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看你了?你的药是谁给换的?是谁天天喂你吃饭?给你擦洗身子?”
“这怎么能一样?你从来不说好好‘关心’人家一下……”金玦焱的目光意有所指。
阮玉脸一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怎么一样?我这里并没有出问题啊……”金玦焱很是委屈。
的确,男人想问题有时跟女人好像不大一样。
阮玉不打算计较,又见他姿态别扭的在地上坐了半天,有些担心:“你的腿……”
“你不生气了?”
生气?
那阵子确实很生气,感觉都要爆炸了,可是他们刚才把话说开了,她的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原来外界的嘲讽并不重要,他人的欺侮并不重要,她所在意的,只有他……
“地上凉,还不快起来?”阮玉假意嗔道。
“小玉,”金玦焱抱住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吵架了……”
阮玉的鼻子又开始发酸,急忙掩饰的要扶他起来。
他的动作显然是费劲的,站直身子时又不禁眉心一紧。
“疼了吧?我找大夫……”
“不,”金玦焱叫住她,咬紧牙:“瘸了更好,省心!”
他指的是兰心公主吧?
二人之间的嫌隙,似乎并不单单是那些闲言碎语引起的。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阮玉没好气的架着他往床边走:“打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得美!”
“嗳,其实我一直想说,你对我教你的那些东西还是很上心嘛。”
金玦焱环着她的肩,有些费力的往床边移,语气却颇为得意。
的确,若是没有他往她脑子里灌那些古董知识,她也不能一听说苍玉符,就立即感觉到其中有诈。然而若非爱屋及乌,她又怎会对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感兴趣?
阮玉脸一红:“少自作多情,我那是自学成才!”
“是是是,自学成才。所以用不着我了,这阵子就总给我脸子看,害得我都没有机会表扬你。”老气横秋的往床上一坐,开始歪派她:“不过再怎么自学,也得说我这师傅有眼光,否则那么多人想要拜我为师,我怎么单单收了你?偏偏你就成了才?”
“自恋!”
口里不饶人,手下却是细心将他安置好,然后便准备去找大夫,可是金玦焱手一带,她一个没留神,就倒在他身边。
阮玉急忙一骨碌爬起。
“干什么?”金玦焱很不满。
冰释前嫌后,少爷脾气就发作了。当然,这阵子被冷落,方才话又说开了,于是委屈劲也上来了。
“我怕碰到你……”
胳膊一伸,把她捞过来,用力搂住,鼻子凑到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这样真好……”
是啊,真好。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躺了一会,感受岁月的平稳。
“金玦焱……”
“嗯。”
“我想了个赚银子的好主意。”
“……”叹气:“我是不是长得很像银子?怎么好端端的一看到我就提生意经?”
阮玉伸指划了下他的腮帮,金玦焱很自然的捉了她的手,挨个咬她的手指。微微的疼,又微微的痒,阮玉忍不住要笑。
“你听我说啊。福满多歇业这么久,外面的人都打听着呢,所以这回开业,一定要弄点新花样!”
“我记得前几天好像有人说,不打算开福满多了。”
阮玉白了他一眼:“早前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们那么编排我,我若是不狠赚他们一笔,他们心里过得去吗?”
金玦焱便笑。
“你看到地里的庄稼熟了吗?”一提起赚钱,阮玉来了精神,手支着头侧躺,眼睛亮闪闪的瞅着金玦焱:“我打算来个比赛。”
金玦焱唇角一滞,再次徐徐弯起:“你是想弄一些冤大头帮你收庄稼?”
“对头!”
