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眼眸一亮,瞥了参都一眼,心得暖暖的,有些感动,觉得参都老祖真是可爱极了,至少比讨厌的六迹老祖要可爱一万倍。
六迹上人神色一敛,摇了摇头,道:“师兄,我知道裹儿小丫头的事情很是难办,其实,我刚才考验秦小子的,不是他的智慧,而是他的心性!”
参都上人来了兴趣,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讲?”
六迹斜睨着秦无涯一眼,眼中满是戏谑,嘿嘿一笑,道:“师兄,秦小子,他武功虽然修炼的不错,可惜性子却有些急躁,说话行事不够沉稳,裹儿小丫头的事情,很是难办,根本就是一个死局,而我刚才问他,他想都不想,却张口就来,似他这种毛毛燥燥的性子,将来怎么能够担得起保护天守的重责啊!”
秦无涯面上唯唯若若,神色恭敬,不敢对六迹老祖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来,但是,心里却是一阵腹议。
唉!老祖,嘴是一张皮,横直都是理,反正你辈分大,我是招惹不起,就像煎油饼似的,你想这么说我,就怎么说吧!
参都又仔细地瞅了一下秦无涯,神色肃穆,点了点头,道:“师弟,你说的对,无涯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吧,的确有些轻浮,不够沉凝,他以后要是想有大的出息,他这毛燥的性子需得改一改啊!”
六迹上人点点头,笑道:“师兄,有病就得治,身上有毛病就得改,既然秦小子性格上有着这么大的缺陷,你鬼点子多,你不如想想法子,给他治治呗!”
秦无涯见二位老祖的话头有些不对,似乎要走偏了,心头一颤,连忙瞅着参都上人,眼中满是警惕与紧张。
参都上人略一思忖,冲着奄冲,道:“小冲,严师门下出高徒,棍棒之下出贤人,既然无涯性子这么粗糙,你没事多让他抄抄经文,磨磨性子,让他改改这不爱动脑袋,张口就来的臭毛病!”
奄冲脸色阴沉,瞪了秦无涯一眼,淡淡地道:“无涯,待会回去给我将“云赋”抄写三百篇,不许使用法力,不许找人代写,要是作弊,一经发现,加倍惩处!”
天啊!这好好的大晴天的,怎么突然就打雷了呢,而且,这雷电为什么却偏偏就劈中了自己了呢,我这也太冤了,太倒霉了吧?
秦无涯听奄冲的吩咐,登时被恩师的决定雷的是外焦里嫩,瞠目结舌,满头黑线,一脸懵逼,心里那个憋屈啊!
瞬间,秦无涯那瞅着参都上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心头不由得蹭蹭蹭地一阵冒火,电闪雷鸣。
呃!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夸赞来着,认为参都老祖亲切善良,通情达理,没想到老祖如此腹黑,专门挖坑埋人,真是狐狸套路深,坏人成了精啊!
唉!我刚才只是觉得六迹老祖很讨厌而已,可是,比起六迹老祖的讨厌来,参都老祖简直是太不人道了,太可恨了啊!
秦无涯心里气忿不已,对参都上人一阵腹议,但是,面上却是神色恭敬,轻轻地应了一声:“是!弟子遵命!”
参都上人略一思忖,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淡然一笑,道:“诸位,裹儿小丫头与仙魔两派的大佬们都有感情牵扯,与大家关系也有些复杂,而她如今想要问鼎玄门盟主之事,更是事关仙魔两派的和平与福祉,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干系重大,所以,所谓的最妥当的应对之策,一时三刻,恐怕大家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你们也就不要在这里耗着,暂时都散了吧!”
即儿,对奄冲:“小冲,裹儿小丫头是你掌门师弟秋怀慈的弟子,她的名字还在天守的宗谱里挂着,怎么说来,在名份上,她还是咱们天守派的弟子,所以,如何处理裹儿小丫头将要竞争玄门盟主之事,怎么得也应该听听你掌门师弟的主意,再做打算!”
韩天成、元凤焉与折翎等人本来想要起身离开,听得参都上人之言,犹豫一下,又暂时留了下来。
六迹上人在大腿上拍了一掌,一脸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大叫了起来:“哎呀!若不是师兄提醒,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南郊孙孙乃是小慈的徒弟,裹儿小丫头也是小慈的徒弟,要想真正地解决裹儿小丫头的问题,关键还要落在小慈的身上呀!”
六迹上人向参都上人竖起了大拇指,嘿嘿一笑,由衷地夸赞道:“嘿嘿!比不得我这个老糊涂来,师兄就是师兄,你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即儿,对奄冲道:“小冲,你参都老祖说的很对,就按他的意思办,你立刻启程,马上就去爱居山,顺便把秦小子带上,让他跟小慈待在一起,多学些本事!”
即儿,又冲着垂眉耷眼,一脸死相的秦无涯,慈眉善目的一笑,柔声地道:
“小子,这世上会抖机灵的人,就像蚂蚁一样随处都是,但是,像你这样的修武天才,却是凤毛麟角,所以,宗门会爱惜你这个人才的,而你也要爱惜自己的天赋。
你掌门师叔是近几百年来,咱们天守派,甚至是整个玄清墟最优秀的人物,他可是智勇双全,文武全才,他就像一座宝藏似的,一身的本事。
你跟你师父去了爱居山,不要去招惹夕草、南玉、小嘟嘟她们,她们都是一些磨人精,你要把精力花在修炼上面,你将来要有大出息,提高自己的武功法术才是正事,才是重点。
你见到你掌门师叔要态度恭敬,谦虚低调,不要牛皮哄哄的,胡说八道,你要哄着他随着他,你要是让你掌门师叔高兴了,他自然就会教你真本事了,知道吗?”
