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这章有些“题外话”——文字多了些,却是准星移动脑子里跳出来,内幕的、热点的、离奇的常识的分解、艺术加工。希望你喜欢。
安静,安静,眼前很多东西,它们都覆盖着一个雪白的床单,在漆黑无光的深夜里像是摆放不规则的棺木,远处墙上“标本”字样的霓虹灯显示牌仿佛是这里唯一生命的气息。
孟大在这里感到不安的不在是死者,而是心里有鬼时常作恶的生者。
一个“标本”坐在一张桌子前,房间里没有点灯,停尸房里漆黑一片,真就是死一样的沉静。
“他”坐在那里,五官清晰,戴着一副角质眼镜,左手平放在毫不存在的办公桌上,右手伸长的手指上食指伸出来,仿佛点评什么无比重要的事,台灯映照着他可怕的额头,肥厚的嘴唇微张,有些苍白,却是曾经富贵、霸气的残留。
孟大喝了酒才想起来这里看看,和这里做个临行前的道别。
这几天,他脑子里的事很多。比如,经常会想起当年是生产队长的爷爷。爷爷每三年一次去千里之外地区行署参加三级领导干部会议。
每次出发,他们都是三驾马车同行,带着锅碗瓢盆加砍刀、巨斧、**,几十人浩浩荡荡地在丛林中披荆斩棘,挥刀斗兽,坎坷前行。每次都要往返需要80多天时间,回来时往往带着被野兽袭击吃掉残值的兄弟……
昨天,队员大鹰找他,说陪他拉拉体力,他二话没说,立马接受挑战。
刺眼的阳光,晒软沾鞋的柏油路,起伏不断的山岗……孟大把这些看做眼前一个个需要攻克的堡垒,一声充满他激情、豪情、勇气的“走”字说出后,他俩骑着自行车上路——蓝莓岭到附近小城牡丹城180公里,他们要骑行个来回。
冲锋、减速、缓冲、加力……大鹰骑行上是三小时热血和气力,孟大在这种竞技场上从来没偷懒过,以前没有——如果那时候有,他浑身肌肉块,不至于达到今天这么鼓;现在更不能有,如果一个微小的动作失败了,那么去沙湾国怎么办?
180公里路程,孟大挑战了路上同行的摩托车、四轮车、柴油运输车,还有一台即将报废的黑色轿车。
他的挑战,不是那种十几公里持续竞赛速度,是在上坡和下坡时考验爆发力:每次他看好旁边的车,再目测好远处的距离,然后就是一个冲锋。道路质量不好,经常起灰,戴着护目镜的他“飞”行到那里,远处看去,基本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灰团。
半程过后,大鹰说自己给队长打个电话,就开小差了,孟大继续向前发起冲锋。眼前,一段森林里扔出来的“过火”木横在前面,他加速-提臀-抬把,车体载着他腾空跃出,冲向“过火木”那侧十几米的位置。
“妥了!”孟大心里想着过去这段立马休息,然而,他眼前的场景让他瞪大了眼睛:前面是陡坡,像个拉满的弯弓,道路两侧是悬崖,一旦冲向两侧,必定车毁人亡……
冲锋!想到这里,孟大双手紧握车把,挺直腰杆,全身力气用在控制车速上,然后向下冲去。
车体急速向下滑行,速度超过100迈,绝对比新手驾驶员上了高速公路要快。此刻,一群大黄蜂发现了他,然后蜂拥而上,团团地围住他,在他四周形成一个蜂团,不时地发起攻击。
“毅力就在此刻生成,冲过鬼门关,我才是孟大!”他发出这句怒吼后,前面部分黄蜂飞走又回来,继续和他一起飞速向前。
傍晚时分,返回营区前,大鹰说:“这么骑行对裆部不好,某自行车锦标赛冠军,就是常年这么冲刺,才失去了……”
“你早说啊。”孟大脸上被黄蜂咬的肿成一片,基本看不出原先模样了。
“那不是,半道我给队长打电话去了啊?”大鹰浑身器官长得舒服、消极,一脸懒洋洋的样子,人称“懒鹰”。
“队长怎么说?”孟大嗓门都哑了。
“我说我骑车去牡丹城,队长你猜咋地?”大鹰嘿嘿一笑,慢悠悠地说。
“咋地了?”
