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成居然这么快就回来?
郦海瑶略感失望地压下了嘴角,视线瞄向周以晴。(看最新章节请上看书阁-.com)
周以晴不着痕迹地朝着郦海瑶比了一个手式,示意她,照计划行事,不必慌乱。
此时,已近酉时,谢府内堂门外的廓道上挂着八盏灯,将前方的青石路照亮。
护院搀扶着谢晋成慢慢地往前走,谢晋成低着头,似乎走得很吃力,身体歪斜,几乎把整个身体的体重都压在了他身边的护院身上。
虽然有一个婆子提着灯笼照着路,但谢良媛还是看不清谢晋成的情况,心中一惊,直觉让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谢晋成,她不知道郦海瑶和周以晴是怎么对付谢晋成的,她本想冲上前看一究竟,但马上收住脚步。
谢晋成多年不居家,谢良媛与谢晋成之间感情并不算深厚,何况,就算是父女,在谢家,也是得遵守礼节。
遂,她唤了声,“青荷,你去扶扶我爹,爹好象有些不舒服。”
谢老夫人眼神不是很好,加上堂内的光线比外头强,只隐约看到有人过来,听得谢良媛的话,急忙站起身,由绿莺挽着,走到了内堂门前,这一瞧,血气又窜了上来,这儿媳妇被害得人不象人,如今,儿子又被折腾得鬼不象鬼。
绿莺见状,马上张罗着一旁侍候茶点的内堂丫鬟,“快快快,把偏厅里的软榻搬出来。”
青荷几步过去,扶住谢晋成的手,霎时,感觉到谢晋成体温不正常,且,全身抖得厉害,忙道:“老夫人,二老爷发烧了。”
“百合,你快去请个大夫。”
“滚……。滚,别碰我,你这……你这淫妇,离我远……。远点……。”谢晋成挥了一下手,却一时没力气挣开青荷,一时,越发暴怒地嚷开,“郦海瑶,滚,滚!”
他声音干哑得厉害,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那间寝房,好象是模模糊糊醒来时,发现手腕的绑带有些松了,于是他费了一番力气挣扎,终于解开。
浑浑沌沌中,他是连滚带爬地离开那,甚至糊里糊涂地上了一辆马车,腹下传来的燥热,让他急欲想找个女人抒解,但大脑深处的最后一缕清醒,让他选择回家。
还好,说了谢府后,那车夫还认出了他。
到现在,他还感到昏昏沉沉,头疼得厉害,视野过处,万物在飘移,更甚,耳畔传来的声音都变怪异,
所以,感觉到有年轻女子靠近,只道是郦海瑶,因上,排斥得厉害。
青荷忙道:“二老爷,是奴婢,奴婢青荷。”
“滚,你这淫妇……。别碰我……。”谢晋成也不知道突然生出什么力气,突然就一脚踹了过去,只是他人迷迷糊糊的,不但踹了个空,还差点一头裁下,幸好护院身强体壮,扶住了谢晋成。
郦海瑶原本还想假惺惺上前扶两把,听了谢晋成的话,也不准备再演戏,就站在一旁,与周以晴相视一笑。
她们离开丽人妆手工作坊时,再次给谢晋成下了媚药,并将谢晋成腕上绑绳弄成了活结,让他有机会逃开。
她们想,谢晋成离开时,差不多药性发作。
以那药的威力,任何一个男人,本能会去找一个女人缓解身上的媚药,所以,首选就是离丽人妆作坊不远的一家芳庭院。
届时,刘氏去屿岭镇失踪,谢晋成却在妓院寻欢,很快会传遍西凌。
想不到,这谢晋成还真能忍,硬生生地给撑回来,不过,到了此时,药性发作,他再不找个女人,恐怕会阳爆而亡。
一时间,内堂乱成一片。
谢晋成只要听到女子的声音,反应就很激烈,不让任何人靠近,跌跌撞撞中,一会撞倒了椅子,一会把八仙桌上的石榴盆栽给扫落地,瓷盆碎了一地。
谢老夫人无辙,只好让护院强行将他按住。
几个大力大的丫环婆子把偏厅里的软榻般出来,按着谢晋成躺下,一个拿枕头,一个拿毛毯。老夫人坐在榻边,拿着绞过冷水的毛巾,擦着谢晋成烧成紫酱色的脸,颤声道:“老二,醒醒,老二……。你醒醒,不要吓娘……。”
“阿芝,救救阿芝……。”许是母女连心,这一次,谢晋成没有推开谢老夫人,他神智不清地抓住谢老夫人颤抖的手,他的手颤得更厉害,却捉得很紧,仿佛,一松手,他和刘氏从此就阴阳两隔。