金玦焱接住她的另一只手,狠狠一咬:“我说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让人家报名比赛花银子,自己又省了收庄稼的劳力,然后人家干得还心甘情愿……”
“哎呀,你咬疼我了……”
金玦焱大笑,将她搂在怀里:“我怎么就娶了你呢?办事公道,大义凛然的,却又蔫坏,可又坏得一本正经,让人说不出个‘不’来。”
“我坏?我坏?”作势要打。
金玦焱便攥了她的手,笑着看她。
阮玉望了他一会,收起笑意,将脸贴在他胸口:“以后不要说你帮不到我,你帮了我许多,只是你从不提起。你也不是不护着我,我都明白的。可是你这样讲,我心里很难过……”
金玦焱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缓慢:“小玉……”
“嗯。”
“我也很难过。”
“我知道,以后我……”
金玦焱摇头,示意她看后面。
阮玉转了头,刹那又转回来:“金玦焱!”
“小玉,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了……”
“你还伤着!”
阮玉打算逃走,可是挣不脱。
“我已经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金玦焱的表情很惊悚。
阮玉也于心不忍,可是她必须……
“我有个法子,就是咱们上次试过的……”金玦焱明显的不死心。
“不行,大夫说过……”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语气软了软:“等你好了……”
“我现在就很好!”
阮玉眼睛一瞪,金玦焱立即蔫了蔫,转瞬又语气一硬:“我今天晚上要喝大骨头汤!”
又哀叹:“长这么大都没在床上躺这么长时间……”
的确,他本身就是个爱动的人,如今非固定在床上,而且这段时间又心事重重……
阮玉心软了软:“我让大胜哥找人给你做了把轮椅,待会推你出去走走。”
见他情绪依旧不高,她咬牙,飞快的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金玦焱立即焕发光彩了。
阮玉脸一红,就要下床,金玦焱拦住她:“反正也没什么事,陪我躺一躺。”
阮玉便歪在他身边,任由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的头发。
“小玉……”
“嗯”
“我想回去一趟……”明显感到她的身子一僵,金玦焱心里酸涩,却是拍拍她的脑袋:“有些事,必须解决了,否则这么折腾,谁也受不了!”
话中隐有怒气。
“你想怎么解决?”
哪一次不是解决?可是哪一次成功了?敌人凶残又难缠,她们根本就无所顾忌,你能怎样,再割掉两块肉?
心头一紧,立即抬头:“我跟你回去!”
“怎么,舍不得我?”
金玦焱故意轻松气氛。
阮玉定定的看住他,抿紧唇,不说话。
他便叹气,捏她的耳朵:“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阮玉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现在就走!”咬牙切齿,见了阮玉的震惊,连忙解释:“让她们瞧瞧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居然还三天两头的上门折腾!”
“就算见了,也只能将帐算在我头上。”阮玉语气幽幽。
金玦焱气息一阻,苦笑:“小玉,委屈你了。”
阮玉摇头,重新伏在他胸口:“世间就没有完美的事,如果为了让她们看顺眼就要放弃你,我宁愿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抚摸她头发的手一顿,耳边传来笑意:“小玉,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二句情话……”
阮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手不自觉的绞着他衣服上的带子,语气吞吐:“等,等到……那个,我们,我们生个孩子吧……”
是啊,生个孩子。
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她疯狂的想,为什么没有生个孩子?为什么没有生个孩子?如果……她连属于他的一丝气息都失去了……
代替金玦焱作答的是某建筑物非法弹起,紧接着,兴奋的声音也到了:“今晚吗?”
“今晚按原计划行事!”
建筑物一个愤怒的愣怔,然后跟它的主人一起缓缓的,悲哀的,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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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像一根根纤细单薄的金丝,随风牵引,四散漂浮,显得天空特别澄澈。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双俊男美女的身影边被映衬得格外美好,然而不知为何,二人的脸上都有些愁色,似是要送别出门,可是走了半天,却只挪了几小步。
“进屋吧,我今晚就回来。”
金玦焱如是说,眼睛却盯着阮玉,手也不肯放开人家。
阮玉望着院门:“嗯,我知道。”
语气很是心不在焉。
金玦焱便急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
阮玉叹气,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他总是要回去的,也该回去,那毕竟是他的家,而她也不能困他一辈子,这也不是她所希望的,只是……
天气真好,心情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