“队长说,这种事只有孟大敢和你去。180里,骑自行车,如果不是训练,这是虎人才干的事。”大鹰学着队长口吻说,“俩虎玩意。”
“懒鹰,说真的,这么剧烈运动,不能影响那个啥吧。”孟大摸着车座前段翘起的地方,眼睛里有些担忧。
“不好说。”大鹰说完,推着车子往营区走去,他边走边说,“不信,你试试吧。”
孟大才隐约感觉那地方很疼,像伤口撒盐似得,比脸上黄蜂蛰的疼多了。
晚上,他去见了初恋女友古慧——某应急指挥中心的值班员,她常说自己像指挥中心电波一样,给威猛、可爱的孟大导航。
她时尚靓丽,五官清秀,说话总能恰到好处地配上手势,嗯,还有,她无论和谁交谈,一双眸子总是真诚地看着对方。
早先,是她主动对孟大发起爱情的冲锋,并迅速占领这个猛士的心。“她总是托着手走路,怎么看都不像个贵族小姐,越来越感觉像宫女啊。”孟大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女生姿态不就是大清帝国皇宫里宫女形象吗。
孟大对自己终生伴侣是不会马虎的。
“嘿嘿,让特战人有个爱的归宿吧。”孟大对她的爱单纯的像山中小溪明亮透彻的水,一点污染都没有,都是绿植和礁石的清洁,但男人总有对家对爱的追求。
“没有十几万,你还想娶我?”古慧娇滴滴的口吻里透着无情。
作者感慨:“中性男,纨绔男,不学无术甚至浑身坏水的家伙,哪个不是美女围着团团转;有点匪气的,混夜场的,不差事的,饭局多的,谎话鬼话满嘴的,从来不缺女人;只是苦了那些勤学上进的,靠谱的、实诚的……”
孟大业余时间做过黑工,地点就是蓝莓岭对面的煤窑里,当他拿着暗无天日赚来的第一笔血汗钱时,古慧早已进京同某豪门子弟约会了。
正如某作家也有此遭遇,恋人移情,他拿着伏案疾书赚来的第一笔稿费870元,仰天长啸:“你哪里知道,未来我******就是是首席韩剧导演,好莱坞每月也得必须给大爷我上供,我要成为万千作家大神的教父。可,一切要来了,你却走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那一刻,孟大指着城市中间的龙塔说:“今生我只爱你一个女人。无论今后能不能给你披上婚纱,我都尽职尽责,让你尽享美好,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孟大铁血痴情,以龙塔为圆心,带着古慧看尽周边所有美景,品尽所有的美食美味。夜晚公交车上,乘客不多,一身便服的孟大像扇门挡住司机和前面乘客的视线,古慧依偎他肩头,看着他满是伤痕而又目光如炬的神态,悄声说:“今晚到我办公室隔壁宿舍来。”
夜晚,隔壁指挥中心正在处理一起特大暴力案件,灯火通明,电话不停,有领导拍桌子骂娘的决策声,有参谋助理急速的脚步声,偶尔还有人在古慧宿舍门口打架似得商量案情……
今晚,古慧准备了自己成年后一份比较特殊而又最甜蜜的礼物,准备让孟大精心地打开——是看手相的古老办法,还是脖子里有些痒,那就不得而知了,他们拥在了一起,香气扑鼻的衣衫放在了一边。
正如有男网友问女网友那样:“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我吃你的饭,等于占了你便宜;不给你还回去,不好意思吧。”女网友心知肚明这个家伙要做什么,于是,戏谑地问。
“也是啊,那……”下一个带着诱惑性的话题他没法说下去,只能更加露骨地告诉人家:“我会周易,给你看看手相吧。”
“不知好歹。周易博大精深,看手相算命才是人家千万分功能之一,有能耐你给算算天命。”女网友这话必定让对方哑口无言,赶紧隐身退去。
独处一室,月光如水,四目相对,你情我愿,一切都是孟大的了,带着香水味的体香气息,暗光下躺在沙发上雪白的美人鱼,那双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四肢还在不停地变幻位置,等待他的到来……
门外继续有人来回走动,还有人问古慧是不是早睡了。
她伸开双臂,根本不理会门外人,那态度很明显:我上次和你在江边沙滩相拥激吻,不也是被别人观摩了吗?来吧,这次更不在乎。
孟大退了两步,古慧以为他要猛地扑过来,表情上做出惊恐状。
他轻轻地划开窗户插销,吹了下外面涌来的凉风,对她说:“让自己冷静下吧,克制狂跳的心脏,一分钟后我离开这里,一周后我离开这座城市。”
“面对女人,你不能这样。这种局面你得负责,不能辜负我。”古慧听说了他的画外音,如鲜花凋零般伤心地哭了。
“队长教我说,情人劫,情人劫,我今天终于见到了,远比战场可怕,因为,面对女人,瞬间把灵魂肉体交给你的女人,无论怎样,我都输了。”孟大滚烫的泪水流淌到脸上的脓包上,刺刺拉拉地疼。
女人,女人,多少是是非非和你们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多少恩恩怨怨放倒了英雄壮士。
此刻,想起那个重瞳的楚霸王,四面楚歌的凄凉境地里,虞姬和乌骓宝马相伴,这位战神情圣深爱这片大地,深爱所有爱自己的人,结果是被迫直抵人生下一站:乌江渡口!