秦无涯听了六迹老祖之言,见对方婆婆妈妈的,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对他的一片栽培爱护的拳拳之心,却是实打实的,心里突然一暖,有些感动,对老祖宗的那一丝怨念,瞬间消失了。
秦无涯嘿嘿一笑,点头不迭,道:“老祖至理名言,说的很对,孙孙一定谨记在心,谨记在心!”
六迹上人自储物袋里掏出自己当年的那杆不离手的白玉烟枪,递向秦无涯,神色一敛,语气郑重地道:“秦小子,你去了爱居山,将这杆烟枪送给你掌门师叔,就说六迹老祖说了,千年宗门,存之不易,为宗门培养人才,后继有人,他责无旁贷,要他一心一意地教授你们本事,不可懈怠!”
秦无涯神色一敛,点了点头,双手平行齐出,小心翼翼地接过六迹上人手中的信物。
六迹上人又对折翎笑道:“折翎小子,你除了修武天赋不及秦小子,其实,在打理宗门的能力上,却远远地强过他人,也是一个大才,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你也跟着你奄冲师伯去爱居山,跟你掌门师伯潜心修炼,等过一阵子,学有所成了,方才回来!”
折翎点点头,神色恭敬地应道:“孙孙遵命,孙孙遵命!”
六迹上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折翎,念头闪烁,暗自一声叹息,心里叫了一声可惜,几息时间,收回目光,向大家挥舞一下手臂,笑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韩天成、奄冲与折翎等人见参都上人与六迹上人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等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向二位老祖行礼,一一告辞。
六迹上人目送大家走了,见师兄参都上人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眉头紧皱,神色肃穆,一副要从新认识他一下的样子。
六迹上人一愣,即儿,哈哈一笑,声音爽朗,戏谑地问道:“参都师兄,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参都上人脸上一本正经,沉声问道:“师弟,我怎么感觉你今日怪怪的!”
六迹上人一愣,讶然问道:“我好好的,怎么就怪怪的了?”
参都上人摇摇头,道:“说不上来,总之,感觉
很是不…………!”
六迹上人截口笑道:“是不是今天我很聪明,风头超过你,让你心里很不爽啊!”
参都上人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也许吧!”
六迹上人笑道:“参都师兄,趁着时间还早,机会难得,咱们现在不如去院子里对弈几局如何?”
参都上人瘪瘪嘴巴,一脸嫌弃,摇摇头,道:“不来,你老是悔棋,跟你下棋一点意思也没有!”
六迹上人讪讪一笑,又问:“那咱们去喝酒,怎么样呀?”
参都上人反问道:“你最近夜里有点咳嗽,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要喝上了呀?”
“害!”
六迹上人摇摇头,一脸豁达,笑着叫道:“师兄,跟我们同辈的那批人差不多都死绝了,现在就留下我们二个老不死的了,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寿元尽了,就算身子再怎么健康,也是挨不了多久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在临死之前,吃吃喝喝,随心顺意地过好每一天呢!”
参都上人一笑,点点头,道:“师弟说的很对,我这就去温酒去,我们去后山的亭子里喝!”
六迹上人摇摇头,笑道:“去我寝室喝,咱们坐在床榻上一边下棋,一边喝酒,那样才更加舒服!”
参都上人念头一闪,想起一事来,神色一敛,沉声问道:“师弟,你刚才看折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对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呀?”
六迹上人犹豫一下,道:“折翎在为人处事,经营宗门方面,谨慎仔细,面面俱到,是门主的好苗子,可惜,他命犯桃花,情爱纠葛,在男女的事情上,将来会有麻烦,若是让他担起天守的重责,终究是让人不放心啊!”
参都上人神色淡然,道:“师弟,这个你尽管放心,咱们天守派卧虎藏龙,人才济济,折翎虽然优秀,却也并非独一无二,既然他命犯桃花,情爱纠葛,那么,就容易扰乱心神,行差走错,所以,让他当一个护山的大师兄即可,至于掌门之位,就不要考虑他了。”
六迹上人叹息一声,一脸惋惜,点点头,不说话了。
参都上人起身出去温酒,片刻,等他端着酒菜去了六迹上人的寝室,却见六迹上人面朝着门口,盘腿横坐在床榻上,双掌掌心朝上,交叠着放在腿上,微低着头,闭着双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哎!真是的,像一个小孩似的,不是说要跟我喝酒下棋吗,怎么这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呢!”
参都上人见到六迹上人这个睡觉的样子,一脸苦笑,无奈摇头,喃喃低语,他将吃的搁在桌子上,想让六迹上人睡得舒服一点,于是,便要上前伺候师弟躺下。
但是,参都上人突地如遭雷击,心头一颤,脸色大变,身子发软,愣在当场。
六迹上人走了。
六迹上人脸上露着一丝笑容,就像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满心欢喜似的,他坐姿舒展,没有一丝痛苦挣扎的痕迹,看来走的很安详。
参都上人定定地盯着仙逝的师弟,眼眶湿润,泪光闪烁,脸肉抽搐,嘴唇蠕动,声音哆嗦地喃喃自语:
“师弟啊!你不是要喝酒吗,你咋又不喝了呢,你走的这么急,留着师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多寂寞啊!”
(本书的很多章节,每一个情节都是一段生活,一段人生,各种人物命运的整体与个体的完美融合,如此书写,籍此来达到内容的一种质感,一种厚度。
这些章节与情景,看似多余,但是,若是剔除他们,本书的美感、深度与韵味将丧失殆尽,千疮百孔。
这是本书文笔的高明之处,精妙之处,别人除非全盘抄书,要是单独提取情节,将会显得生硬与雕琢。
能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情节,写得有深度,不枯燥,妙趣横生,这是我写作技巧的一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