谢良媛担心谢老夫人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打草惊蛇,忙开口道:“爹,您放心,皇上已经派人去屿岭镇寻找,过两三天肯定有消息。”
许是有人去通知了谢晋河和谢晋元,没过多久,两人便匆匆过来。
谢晋河毕竟见识广,看了谢晋成的情况后,马上知道这是中了媚药,心中勃然大怒,可这一堂的妇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谢老夫人道:“母亲,把二弟交给儿子,儿子自然有法子给他解毒。”
“解毒?”谢良媛眉尖轻轻一抖,突然开口,“大伯,皇上曾给我一瓶药丸子,不如给爹试一试。”言毕,瞄向绿莺神色自若道:“绿莺,我昨日回府时,给了你一瓶药丸,你放在哪?”
“在老夫人的柜子里收着,奴婢马上去拿。”绿莺说着,飞快就跑了,昨日谢良媛回府确实给谢老夫人带了不少东西,但并没有药丸,但绿莺还是从话中听明白,谢良媛这是跟她要之前暗卫给刘氏服用的解毒丸子。
“那就好。”谢晋河倒松了一口气,谢晋成妻子不在,郦海瑶身子不利索,闹得整个谢府人尽皆知,现在一时半会,让他去哪给弟弟找女人?
绿莺来得很快,谢良媛这边也备好了温水,把药放下去,化开后,谢晋河和谢晋元兄弟俩合力把药给谢晋成灌了下去。
暗卫营的解药,药效发挥极快,谢晋成喝下后,不到一盏茶时,紧绷颤抖的症状便消失了,脸上的热潮亦褪却,当他悠悠转醒,触及谢老夫人关怀的双眼时,浑沌的脑子瞬时清明,他倏地挺身而起,既慌且乱,“娘,阿芝她人呢,是不是去了屿岭镇,快,快派个人拦住她,郦海瑶要害她。”
一旁的谢晋河听了,满脸疑惑,“二弟,大哥方才还想问,你不是和二妹一起去屿岭镇,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二妹人呢?”
“没有,大哥,我根本没有和阿芝一起去屿岭镇,我昨晚从府衙回来时,被人打晕,一醒来,就发现被困,接着,看到郦海瑶,她……。哎!”谢晋成是个读书人,郦海瑶如此丢人现眼的事,他一时之间竟不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
“被困,你被困在那里?”谢老夫人脸色沉沉。
谢晋成尚未回答,那边,郦海瑶悠悠然地开口问,“夫君,你是不是神智还没清醒过来,昨晚,我压根没出过谢府的门,而你,一夜未归,你怎么可能见到我?”
谢晋成一听到郦海瑶的声音,他的鼻根处突然很疼,像是呛进了热油一般,他突然痛恨自己,这节骨眼,还顾着颜面,如今,没什么比刘芝的性命更重要。
当即,指着郦海瑶,恨声道:“是她,是她亲口说的,她让人假扮成我,骗阿芝去屿岭镇,然后,在雪山上谋害阿芝,母亲,昨晚,我是被她困在丽人妆的作坊里,我亲眼看她与五个男苟合。”
“昨晚什么时辰?”谢晋元忍不住开了口,郦海瑶的寝房离他的妾氏的寝房就一墙之隔,昨晚他歇在妾氏的房里,郦海瑶半夜三更闹得他一晚没睡。
“我记得是三更天,我听到更鼓声。”
“三更天?”郦海瑶呵呵地笑开,她闭上双眸,深深地呼吸着,仿佛极难忍耐地攥起了双拳,眼睛睁开时,看着谢晋元,她眸中有一丝截然不同的变化,带着满满的失望,“三更天,我在谢家,腹痛如绞,幸得是绿芹帮我叫了稳婆,看诊后,煎了碗药吃下,才缓过气来。我怎么可能分身在丽人妆作坊里与五个男人苟合?谢晋成,我不知道你和姐姐出了什么事,姐姐人是你带走的,现在姐姐失踪了,你却来指责我害死姐姐,你太血口喷人。”
言毕,郦海瑶眸光巡过众人,眼中带着脆弱,“你们,在座的,谁能站出来仗义执言。”
内堂中丫鬟仆妇有十几个,闻言,虽然不敢站出来作证,但谢良媛知道,谢晋成的指责,无人能信。
谢良媛思忖,原来昨晚郦海瑶闹腹痛,玩的是这一计。
但谢良媛一时也不明白,那晚郦海瑶确实是在谢家,腹下落红也属实,她确实分身无术,难道,与五个男人周旋的郦海瑶是假的?
