞酒的下落，又不想你涉险，便决定自己去，可怕他出了事你会伤心，便先骗了你，成了自然好，若是败了死了，你不会知道，只会以为是一个负心汉死了而已。可我不忍心，不忍心他如此为你，他留于你的印象是个负心之人。”
花楼女人说的字字含情，晚风微凉，惊醒了凌云所有的情绪，她抱着冉夜寒，哑着嗓子:“夜寒，你醒醒，我不要什么龙鳞凤羽，我什么都不要了，你醒过来，醒过来啊……”她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泣不成声地哭得昏天黑地
毫不抑制的，那眼泪如大海汹涌夺眶而出，带着无法言喻的悲痛。几乎同时，花楼女人止住了虚伪的眼泪，微微示意，那两个小厮立马擒住凌云，将她的眼泪，一滴不剩地装入白玉瓶。
可是凌云已不在乎了，想着，若她的眼泪能让他起死回生，哪怕是让她哭瞎眼睛，她也是心甘情愿。不知道是不是她情意动天，泪水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冉夜寒笑了，还听到他儒雅的声音。
他仿佛说:“终于拿到了，干的漂亮，青姬。”青姬，似乎是花楼女人的花名。而后，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仿佛看到他从担架上走下来，带着两个小厮，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知道是结束还是开始的噩梦。
青姬俯下身，给她讲了一个她早该想到的真理。青姬说:“你知道狡黠如狐者，为什么要挑木讷的书生骗吗？因为书生一点也不木讷，他们很聪明，其实，狐狸精找的，一向是极具挑战性的选手，更何况，像冉夜寒这样做过商人的书生，也只有你会信……”
凌云还是不甘心，仿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唤住那若即若离的身影:“夜寒，你……”
“我一早就知道的”他果然停了步伐，但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