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算不上富裕,好在铜雀寨里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到了第三天的清晨,寨子里所有的人口都已聚集在祠堂外整装待发了。
祠堂里的东西自然早已被收装了起来,严钟熙见人已尽数到齐,沉声道:“自此出大荒有近十日的路程,因咱们人数教多又有老弱妇孺,估计要走上半个月左右,记住,在外不比在寨子里,本命木牌要时刻挂在脖子上!药粉囊也要时刻带在身上。”
族老会的人对全寨的人做了最后的检查无误后,严钟熙高喝道:“族人们!跟我回家!”随后带着一众精壮汉子充作开路先锋率先出了寨子,九叔祖带着剩余的人手护着老弱妇孺紧随其后。
…………
在大荒里行进了近半个月后,严氏一族的族人早已疲惫不堪,虽然有本命木牌在,那些成精的妖修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可单单是毒虫蛇蝎的滋扰就让他们不胜其烦,还有一些未启灵智的野兽猛禽也给队伍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幸好严钟熙事前就做了周密的部署,整个族群未有什么伤亡。
严钟熙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对先锋队伍里的人嘱咐道:“大家小心!这里应该就是金蝉小圣的领地了,它虽不会对咱们出手,可他的领地之上毒物最多,大家都要跟紧脚步,争取天黑之前穿过这里,前面就是大荒的边境界山了!”
听到族长的话语,底下的人为之一振,终于要走出这大荒了!这半个月来,他们吃尽了苦头,此时曙光就在眼前,如何能不激动?严钟熙看到自己的族人眼中燃起了希望,心中也是有些欣慰,转身刚要开路,身子却又猛然僵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有一个壮硕的赤身裸脚汉子在前方的高树之上正静静的观望着自己一行人。
严钟熙的第一个想法,这个人是为躲避仇家或为了采集资材而孤身潜入大荒的散修,不过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了那壮汉手中抓着的金蝉。
那是金蝉小圣!严钟熙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封凝固了下来,金蝉小圣可是修行几千年的大妖修!配合着它自身修炼的百毒经,可以说是严钟熙所知的最厉害的妖修了!此时它却被那壮汉犹如普通虫子一般随意的捏在了手里,生死不知。
严钟熙活了上百年,此刻终于知道头皮发麻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了,不过作为一族之长,绝不会坐以待毙,抬手止住行进的队伍,孤身上前三步拱手施礼道:“晚辈严钟熙参见前辈!不知可有能为前辈效劳之处?”前锋队伍听到族长如此说,才注意到前方高树上的壮汉,纷纷暗中提起兵刃戒备。
那壮汉看着前方下面的队伍,只一抬脚,整个人就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严钟熙的面前,严钟熙的头皮更是麻到发炸,只是忍住保持着行礼姿势没变。同时暗中观察着眼前的壮汉,只见此人牛眼大鼻,宽额阔口,身高丈二,浑身古铜色的皮肤紧密结实,且那双眼睛最是特别,左眼清澈明亮,犹如能看透世间万物,右眼则暴虐无比,好似有尸山血海压了过来;严钟熙只对视了一眼便感觉自己的脖子好似被人用力拽住,窒息之感突然而生。他惊骇的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族人用力扶住才未跌倒。
那壮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这只队伍。忽然伸手一招,严钟熙脖子上挂着的本命木牌忽得直接飞入他的手里。只见壮汉直接把这木牌捏碎,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又看了一眼严钟熙,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我九黎族的后人?”声音不大,确如虎啸龙吟一般气势磅礴。
其他的族人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这个壮汉说的是什么,可作为族长的严钟熙却脸色大变,这是他们严氏一族的不传之秘,只有族长和极少数的族老才有资格知晓,此刻却被眼前这壮汉一语道破,只能复上前道:“不错,我们就是九黎族的后人!”
那壮汉不置可否,又问道:“哪一支的?”
严钟熙突然明白了这个壮汉似乎并不是要杀他们的,抑制住自己激动心情道:“我们是为炎帝守墓的严氏一族。”
壮汉听闻,竟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记得,不过为何你们所修的神魔灌体大法尽有残缺?全套的大法没有传下来么?”
“神魔灌体大法?”严钟熙一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功法,自己也没有练过,为何这个壮汉说自己和族人都修了这个功法?
那壮汉看严钟熙迷茫的模样,皱眉道:“怎么?你们连神魔灌体大法名字都不知道,又是怎么修炼的?况且我记得炎帝的墓碑上就刻着神魔灌体大法的全篇,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么?”
