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这几招以命搏命的打法不像是正道的打法,颇有些赤月教一往无前的感觉,这倒是令慕容兰对这个占了大便宜的小子有些赞赏。她轻喝一声,“来的好”,右脚一蹬一转,整个像陀螺一般拧动的转了起来,同时手上的双月刃刀势不减,将向安一把青鸿剑绞了刀芒之中,竟然是想打掉向安手中的青鸿剑。
向安只能随着慕容兰的刀势转了起来,只是一个回合他便是落了下风。而且慕容兰越转越快,向安眼看就跟不上慕容兰的速度,手中的青鸿剑就要脱离他的掌控。如果不撤剑,那么他的整条右胳膊,必然被泛着寒芒的双月刃绞成碎片。
但暗地中,一颗小石子妙至毫巅的轻轻一击,恰好打在告诉旋转的双月刃上,使得整个刀势顿了一下,就这么一顿,向安瞅准时机,手中的青鸿剑便是如脱困的游龙般从刀势中刺出。
潜在高处的聂明月完完全全的看到了这一幕,她举目张望,想从黑漆漆的竹林中找到打出这石子的人,但竹林的黑暗、暴雨的雨声都掩盖了这一下巧到极致的“暗算”。
慕容兰心中的惊讶不亚于高处的聂明月,她本想引向安离开此地,让聂明月先潜伏回去,但这一个小石子完全打乱了她的机会,她明白如果她要是在这太乙门暴露了行踪、若是被抓住可就不是吃些苦头的事情了,她一刀格开向安急刺来的这一剑,转身便是踏空而去。
向安见慕容兰要跑,口中大喊道,“贼人休走!”任谁莫名其妙的在雨夜中被袭击,谁都会有些火气,更何况心情本就不怎么爽的向安心下更是火起,也不顾对方的修为高于他,提剑便是追去。
慕容兰打起十分的精神,运起十分的真气几个起落间便是闪出了竹林。
她身后的向安紧追不舍的同时,手中的青鸿剑不断挥出几道剑气,想要阻拦慕容兰快速离去的身影,但慕容兰没有击到,两旁的竹林倒是遭了殃,黑暗中七八道真气不知打倒了几多竹子。原本茂密的竹林,瞬间清空了不少。巨大的声响也是回荡在竹林内。
聂明月见两人走远,带着担忧、困惑以及深深的防备,快速朝着迦洛峰回返,没找到石子的发射者,让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时候,那潜伏的黑影同样带着满腹的疑问,提前离去。
向安的紧追不舍让慕容兰有些头疼,若不是环境不允许,她正想痛痛快快的和向安斗上一场,但此刻她只能加快速度,争取在雨幕的掩护中甩开向安,安全回返。
不过她身后的向安却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向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紧追不舍,刚才的过招让他明白前面这个黑衣人的修为、经验都远比他强,他绝不是对手。但他此刻脑海中什么都不想,只想追上黑衣人,至于为什么追、追上怎么办、危不危险之类的内容已经被他甩在了脑后。
但慕容兰终究修为比向安多两个小境界,只过了一刻钟,向安的眼中便是找不到慕容兰的踪迹。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一片漆黑的夜。
一直加速逃脱的慕容兰直到感知不到向安的踪迹,这才背靠一颗大树休息了下来,她长长出了口气,显然这般高强度的真气消耗对她的压力也很大,“看来还是长久不在这江湖走动了,连一个刚入道的小子都对付不了。”慕容兰自嘲的想到,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准备随手将双月刃插入身后的刀鞘中。
她随眼一瞥,却惊诧的看到原本布满寒光的双月刃的左刃上,有着一个细小的印子,慕容兰用手一拭,印子便是被擦了下去,但足也可证明这一石子的力道。“会是谁呢?”慕容兰脑海中反复扫描中正魔两道能有此境界的人,“如果说是太乙门的人的话为何不现身?不是太乙门的人的话又能是谁替那小子解围?”慕容兰有些困惑了。
没有追到黑衣人,让向安有些沮丧。他看着自己胸口衣服上巨大的破口,不禁有些后怕,“刚才如果没有躲开,恐怕此刻便是内脏都要外翻出来了吧!”豆大的雨点不断敲击在向安的身上让他颇为不适。黑暗中向安努力辨别了下方向,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经意间追到了竹影峰的峰前。他想了一下,便是纵步朝着竹影峰顶冲了上去。
聂明月躺在卧房中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火烛虽灭,但她却是躺在床上迟迟难以入睡,“不知道兰姨跑出杻阳山没有”,她担心的想着,以前接头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紧急情况,但像今天如此正面交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但更令她揪心、疑惑的是石子的发射者,“如果是太乙门的人,为什么当时不杀出来呢,按照那人的功力,兰姨必定是走不了的,”聂明月不安的翻了个身,“可如若不是太乙门的人,又会是谁替向安解围呢?难道是圣教当中一直和自己一样潜伏的另一班人马?但兰姨已经说了除了我教内并没有再派人来,会是哪个部落呢?”聂明月痴痴的想着久久难以入眠。