不可能,所谓行欢,就是脱了衣裙,男女裸裎相对,谢晋成怎么要能连脱光的郦海瑶也认不出来?
所以,在谢家闹落红的郦海瑶是真的,与五个男人周旋的郦海瑶也是真的。
可是,同一个时间,在相隔几条街上演,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那,问题出在哪?
一时之间,饶是谢良媛也猜不透,这其中究竟藏了什么玄机。
但,她信谢晋成所说的每一句话。
只是她信有什么用,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谢晋河和谢晋元,恐怕都会觉得谢晋成在推托责任,因为不想承担妻子失踪的责任,索性将一切推到郦海瑶身上,还趁机摆脱郦海瑶这个麻烦,还谢府一个清静。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接下来,刘氏若一直失踪下去,谢晋成将难以摆脱嫌疑的身份。
此策看似针对谢晋成和刘氏,其实,往深处想,影响的将是整个谢家的声誉。
且,谢晋成和刘氏是谢良媛的父母,这要是给有心人炒作起来,指不定说她谢良媛克父克母。
内堂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后,谢晋成满眼焦虑,“哥,你相信我,昨晚,我真的和……”
“谢晋成,你在东越惹了官司,是我郦海瑶用尽一切办法,将你从牢里捞出来,因为我爱慕你的才华,不在乎为妾,带了两万万两银子,千里迢迢而来。现在——”郦海瑶愈说愈激动,一时顾不得失仪,蓦地冲到谢晋成面前,眼光狠狠着,“先是丽人妆被人污蔑,银子打了水瓢,我只好怨自已没有了解好西凌的情况,盲目扩大规模。亏的银子,我认!但,这些日子,我在谢家安份守举,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你居然用如此脏水泼我!谢晋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别做绝了!”
“郦海瑶,你还敢狡辩?”谢晋成气得全身发抖,可他一个书生,哪能辩得过郦海瑶那一张巧嘴,何况,郦海瑶又是又备而来。
谢良媛纵是心急如焚,可这当口,没她这个小辈开口的份。
“狡辩,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若说我郦海瑶有错,就错在,我应该一出事,就乖乖夹着尾巴离开谢家,而不是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谢家能癖护我。”郦海瑶突然退开一步,神情诡异一变,如同看破了一切般,淡淡一笑,脸上再没有过多的表情,“我也知道很多人因为丽人妆的事上门找谢家麻烦,如果我现在有能力解决,我郦海瑶决不皱眉头,可我现在不但投入的银子没了,还有八千万两银子押给了你们谢家,我如今不求你们谢家癖护,还求谁癖护?谢晋成,我只希望,在我困难时,你谢晋成能象个男人般站出来,哪怕给我一栖之地。可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你为摆脱我这个麻烦,污蔑我与人偷欢,她,你们去报官吧,只要官府定了我的罪,我郦海瑶就去坐这个牢!”
郦海瑶一席话堵得谢晋河和谢晋元两人皆无言反驳,谢老夫人轻咳一声,缓缓道:“三更天?老二,你确定真是三更天?只凭着更鼓声?”
