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止颜目送奄冲离开,她枯站了一会,方才回屋。
北墨止颜进了卧室,和衣躺在了床上,侧着身子,仔细瞅着酣睡如泥的女儿南玉,目光非常的温柔慈爱,她将女儿痴痴地瞅了一会,突然就流泪了,那泪水就像泉眼里的泉水一般,不停地涌出,一时怎么也止不住了。
北墨止颜想起南藏玉,心里就堵的慌,非常难过,她不禁无声而泣,哭了很久,方才收泪。
北墨止颜流泪不仅仅是因为南藏玉必究与她师出同门,更是孩子的父亲,更让她伤心的是哀叹自己多舛的命运,以及可怜自己可爱的女儿!
北墨止颜思绪万千,胡思乱想,愁肠百结,感慨嗟叹,如此这般,直到东方泛白了,方才头昏脑胀地沉睡过去。
黑夜过去,白昼来临。
北墨止颜心累,睡到太阳中天了,方才醒来,夕草给北墨止颜准备了米饼与汤羹,然后,带着方福安与南玉去后山种药材去了。
北墨止颜起床梳洗一下,吃了一点东西,也去后山种药材去了,跟大家有说有笑,精神饱满,心情大好,看不出一丝夜里曾经伤心过的样子。
下午,北墨止颜趁着女儿午睡的空挡,偷偷地给南藏玉刻了一个牌位,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以供祭拜。
唉!北墨止颜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南藏玉虽然伤害过她,但是,南藏玉终究是她的同门师弟,是她孩子的父亲,南藏玉死了,若是连一个排位也不给他立,实在是不忍心啊!
七日之后,上午,秋怀慈回来了。
北墨止颜见到秋怀慈自是高兴,观颜察色,见秋怀慈温柔恬淡,神色如常,她心里忐忑,愈发不安,因为她知道,秋怀慈性子沉静冷凝,心里越是藏着事情,面上越是平淡如水,不动声色!
北墨止颜想起奄冲离开时的叮嘱,当天晚上,她让夕草将南玉带去玩耍,晚点回来。
夕草世情练达,是一个人精,将方福安也带到她的院子里,跟南玉一起玩耍闹腾,南玉玩累了,就被夕草哄着在夕草的卧室里过一夜。
当天晚上,北墨止颜整了几个小菜,在她的房间里安席,再将自己精心打扮一下,整个人看着精神、素雅、温婉,然后,她站在门口静心等候,人淡如菊,心情激动。
一会,秋怀慈来了。
北墨止颜一笑,牵着秋怀慈坐下,给秋怀慈斟了一杯小酒,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起酒杯,嫣然一笑,向秋怀慈敬酒,道:“阿慈,我敬你!”
秋怀慈笑道:“有什么说法吗?”
北墨止颜道:“我想喝酒!”
秋怀慈点点头,就笑着将酒水饮了,而且,反敬北墨止颜,二人连干三杯。
秋怀慈与北墨止颜放下杯子,说了几句闲话,因为各怀心事,不好启齿,突然沉默,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人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停地出现,是你回避不了的?
世间很多问题,它的最佳的解决之道,那就是直面问题。
秋怀慈犹豫一下,苦涩地一笑,率先开口,轻声问道:“阿颜,你不想问问我在山下的情况吗?”
北墨止颜叹息一声,缓缓地点头,轻声道:“想问,但是,我知道,我即使不问,你也会主动告诉我的!”
秋怀慈思忖一下,淡然问道:“阿颜,我把南藏玉杀了!”
北墨止颜脸上装出惊诧的表情来,顿了一顿,摇了摇头,口气笃定地道:“你撒谎,你不会,你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秋怀慈一脸哀伤,道:“……我也没有想要杀他,只是他百般抵赖,还想逃跑,我激怒之下,一时失手,就……!”
北墨止颜定定地盯着秋怀慈,嘴唇抽搐几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眼眶里有些潮湿,稍顿,吸吸鼻子,淡淡地道:“……他、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怪不得你!”
秋怀慈无意识地摇摇头,伤感地道:“……他再有不是,但是,他与我们终究是有一些同门之情的,我这要做……,是不是太狠辣了一些?”
北墨止颜摇摇头,目光明亮地瞅着秋怀慈,柔声道:“阿慈,我知道你的为人,其实,你并不想他死的,可是,你自己刚才都说了,这只是一个意外,意外而已;况且,他即使会有今日这个结局,那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不是别人的错,不是吗?”