但此刻迦洛峰上难以入眠的不仅有满心疑惑的聂明月,还是躲在被子里伤心欲绝的言茗,虽然她嘴上说的很坚强,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十几年的相处,和向安一样,她时常会憧憬以后和向安结成道侣的日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整个心都乱糟糟的,在言伯平送回她的路上,她一直强忍着泪水,此刻四下无人,她便是再也忍不住,把被子蒙在头上,低声的呜咽着、发泄着、痛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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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峰上的富丽堂皇的沈城卧房内,沈城依然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徐叔平的一剂猛药下去,便是把他的身体给调理的七七八八,经脉真气的淤积此刻早已被化解,所有真气都老实的呆着他的气海内。“玄清、玄清境界!”沈城的脑海中一直想着这几个字,虽然徐叔平已经明确告诉他以他沈城的天资,哪怕是踏入上清境界都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一直用功修炼,踏入玄清境界指日可待。但沈城觉得这样修炼太慢了,男人的尊严也好、男人的攀比也罢,总之沈城一心想和向安一样,尽快踏入玄清境界。
“城儿,还没有睡?”雍容华贵的徐叔平推门进来,坐在床边,“你早点休息,你身子还很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沈城点点头没有说话,但他却是看到徐叔平的整个脑袋湿漉漉的,一丝水汽沾染在徐叔平的发丝上。
“城儿,舅舅已经把那朵天香迷花让吴遂练成丹药,服下后,肯定让你功力大进!”徐叔平对沈城是真正的不计投入,就连从景弘图手里虎口夺食的天香迷花也是毫不手软,咋眼间便是给沈城做到了丹药内。
“我现在努力修炼,还能追的上向安吗?”沈城幽幽的问道,不知不觉中沈城便是把向安当成了他追赶的对象。
“以你的资质,完全吸收了丹药的药劲,既是冲不到玄清境界,最起码也能达到玉清后期。”徐叔平对自己的丹药很有信心。
沈城点点头,“那就好。”说完便是闭上了眼睛,把徐叔平扔在一旁,假寐了起来。
徐叔平拨弄了拨弄尚有些水汽的头发,给沈城掖了掖被子,对着假寐的沈城叹了口气,转身便是把房门掩上。
待徐叔平走远后,沈城便是又睁开了眼,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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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竹影峰躲雨的向安,也是一路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而来,远远的望去已经是能看到竹影峰上用于思过的小竹屋。此刻这住屋比以前大了好多,看来言伯平说话在太乙门内颇有效力。向安还记得自己几乎在破掉的变成一个窝棚的竹屋内面壁受罚的情景,此刻看着比当时环境上佳的竹屋,向安便是想也没想,直接冲入了竹屋内。
此刻竹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各种陈设都是新的,屋子的正中间贴着一张不知何人的书法作品,竟然是临摹太乙真人为竹影峰这个刑罚之地留下的“启示”——“静坐常思己过,修行重在修心”。
向安把湿漉漉的、已经被刀割成两半的衣服从身上脱下,身体便是觉得清爽了不少。他坐在竹窗前,呆呆的看着刑罚殿方向,“不知道师妹有没有回到迦洛峰,不知道师傅有没有送她......”向安担忧的思索着,浑然忘记了他已经拥有了一个活色生香的东胜神州人人觊觎的道侣。
这一日,杻阳山脉的暴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天快方亮之时才是渐渐变得淅淅沥沥。四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睡,都为某些令自己棘手的事情苦恼着、思考着、谋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