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似锦冲后视镜里面的刘利招手,刘利一踩油门,车就开出去了。
边开车边问石墨:“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唱歌还唱出问题来了,是不是江衙内欺负你了?”
石墨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李似锦,伸腿蹬了一下座椅。
这自大的男人,还跟她说什么“男人的事情,女人别掺和。”活该他被死揍一顿,要么被灌酒给灌进医院里去,她才不想管他。
当面承认选他?
哼!
就算被揍也都是他自己找的……
车子拐弯了,李似锦收回视线,眼底的柔色已经敛去了,一脸冷凝的抬脚推开门往屋里去了。还在前台就能够听见江哲超气愤的嚷嚷着“要给我出气”之类的话,满包厢都是义愤填膺的讨伐声。
李似锦推门进来的时候,徐敏君正扶着醉得坐都坐不稳的鞠东平,帮他从兜里掏手机就要打电话叫人。
江哲超见到李似锦还敢进来,顿时站起来,指着他道:“就是李慕,就是他敲掉了我的牙齿,这狗娘养的!”
有人撑腰了,他特别的有胆气。
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有的吼歌,一侧有一张麻将桌,四个人打麻将,围了五六个观战的,还有人在一边玩扑克,吵嚷嚷的跟着附和,看向李慕。
空气有些浑浊,李似锦蹙了一下眉头,冷淡的目光像是刀子似的,落到谁身上,谁就止了声音,他没有兴趣一个个看,扫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江哲超,又看向半靠在徐敏君怀里的鞠东平。
鞠东平慢悠悠的放下手机,用力撑开眼皮,注视了李似锦好一会,似乎才认出人来,醉眼朦胧,但是口齿还算清晰的道:“原来是李慕老弟,都是一家人,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李似锦目光一闪,这时,江哲超握着满是血的一块手表,气愤的道:“鞠总,这哪里是误会,他故意的!我的牙是真被他磕掉了……”
鞠东平眯着眼没有说话,李似锦道:“手表五千块,赔给你补牙了。”
江哲超受了侮辱,将手表甩在地上,恨恨的道:“谁要你的破手表,老子要你的一排牙齿,李慕你刚才挺有胆啊,英雄救美啊,现在老子敲掉了你的牙齿,这事就算了了,以后也不找你麻烦,两清了。”
李似锦摊了摊手,无所谓的道:“那你来吧。”
江哲超没想到他一点挣扎反对也没有,不可置信的看他,然后大声的道:“你不能还手!”
李似锦看白痴似的看他。
江哲超指着他,又冲鞠东平叫道:“鞠总,他就是欠揍,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鞠东平屁股挪了挪,问道:“都是为了什么事闹的?犯得着么?”
江哲超想起先前的事情,更来气:“还不是石墨那小贱人,一见着老子就发疯,老子的子孙根都险些被她废了,刚才摆弄半天也没反应,一会把你的车借我开去县城医院,得去挂急诊。”
鞠东平闻言,眉头急不可见的一皱,他倒不是在意石墨,而是在乎他的车。
半年前,江衙内就借了他的车,有事没事就开着到处去耍,到现在也没还的意思,他虽然不在意这一辆车,但是贪婪、吃相又太难看的人,总是让人厌恶的。
鞠东平作为乙方,给甲方的老大江宝舫面子,这几年上上下下的打点,明里暗里也没少过,可江哲超一个毫无实权、毫无作为的纨绔侄子,还跑来一次次的敲诈他,又特么算怎么回事!
这西华还不是他江宝舫一个人的呢!
鞠东平也是有些怨气的,现在江哲超又看中了他的新车,刚才江哲超提起,他打算先去探探老江的态度,就装醉没有搭理,现在特么的又提起来了,鞠东平也烦了,不过面上却也没表露。
江哲超毫无所觉,继续骂道:“就骂她几句,李慕就砸老子,要是老子有个好歹,看老子不磨死她……”
李似锦沉着脸朝他走过去,他越是生气,面上越是平静,只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屋内顿时一点声也没有了,不管醒酒了还是没清醒的人,都看着他。
鞠东平不发话,大家伙也都没有动作的打算。
江哲超赶紧收了话头,挨着鞠东平身边坐下,坐得太猛,撞到了徐敏君。
徐敏君“哎哟”了一声,嗔道:“江衙内,江少爷,您的屁股可真是沉,差点撞死我了。就她那鸡爪子力气,还能对付您吶,别是您又喝的烂醉了惹她,被她逮到机会了吧?”