“老弟,你浑身是力气,岂能在这里耽搁;岂能让战神精华在凡俗女子面前掉价;我同刘邦小儿斗狠丢了领土,伤了范父,接力棒扔给你,你面对的艰险乃吾十倍还多,必须冷面铁血,快快离去。”项羽的警告隔世而来,在所有男人脑海中传经布道,点着孟大的脑袋传授心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无情必心狠必忍耐;如果说你面前的美娇娘让你失魂,那么看透她们,都是蛇蝎。”
“走吧,再也不要说认识我。”古慧凄凄惨惨戚戚地说,“你看过了我的身体,请为我的特殊体质保密。”
孟大一只战靴蹬在了窗台上,脑海中的千万思绪、万般不舍都被一把绝情、冷漠、孤行的利剑斩断,化为出征前最后一句温暖的话语:“你动情时,雪白的肌肤,慢慢变红,红白一体,绝对天赐美体,万千女人中你最美,最娇媚,你让我永生难以忘怀。”
说着,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接着是孟大腾起、落地的声音,就像是一段旷世之恋的结局,如同那秋风中的黄叶,静静飘落,无声无息,只是用毫不起眼的美好,点缀了金黄一片处处丰收的山河大地。
现在,“标本”在那里,让人感到死亡的存在。孟大静静地看着一个月前还是他的它,想起了这个家伙的履历。
他从学霸、天才、新秀一步步走来,从校园到政坛,都是人面兽心的人在鼓掌在喝彩。
25岁时,他当上主管财政的副市长:小嫩芽子哪里见过那么多钱?他打个电话,或者吆喝一声,几万几十万的钱财就送来了,由他支配。
28岁时,他任常务副市长,酒后坦言自己原配生的是个女儿,后代的事怎么办?随后,全市最美最妖艳的凤姐妹前来献身:各生双胞胎一对。他感叹神灵护佑,天赐贵子时,不会想到一个神秘科研机构2000元的配方就搞定了这些。
30岁时,他当上市长,凭借当地唯一理论家的虚荣桂冠,每当他发言讲话和骂人时,会场上鸦雀无声,地上掉根针都能发出清晰的声音。
35岁时,他多了项嗜好,那就是幻想中自己上大学时得得嗖嗖交学费的纸币,变成了成捆成捆的“毛爷爷”,最好是多得数不过来。钱马上来了,都被他都放在房子夹层的保险库里,设置的语音密码稀奇古怪,竟然是“为人民服务。”
36岁时,他锒铛入狱。
孟大在牢中执勤,负责对他的看管。
第一星期时,彼此熟悉了的他,在室外路遇孟大,想打招呼,孟大瞪眼他转过身去,然后怒斥他说:“你怎么有脸面和政府和国徽对视。”
第二星期时,他在牢房里煎熬:十几平方米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除了夜间犯人间挨身躺着,白天只能人挨人盘腿坐着。他以前是领导,现在能够享受的唯一特殊就是别人只能长期盘腿,他实在累了,可以伸腿休息一刻钟。
第三星期,他被单独关押,孟大带着两个队员看管他。几平方米的牢房里,他除了躺着只能转圈散步,孟大他们谁也不能和他说话,说了,就违纪了。
第四星期,他头发全白,几次自杀未遂后撕心裂肺地感叹人生:欲望这头魔兽难以控制,只要它一个毛发渗透了你,那么,你就是死路一条。
第五个星期:就是现在的他,接受电刑而死,坐在这个尸体遍地的停尸房里,静静地思考关于贪婪、忍耐、无欲的前世。
喝酒了,孟大看着市长尸体的后背,突然感觉那里变成了无数面目狰狞的魔兽,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向他示威,对他狞笑,然后像撒出的钉子,杂乱无章法地飞来。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踉跄地走在尸体中间,喃喃自语:“无欲则刚。”“小鬼们”在空中飞舞,看着他神态自若,埋头走路的样子,声音凄惨、哀怨。
他感觉的脖颈有些痛,在锁骨那。低头一看,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女妖正在他坚硬的皮肤上咬开了口子,尖利的牙齿伸进了肌肉里。
女妖拳头大小,五官和四肢比常人小了十几倍,却清晰无比。他想今天这个特殊科目该结束了,自己该走了。于是,他惊恐地快速走了几步,不小心地碰了推尸体的车子,危机时刻,他伸出手去,试图抓住推车上的东西,好稳住身体,可白色光芒一闪,裹尸布里的尸体一下子滑落了。
他摔倒在女尸旁边,右手搭在她湿漉漉黏糊糊冰凉凉的身体上,她身上苍白柔滑的皮肤像是冰窖里取出的橡胶皮,一股死亡的气息和福尔马林味道的恶心涌上心头,孟大咬紧牙关坚持着。
死者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小鬼的肉身:身材健硕修长,一头波浪形的金发,嘴唇上的口红受凉后化作血丝,流向了尖俏精致的下巴,变得有些恐惧。
锁骨上的小鬼离去了,眼前的女尸没有任何表情地在他面前躺着。她没有鬼动,但是他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在和自己对视、挑衅,还有一种声音在提醒他:“我在我的地盘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