老夫人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瞬时,让谢良媛理清了之间一直想不通的关健。
谢晋成中了媚药,本身精神力就下降,所以,被郦海瑶玩了个乾坤倒转。
如她猜得不错,谢晋成所说的,应该是郦海瑶今晨离开谢府后发生的事情。
郦海瑶听了心头亦怦怦乱跳,心中暗骂:这死老太婆也太精明了。
果然,下一刻,谢晋河便问,“郦姨娘,你说说,你今日什么时候离府?”
郦海瑶她神情依旧平静,目视于谢晋河,“今晨一早,我丽人妆作坊里的几个伙计上门要谴散费,我既使身体百般不适,也只好亲自解决,否则,我担心他们再来谢府门前闹,对谢家的声誉有所影响。只是,我身体实在是受不住,只好央了郡主陪同我一起去,我记得,出谢府大门时,已是近辰时。”
周以晴颔首,适时添了一句:“不错,我们出去时,还和门口的官差打了声招呼。”
“离开谢府,我前往丽人妆作坊前,先去了趟丽人妆店铺拿帐薄,这帐薄里记录了这些伙计该付的工钱。因为丽人妆出事后,店铺门前常围堵着一群要求十倍赔偿的刁民,所以,我绕过前门大街走了后巷,从后门进入丽人妆,并顺利拿到帐本。离开时,已是近午时。也正是凑巧,我刚从后门上马车,就遇到布行的掌柜,因为相熟,他还安慰了几句,母亲和大哥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调查。到丽人妆时,已是午时,我要同时应付二十几个作坊的伙计,又是签契约,又是付谴散回,这一忙就是三个时辰,别说和那些伙计口舌之争,就光那几十份的契约,就得写上几个时辰,我哪有时间和精力,与五个粗壮男人行欢,何况,我的身体还适,母亲和大哥如果不信,自可问问绿芹。昨晚是她亲自叫的婆子帮妾身验的身。”
谢良媛已然瞧出,这番作戏,郦海瑶甚至连多余地表情也吝于施舍,她象在说一段跟她无关的事,目的仅仅是从证据上替自已洗脱罪名,让谢晋河去背,至于,谢家人信不信,她根本不在乎。
因为,通篇话下来,连语气都是平和的。
“娘,大哥……。”一股寒凉空乏从胸膛蔓延,逐渐延至四肢百骸,他突然明白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带着妻子离开谢府,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百口莫辩!
“二弟,你先去歇着,你太累了,先回房去吧。”谢晋河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能信谁,郦海瑶的话有证有据,就算是在公堂上,主审官也会采纳。
“老大,你带老二去休息,一会大夫来了,好好给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是,母亲请放心。”
“母亲——”
“老二,听话,事情总会弄清楚,有母亲在,这家还乱不了。”
谢晋成终于垂下眸光,神情很苦,嘴角弯出一缕自嘲,“我明白了,我现在是百口莫辩,这是她们设好的陷阱,就等我来跳,郦海瑶,当初在东越,也是你给我下套。”
郦海瑶嗤之以鼻,不以回应!