江哲超“哼”了一声,见李似锦听到“又”字,眸光闪了一下。
鞠东平常在外混,自然的捕捉到了李似锦眼中的杀意,他伸手将李似锦挡住了,却颇感同身受的劝慰道:“李老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是喝了酒吵吵嘴,酒桌上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徐敏君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以前小墨也跟江少爷打打闹闹的,算不得什么。”一边说,一边打量李慕,看到李慕为石墨出头,她满是好奇。
江哲超愤愤不平:“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敲掉他的牙,死不了。”
鞠东平打着酒嗝,道:“闹大了,都不好看。”
李似锦没有说话,鞠东平的话还是站在他这边说的,酒后的闹事,起码在明面上得既往不咎,暗地里另算。
他也不是认不清楚形势的人,这会真要干起架来,他们人多,他肯定得吃亏,而且也不能就将江哲超如何。
鞠东平的这个人情他还是得领。
他看懂了鞠东平的意思,声音平静低缓,道:“上次的东西一会就发给你。”
这莫名其妙的话,旁人不知道,鞠东平却懂了,他先前找李似锦买软件做APP,被他一口拒绝了,现在却答应给他了,连价格也没谈。
这李慕倒是有些意思,看他刚才杀气腾腾的,现在受制于情势只能收手,恐怕这江哲超的茬他还没找完呢。
倒是对他的胃口。
鞠东平闻言就笑了:“改天我做东。”
江哲超不满的看向鞠东平:“什么东西?你们私底下……”
鞠东平已经闭着眼睛在徐敏君胸前拱了拱,“敏敏,我这酒喝的有些多了,头疼的很,不是说老江也过来了吗,怎么都没有见着人呢,我那个……”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不一会已经鼾声如雷。
其余人见状,知道了鞠东平的态度,也纷纷的自顾自的玩乐起来,有人拉了江哲超一把,“不就是一颗牙吗?明天就去最好的医院补起来,保证比你以前的还白……兄弟的女人可不能再抢了,不然换我,我也得打人。”
“就是啊,看敏敏姐,我们连酒都不敢灌她,她要是唱歌,咱们还得卯起来鼓掌拍手…….”
又有人想要去拉李似锦,劝的话刚出口就咽了回去,李似锦倒是心情不错,可不是么,他的女人,谁碰了打谁。
可别人好打发……他看了看江哲超,脑子里瞬间有好些个收拾他的办法,就算是虎落平阳,也不会让狗给欺负了。
更不好搞定的是石墨。
他也不能用对付别人的办法来委屈她了。
他拉开门,正要出去,就见让他觉得难以应付的石墨姑娘,站在门口,微微有些气喘,面上也有些发红,脚还抬了一点高度,正要踹在门上。
李似锦短暂的错愕之后,揽着她就往外走,实在是气不过,在她耳朵上啃了一口:“还是一点也不听话,一点也不相信人,你不应该叫石墨,叫金刚钻还差不多,小金刚,你说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石墨扭头后面的门都已经合上了,也没有看见里面什么个情况,
只见李似锦脸上不像挂彩了,胳膊腿也都健全,气息平稳,没有酒气,不像是被揍了,也不像是被灌酒给灌得要死了,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这会紧张过去,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你才是金刚!”
她想推,李似锦哪里会让她如意了,恨不得跟她长在一起,长成一株树上的两个枝桠。
教训过了,才轮到高兴:“小金刚回来找我,是怕人欺负我吗?”
石墨的胳膊肘被他制住了,听他的称呼,顿时没好气的道:“我是怕你会给我惹麻烦,我一点也不想欠别人的。”
李似锦闻言越发的高兴了,笑道:“那还不都一样,你的话我就反着听,不承认没关系,我心里知道就行了,可你总喜欢掺合男人的事情,把男人的事都做了,要我做什么?”
什么掺合男人的事,明明就是他掺合她的事情里,李似锦不要脸,石墨还知道羞,尤其是在夜来香里,他的搂搂抱抱,也让她不自在。
“谁要你了,你先放开手!”
