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大军气势汹汹,躁动不安,女真骑士们指着山梁上的张横等人,大声喊骂不止。
“将军,宋人真是无耻之极,杀了他们!”
“将军,请允许小人带兵上去,铲除了这些低劣的强盗!”
女真军士们都是群情激奋,一个百户长更是面红耳赤,上前大声请令。
周围的其他将领也都是义愤填膺,纷纷上前,七嘴八舌,要带兵上山前去剿匪。
“谁也不许鼓噪!”
完颜娄室一声怒吼,周围的将领纷纷退下,各自低头噤声,再也不敢发出半分声息。
王松看到完颜娄室一声令下,女真大军立即肃然,浑然一体,不由得暗自心惊。完颜娄室军纪森严,军中又都是女真部落中的勇士,绝对是宋人的大敌。
想起儿子完颜活女的惨死,完颜娄室心里一阵抽搐,他看了看山上的“土匪”,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匪徒,一群跳梁小丑,黄河南北不知多少,不足为惧。若是上山剿灭了这些土匪,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
另外一名金将上前问道:“将军,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关上的乌里,让他们做好防备?”
“到了南朝,你们的胆子都到哪里去了!”
完颜娄室扬起马鞭,指着山梁上的土匪们,傲然道:“就凭这一两百土匪,想去攻打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有几千军士把守的汜水关,难道真的是欺我大金国无人吗!”
众将纷纷点头,皆是哈哈一笑。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行,不要耽搁了去洛阳城!”
完颜娄室打马向前而去,一众将领指着山梁上怒骂了几句,都是纷纷跟上。
看着女真大军迤逦而去,王松长出了一口气。他立即传下令去,让士卒们继续蹲守,一个时辰后再行攻击。
张宪看着险峻异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汜水关,担忧的问道:“大官人,难道咱们真的要去攻占汜水关吗?”
王松哈哈笑道:“谁说要去攻打汜水关呢?汜水关固若金汤,我可不想我手下的兄弟白白送命。今夜咱们就兵发汝州,先灭了汝州的女真人再说!”
“大官人此计甚妙!”
李彦仙兴奋道:“金人太过狂妄,分兵攻掠各地,咱们正好可以各个击破。一来可以歼灭女真人的有生力量,二来可以打通京畿各处的要道,使各地的勤王部伍能进入东京城中,守卫京师,如此一来,女真人围攻汴京就多有不便!”
王松点了点头,尽管他知道历史上诸路宋军或溃或逃,没有多少勤王队伍进入东京,但是他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能挽救危在旦夕的东京城。
“女真人如此狂妄,正好可以给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战争的目的,就在于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让对方失去战力,这也是咱们作战的目标!”
王松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补充食物,今夜就兵发汝州,给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汝州位于东京城以西约四百里,北靠巍巍嵩山,南依茫茫伏牛山,西临西京洛阳,东边则是一望无垠的黄河平原,汝河自西向东贯穿全境。
深夜时分,天寒地冻,天地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汝州城城门紧闭,城墙上零零星星的火把,巡逻警戒的女真军士,早已躲到城中避寒取乐,城墙上一副冷冷清清的景象。
汝州东城门外,忽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忠义军士卒,他们密密麻麻,潜伏到了城门百步之外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汝州城墙。
“传下令去,让弟兄们藏好身子,千万不要让城墙上的番子发现,以免误的大事!”
李彦仙看了看身旁趴在雪堆里,个个脸色苍白的义军兄弟,皱着眉头说道。
这一路大战下来,不少的义军士兵都受伤生病,再加上天气寒冷,更让士兵们的健康是雪上加霜。
“将军放心,别看兄弟们有伤有病,只要一打起仗来,保管都是好汉一个!”
李彦仙微微点点头,眼睛转向了汝州城的城墙,狠声道:“叫弟兄们稍安勿躁,只待时间一到,咱们就立刻攻城,杀了这些狗日的!”