“祖母,媛儿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媛儿你说。”
“父亲天生耿直,不擅表达,许是父亲所说的,与他心中所想,所见到的有所不同,不如,让父亲画下他亲眼所见的人和物,也许,祖母会另有所发现。”
谢晋成画得一手好丹青,这是谢晋成这次回谢家前,刘氏思念夫君时,常常会拿出当年谢晋成为她所描的画像,睹物思人。
谢良媛是玉雕师,她的鉴赏能力自然非同寻常,所以,她从谢晋成的画中窥出,谢晋成果然如同刘氏所言,他不擅于表达,但并不代表他不擅观察,谢晋成的观察力都体现在他的画中。
所以,让建议让谢晋成画下来。
其三,谢晋成提到的五个男人,这五个男人,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郦海瑶从东越聘来的手工作坊的师傅,这些人,今晨还到谢府门前闹过事,只要其中一个的脸被谢晋成画出来,那郦海瑶的谎言就不攻而破。
“好好好,我画,拿笔墨来。”
周以晴一惊,眸光禁不住带了恼怒蜇向郦海瑶。
郦海瑶也懵了,她从不曾听谢晋成提起,他会作画。
百合很快备好了笔墨纸砚,青荷上前磨墨,谢晋成瞄了青荷一眼,鼻尖酸楚,突然忆起当年,他给妻子作画时,正是这个叫青荷的丫鬟站在边上磨墨,当年,还只是个未长开的小丫头,如今一晃,就是十年。
谢晋成这些年虽然极少再拿笔作画,但他的画功底子在,所以,不到两刻钟已画了一张。
案桌前,谢晋成神情专注,已不见一丝彷徨无助的模样,脸上尽显自信。
他身边站的分别是谢晋河和谢晋元,两人脸上略显尴尬,还时不是地轻咳一声,但视线还是稳稳当当地留在桌上的画纸上。
谢良媛窥到青荷满脸通红,死死低着头,连眼角都不敢抬的样子,满心好奇地凑了过去,心里喊道:郦海瑶的春宫图呀,这要是能拿出去卖,肯定赚不少。
谢老夫人一瞧,老脸一红,对挨过来的谢良媛脸色一板,“六丫头,这没你什么事,你也累一天,回房歇着去。青荷,你陪小姐回房。”
谢良媛小脸一下垮了下来,但老夫人发话了,她也只好乖乖应下。
谢老夫人又道:“晋河,你亲自跑一趟,把今晨在谢府府外轮值的官差请来一趟,让他们辩认一下。”
郦海瑶心头“咯噔”一下,心头恨恨痒痒,不知道谢晋成究竟画了什么,让谢老夫人下了这样的命令。
周以晴却知道,大事不妙,只怕,郦海瑶这颗棋子要废了。
遂,看到谢良媛离开,马上悄然跟随上去,在廊道上追上了她。
“郡主有何赐教?”
周以晴温柔一笑:“不敢,只是想问问,方才你提及我的妹妹,是何意?”
谢良媛挑眉,“郡主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得良媛的意思?”
周以睛脸色一变,“谢良媛,真佩服,你还能如此嚣张,你的母亲现在可是危在旦夕。”
谢良媛侧首,笑得天真浪漫,那模样,仿佛是要问对方要不要吃糖,可吐出来的却是:“周玉苏的小命捏在我手上!”
“你——”周以晴脸色一沉,猛地伸手想掐住谢良媛的脖子,未触及,手背一疼,发现上面已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猛然幡悟,谢良媛身边有暗卫相护,她暗暗恼怒,自己一时情急,居然暴露了她会武功。
谢良媛非但不惧,还很嚣张地上前一步,抓了周以睛受伤的手,素指轻戳在周以睛手背的伤口上,一字一戳道:“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谈这笔生意!”
“谢良媛,你会后悔的!”
“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后悔!”毕竟,谢良媛转身便走/
回到碧慧阁后,谢良媛累得趴在床榻上,没什么胃口,草草喝了些粥,沐浴后便息灯歇下。
她记得兰天赐今晨离开时,曾说今晚来看她,本想躺着眯会,等他来,跟他开口要周玉苏,谁知刚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许是今天过得太心悸,谢良媛睡得并不踏实,醒来时,连个缓冲也没有,就这样睁开了双眼。
兰天赐正坐在她的枕边,手里拿着奏折,雪白的衣襟微敞,一缕乌发淘气地钻进了他的胸膛,衬着男人白玉般的肌肤越撩人,让她止不住地忆起,昨夜那一晚的艳色。
她偷偷地欣赏着,从这男人的眉眼,愈行愈下,明明她连呼吸都未变,他却侧过着看她,“醒了?”
“嗯……。”她不愿动弹,也不害羞,接着欣赏美色,心头,所有的焦虑奇迹般褪去。
兰天赐伸出两指轻弹在她眉间,“今日脉像很不好,焦虑过甚。”
谢良媛马上想起刘氏,心尖狠狠一颤,抿着唇,许久方幽幽开口,“你不知道,今天我差点失去娘亲。”
兰天赐抚了抚她散了一枕的秀发,语气没有任何商権余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谢家的事由谢老夫人处理,明日,你随朕入宫,朕的外祖母已到西凌,她的医术在朕之上。”
“可是……。”她还想看看谢老夫人怎么处置郦海瑶,顺便踩上几脚。
“你的心思,朕明白,明日宫中派出的稳婆,是有品级的医女,会确诊出郦海瑶假孕,谢老夫人只需要用谢家的家规就能置郦海瑶于死地。媛儿,朕不明白,如此简单之事,你何苦将自已逼得如此疲累。”
她脸微微一红,白皙娇媚瞬时在脸庞上寂然绽放,用略带讨好地口吻问,“那周以晴?”