秋怀慈思忖一下,方才点了点头,喃喃地道:“……我只是觉得,事情弄成这样,无论什么原因,终究有些对不起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北墨止颜心里一阵抽搐,有些难受,但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柔声说道:“阿慈,你无需自责,事情弄成这个结局,实非你的本意,一切皆是命运使然,等孩子长大了,我会将真相告诉她,如果她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一定会理解原谅我们的!”
秋怀慈点点头,叹息一声,连喝了几杯酒水,他伸过手去,握住了北墨止颜的手掌,冲着北墨止颜一笑,声音温柔,喃喃地道:“阿颜,你真好,听了你的安慰,我的心里舒服多了!”
北墨止颜被秋怀慈握住手掌,心头一颤,受惊似的,条件反射,手掌往回一缩,但是,手掌被秋怀慈捂的紧紧的,一时摆脱不了对方的盈握,试了几下,只得放弃,即儿,脸上一热,飞上了红霞。
北墨止颜娇羞之极,低下了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没有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秋怀慈点点头,凝视着北墨止颜,目光里满是柔情,柔声道:“阿颜,我们应该放下包袱,重新开始,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生活,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与孩子,好吗?”
北墨止颜沉默一下,便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很快乐,很幸福!
秋怀慈一笑,拇指指肚轻轻地摩挲着北墨止颜的手背,传递着柔情,气氛很是暧昧,道:“阿颜,你安心住在爱居山,看好这个家,等我将裹儿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光明正大地将你娶进门,给你一个名分的,我不会让你委委屈屈地跟我生活!”
北墨止颜温婉地一笑,点了点头,抬起头来,深情款款瞅了秋怀慈一眼,给秋怀慈斟酒,几息时间,心中好奇,笑着问道:“阿慈,你打算怎么处理裹儿的事情呀?”
秋怀慈道:“我要把她接回来!”
北墨止颜听了秋怀慈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她想起奄冲的叮嘱,心里一沉,讶然问道:“什么!你还要把裹儿接回来?”
秋怀慈点点头,道:“裹儿学了赤链神诀,体内具有盖世神通,虽然赤链神诀已经被我封印,但是,现在裹儿回归了魔门,云牧天一定会想尽办法破解封印,一旦封印解除,他希望裹儿能够挟着通天之能纵横天下,一统玄门,我作为天守的掌门,玄门盟主,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北墨止颜神色一敛,好奇地问道:“阿慈,赤链神诀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秋怀慈神色肃穆,点了点头,道:“裹儿要是真的参悟学会了赤链神诀,即便是我,也未必是她敌手!”
北墨止颜听了,脸色微变,想起云舒儿魔门公主的身份,震惊之余,心里更是直冒寒气。
秋怀慈眉头紧皱,面有忧色,道:“我的封印虽然难解,但是,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能让云牧天拿裹儿去冒险,我更不能拿整个仙道玄门的安全去冒险!”
北墨止颜思忖一下,问道:“……裹儿长大了,所谓女大不中留,你就算再将她带回来,她迟到都是要嫁人的,你能永远把她留在爱居山,留在你的身边吗?”
秋怀慈道:“事在人为,我相信,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办法!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这种情况,要想解决好,能有什么好办法啊!
北墨止颜念头一闪,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丝醋意来,面上却故作轻松,笑着调侃道:“阿慈,你不会把裹儿抓回来,要将她永远囚禁起来吧?”
秋怀慈思忖一下,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喃喃地道:“对!我是想要囚禁裹儿,永远囚禁她,唯有如此,方能二全其美!”
北墨止颜见秋怀慈那轻松的样子,这那里是在说一件沉重的事情,所以,她压根就不相信秋怀慈之言,心中愈发疑虑。
裹儿是阿慈养大的,二人情感之深,超越一切,他这么喜欢裹儿,又怎么可能会囚禁自己的爱徒,让对方痛苦呢?
再说了,阿慈崇尚人的生活天性,人道主义,只要别人没有做出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恶事来,他怎么可能随便去囚禁别人,惩罚别人呢?
唉!阿慈这明显是一句玩笑话,而且,在这句玩笑里,那是一语双关,大有深意啊!
北墨止颜还想细问一下云舒儿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北墨止颜是一个温婉聪明知足的女人,现在她只要能远离纷争滋扰,安静地呆在爱居山,守着秋怀慈,养育教导女儿,将女儿养大成人,别的事情,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的了。
秋怀慈见到北墨止颜嘴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的样子,明白她的心思,就像北墨止颜少女时代一样,忍不住伸手捂着北墨止颜的脸蛋,笑道:“阿颜,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就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吧!”
有些事情只需心领神会,不必说的太透。
北墨止颜凝视着秋怀慈,眼睛里满是柔情,她伸手盖在秋怀慈的手背上一起捂住自己发烧晕红的脸,温柔地一笑,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