原本是人口稠密的京畿周围,等大军一路前来,村庄都被烧毁,百姓尸体堆积如山,惨状目不忍睹。
众人一路南下,路上碰到了一些从汝州逃难的百姓,知道如今女真大军就驻守在汝州城中,人数估计在五六千人。
李彦仙年少时游历过汝州,知道城里的情形,南门进去就是汝州州衙,而从东门进入,就是大校场,也只有那里才能驻扎大军,也正是在他的建议下,大军才决定从东城发起攻击。
“大官人,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眼看天色不早,李彦仙在一旁轻声说道。
王松点了点头,军令立刻传了下去。
黑暗中,猛然出现了十几个身影,他们如黑暗中的幽灵一般,快速向汝州城的东城门口移去。
女真士卒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汝州城的外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忠义军的进攻。
黑影们很快游离到了城门口,领先的张胜把十几个震天雷捆在一起,然后点燃了导火索,迅速和部下向两旁闪开。
一声巨响,两扇巨大的木门被炸得四分五裂,一扇木门支离破碎,直接塌了下去。张胜等人不顾烟雾,迅速地跑向了瓮城城门,在城上的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如法炮制,炸开了第二道木门,整个东城门,向义军敞开了怀抱。
城墙上的金兵反应过来,看到城外蜂拥而来的大批人群,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开始向下射起箭来。
城墙下羽箭呼啸,以耶律亘为首的一众契丹弓箭手骏马奔腾,张弓搭箭,羽箭驰飞,城墙上的金兵一个个被射翻栽倒,一众契丹汉子率先冲入了汝州城中。
耶律亘等人身后,义军们步骑齐发,潮水般地由东城涌入,李彦仙更是一马当先,带领着部下士卒,直奔东门大较场而去。
东城城门楼,以及瓮城城门楼上正在睡梦中的女真军士,纷纷被外面的巨响声震醒。他们手忙脚乱地拿起兵器,冲到了城墙边,向下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城门洞开,无数的人马步骑都有,密密麻麻,冲进了城来。
“呜!”
苍茫的号叫声响起,城墙上的女真军士吹响了号角,城头上乱成一片。
“直娘贼的!”
徐虎勃然大怒,指挥着部下,众人一起投弹,几十个冒烟的铁疙瘩被扔了上去。
“轰,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惨叫声也是此起彼伏,烟尘腾起,城墙上的女真军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马上占领城楼,掩护大军入城!”
徐虎大声怒吼,无数的忠义军军士登上了城墙,迅速占领了前后两座城门楼。
耶律亘一马当先,带着一众契丹弓箭手们箭如雨下,校场门口的女真军士纷纷被射倒在地,变成了一个个刺猬。耶律亘和李彦仙带人,源源不断地涌入了大校场中,直奔女真军士的大营而去。
借着军营里的火光,李彦仙看的非常清楚。军营的右侧就是马厩,左侧就是女真士卒的营房,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教场,正是士卒平时用来训练的地方。
只可惜大宋以文制武,武备松弛,这些练习武艺的地方都成了样子,苦的却是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
耶律亘指挥着弓箭手们,将教场里面巡逻的守卫纷纷射翻在地,紧跟着,300掷弹兵,上千长枪手,还有千余骑兵,一起涌入了整个教场。
相比之下,军中的盾牌手则是都成了摆设。
教场中的营房之中,开始纷纷亮起了火光,叫喊声和争吵声跟着响起,外面的爆炸声和厮杀声,显然已经惊醒了营里的女真军士。
李彦仙暗暗点头,这些女真军士的素质真是不错,黑夜之中,遭遇突袭,竟然没有发生营啸,这可比腐烂的宋军高出了不止一截。
耶律亘和一众契丹降卒看的是心惊肉跳。震天雷不仅炸的城门四分五裂,所到之处,血肉模糊,挡者辄毁,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真勇士们,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耶律亘,这还是宋人吗?”
一个契丹汉子看着纵横而去的义军骑兵,眼睛瞪的鸡蛋一样。
“洛阳城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耶律亘沉下一张脸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杀气。
“洛阳城的时候,老子可是杀了完颜活女,开弓没有了回头箭。你们谁要是有二心,早点滚回燕京去,省得害老子在这丢人现眼!”
一众契丹汉子赶紧连连摇头,有人大声道:“耶律亘,你尽管放心,头掉了碗大个疤,兄弟们都听你的就是!”
也有人喊道:“耶律大哥,你如今又是以前的那个契丹勇士了!”
“没有什么契丹勇士!”
耶律亘面色铁青,厉声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都是亡国之人,嘴给我闭紧点!王铁枪是条好汉,我耶律亘服他!以后只有忠义军,只有王铁枪,没有什么契丹勇士,都记住了吗?”
耶律亘话音刚落,人群中马上响起了一阵鼓噪声。
“耶律亘,你放心就是!”
“耶律大哥,兄弟们也是真汉子,岂能再投那女真贼子!”
一众契丹汉子都是愤懑不平,个个指天发誓,咆哮嚎叫,耶律亘脸色缓和,打马而上,众人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