“已令人将周玉苏囚进谢卿书的密室中,同样给她一只活鸡,让她慢慢啃。”
谢良媛马上眉眼弯弯,瞳仁中浅蕴着顽皮的笑意,抱住男人的脸,“有靠山真好!”心道:省得我开口要了。
虽然兰天赐从来不说,但谢良媛却知道,周玉苏就在兰天赐的手上,至于为什么,兰天赐没说,谢良媛也没问。
她今日敢在周以晴面前用口型吐出“周玉苏”三字威胁她,就是因为她心中笃定,这男人可以依靠,只要她开口,他必定会成全她。
想不到,他不需要她开口,已按她的心意办妥!
兰天赐见她眉眼弯弯的表情中带着小算计的样子,无耐地一指弹在她的眉间,劝道:“阿惜,慧极必伤,你实不必将你的心思过多地放在这上。郦海瑶是什么身份,你要动她,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弯,用你手中的力量就足以让她们乖乖就范,与她智斗,凭她也配?”
他本来想,只要她喜欢,他就任她怎么折腾,需要时,他甚至可以推波助澜。
可现在,他发现,她把自己逼得太狠。
且,有关周以晴,谢良媛只了解个皮毛,他再这样任她玩下去,恐怕谢良媛会吃亏。
周以晴的身份,绝不是一个东越便宜郡主这么简单。
所以,周玉苏他来杀,谅周以晴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她还没这个胆来跟他较劲!
“哦!”谢良媛嘴里乖乖应着,心里却嘀咕道:但凡周以晴有半分人性,哪怕心生不忍,再次给刘氏送一只鸡,她也能救出周玉苏,如果没有,那她就等着给她妹妹收尸。
周玉苏等于间接死在周以晴的手上,这样的报复,比起手起刀落更狠,且不沾一丝的血腥。
兰天赐,你果然更狠!
兰天赐眼角微弯,“有关丽人妆,朕明日即下旨,销毁所有丽人妆的东西,至于,她们身上私藏的,暗卫今晚会搜出毁掉,明日一早,让郦海瑶和周以晴皆无法隐住脸上的残缺,你满意了么?”
明日宫中会来人,郦海瑶不见也得见,还有周以晴,为了周玉苏,也会逼她自己来找谢良媛,想躲着不见人都不行。
想到明天可以欣赏周以睛卸了妆的样子,谢良媛差点嗷叫出声,在她的原计划中,本就想借助暗卫的力量偷走郦海瑶和周以晴的美妆之物。让她们无法再化妆,接着,她会设法让这两人在公众面前,脸上的缺陷暴光,而后,她在幕后推手,传出丽人妆的东西致人早衰,让官府出面,查封并销毁丽人妆所有的货品。
如此大的动静,必会传回东越,那,必定会引起东越女子的恐慌,郦海瑶的丽人妆将彻底覆灭。
想不到,她千算万算,步步筹谋,还不如人家一张圣旨。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朕替你办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绞尽脑汁想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没有,已经全面胜利!”谢良媛讪讪一笑,又举出一根指头,“我有一个问题,很不明白,我记得周以晴刚来谢家时,素颜时很美,可这还不到两个月,她怎么老得这么快。”
“在死牢中,朕让她误以为周玉苏被杀,又将她囚在死牢中,与一群穷凶极恶的妇人关在一起,迫周以晴破关修练祭司。”兰天赐言简意赅地向谢良媛解释了南皓国祭师修行之路。
“那周以晴不是更危险了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不必知道,朕自然有用。”他搁了手中的奏折,躺下身,并将她抱进怀中,抚了一下她的脸,带着低柔好听的声音抚慰,“好了,乖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