严钟熙听闻壮汉的话语,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难不成自家修行的帝王道就是这壮汉所说的神魔灌体大法?而且听这壮汉的话里意思,他似乎对万年前的上古时期十分了解,莫不是……想到这里,严钟熙猛然跪倒在地,给这壮汉叩头道:“子孙不肖,给九黎族丢人了!我严氏族人一直在为炎帝守墓万余年,六百年前,我族人严仲德从炎帝墓碑上悟出一套功法,起名帝王道,带领我们严氏一族征战天下,建立了大魏朝,严仲德被世人尊称魏武大帝,只可惜在他死后,乱臣贼子颠覆了我大魏朝,我严氏族人被迫迁入这大荒,立志东山再起,重争天下,前些时日有大荒内的不明妖兽袭击了我们,我作为一族之长,决意借此契机带领全族迁出大荒,再战中原!我听前辈的话语,明白前辈也是我九黎族之人,还请前辈看在同族的份上助我等一臂之力。”
这一番豪言壮语说出口,严钟熙自觉可以打动眼前这位高人,不料壮汉听完他的话语,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威震天骇地。严钟熙跪在地上身体也被震的不稳,身后的族人也都东倒西歪没有一个能够站的起来了。
壮汉笑了几声,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后辈,真是给我们九黎族丢脸!话说的虽然好听,可在这祖地里都活不下去,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征战天下?赶紧滚回去接着给炎帝守墓去吧!”说完不等严钟熙有什么反应,竟把手中的金蝉小圣直接扔进了嘴里,大嚼了几口,直接咽下了肚子,而后直接腾空飞起朝着大荒深处飞去。
严钟熙双腿一软彻底跪坐在了地上,不多时队伍后面的九叔祖疾步走了过来,拉起了严钟熙询问出了何事,严钟熙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与这壮汉的对话都叙给了他听。
九叔祖听完严钟熙的描述后也是惊疑不定,只是他对这壮汉的来历也是丝毫摸不到头绪,到最后只能作罢,一行人又接着往大荒边缘走去。
…………
大荒之中最忌讳的就是飞驰,这是所有想进大荒的人最应该知道的常识,只因大荒中猛禽众多,地上的妖兽也随时对天空虎视眈眈,若是有陌生人在天上飞行,不管飞的有多快也挺不过半天就会被各种妖兽猛禽击杀分食。
可今天这条铁律却被一道遁光打破,这道遁光疾驰而行,一路上总有硕大的猛禽或地上妖兽的袭击,这遁光的速度却丝毫不减,袭击的猛禽妖兽也会被遁光里的人物瞬间击杀。半天后在这道遁光越过一座千仞高山时,山峰上有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传出,紧接着一股浩大的法力波动向着遁光喷射而出,那遁光依旧毫不减速,只是遁光里的人似乎抡圆了拳头打出了一拳,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座高山犹如巨象脚下的沙土一般被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瞬间碾压的粉碎,发出的巨响远达千里。遁光过去后,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峰已被夷为平地,至于原来山上的那个存在,早已是气息全无,灰飞烟灭了。
这遁光又行了半日,似有感应般在一处深潭边停住了脚,遁光消失不见,露出来包裹着的赤身壮汉,他正冷冷的看着潭面。平静的水潭瞬间无风自动,九颗头颅飞射而出,而后又紧紧的匍匐在地面之上,口中也不再是人言,低吼之声似蛇嘶鸣、似龙沉吟。
壮汉看了看这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九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说道:“相柳,万年不见,难得你还记着我的气息。”
听到壮汉的话语,那相柳的九颗头颅更是哀鸣不已,其中一颗头颅抬了起来仰视着壮汉口吐人言道:“大王!您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您是不会抛弃我们这些臣民的!”
壮汉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大王,多么熟悉的称呼,已经万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还真是让他有些怀念……
壮汉很快收拾了心情又问相柳道:“都哪些老朋友在祖地里?我懒得一个一个的去找了。”
相柳叩首道:“回禀大王,还有蓐收、天吴、强良、翕兹、烛九阴五位祖巫存活在世,只不过在那场征战中他们都负了重伤,分别栖在祖地之中深眠,另有统军将领八十三名,也都蛰伏在祖地之中,只要大王登高一呼,他们马上就会追随而至,为大王您再战沙场!”
壮汉听闻此话似乎有些感伤,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五个啊……想当年我们十三个兄弟曾约定同生共死征服三界,没想到万年后,连我在内就只剩六个人还苟活于世了……”
不过伤感只在一瞬间,壮汉对相柳道:“你去把我回来的消息暗中告诉给他们五个,让他们知道就行,莫要声张,我估计这几百年里三界之中对我的追捕力度不会小,我不想牵扯到你们。”
相柳急道:“大王怎能如此说,我们都愿为大王您战死沙场,您就留在祖地,我看他们谁敢来送死?”
壮汉傲然道:“我也不是躲他们,这天上地下三界之中,哪有一人配让我躲?只是我令有要事要做,此次回祖地来只是为了要告诉你们一声,我蚩尤回来了!儿郎们都做好准备,随时与我再去征战天下吧!”话一说完,这壮汉遁光再起,直朝天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