“不放。亲都被亲了,刚才在那……”
前台的女人看稀奇一样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石墨,以及她身边贴着的气定神闲的李似锦,李似锦正要指后面某一间包厢的门,石墨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闭嘴。”
李似锦目光亮闪闪的笑。
威胁对他没有用,武力也比不过他,他这人还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脸,软硬不吃,她越急他越高兴。
他要是君子一些,能有个鬼的进展。现在刚刚有些进展了,他更是一点也不退缩。
石墨甩不掉,只能垂头不去看别人的目光,大步的往前走。
刚出门,刘利忽的将车倒回来,停在门口了,满嘴的抱怨:“从车上跳下来,你胆子倒是不小,要是出事了,没得连累我……”
李似锦箍着石墨的手顿时收紧的让她有些疼,他真是气死了,顿时沉下脸来了,将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去了,沉声让刘利开车。
车子发动了好久,他也不说话,后座上的车灯也没开,他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石墨。
他的小金刚极其不听话,他恨不得……算了,还是不知道如何教训她。
打她吗?他舍不得。
骂她?肯定没有骂完,她就跑了。
说道理?她会不知道吗?
石墨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了,看着窗外远处井队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乱糟糟的,她还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她麻烦多的很,多到没时间去兼顾男朋友。
刘利还在不停地抱怨:“……幸亏这里是个岔路口,今天的车也多,我开车开得也不快,可话没说两句,不就说了不好调头吗,就拉开车门往下面跳,当这是拍动作片呢,小丫头片子,这么熊……今天可吓死我了。”
抱怨完了,刘利从后视镜里看到李似锦看石墨的深沉眼神,他那眼神在刘利看来,就像是妖怪在琢磨,好不容易逮到的唐僧肉,该从哪里下口开始吃,蒸的好吃呢,还是煮了吃?
刘利心里像是有个小人握着拳头干着急,恨不得喊话:李队,不能琢磨太久了,琢磨太久了,唐僧该跑了,就该当机立断,逮住了,马上就生吞活剥了,在自己肚子里的才保险,什么毛猴子,猪八戒和沙僧来了都抢不走。
就跟他不懂李似锦的音乐品味一样,李似锦也没法听到他的心声。
刘利忍不住问道:“李队,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跟江衙内闹起来了,刚才看他凶着呢,这事怎么处理的,这么快就完了?”
刘利问完,石墨也忍不住从窗玻璃上看李似锦。
她也想知道,没打架,没灌酒,看李似锦先前心平气和的样子,也没有受到什么侮辱。
他们想知道啊,李似锦偏不说,干巴巴的道:“没什么事。”
车内另两人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李似锦不说话,只给副队长苏明伟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先回来了,石墨跟他一车。
电话里传来那边的嬉闹声,李似锦很快就抓住了高泽鹏的声音。他正不知道跟谁高谈阔论,一副知心好领导的架势。
等苏明伟说:“我们这边也快散场了,我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其余人一个也不少的会带回去。”
同时,高泽鹏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李似锦神色无异的挂了电话。
过了西华的厂部,人烟越来越少,车开得很快,车里静得只有呼吸声,石墨还以为他会在车上欺负自己,哪知道他什么也没有做,刚才在夜来香里耍流氓的事,都像是假的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那是李似锦故意让人看见的,夜来香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地方,那些女人对她自然也不同,石墨怕让她们看见,他就偏要抱着她,宣布石墨以后就归他了,不管她从哪里来。
至于其余的时候,他哪里会真的当着旁人,对她动手动脚的呢?就连那次考核,他也没想她真的跟自己嘴对嘴儿,他最多也就是想用眼神将她裹住,眼神总要往她身上瞟,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偏偏每次石墨防备他跟防狼一样,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再看她义正言辞的拒绝,气得要死,也爱得跟什么似的。
至于私底下怎么样,那就另说了。
他乐意跟她较劲,让她毫无办法应对,爽快。
男人恶劣的心思,在下车之后,往宿舍走的时候暴露无遗。
刘利去停车,他俩从车里下来,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走,石墨赶紧往前跑,李似锦也不追,不紧不慢的道:“刚才江哲超让我赔一嘴牙给他,这事就算了了。”
石墨脚步一滞,她没注意他的牙,难道真的给江哲超和鞠东平给敲了?刚才在车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她一急,就转过身来了,“你……没事吧?”
李似锦含混不清的道:“有点疼,不知道怎么样了,你来帮我检查检查。”
石墨心里“咯噔”一下,气得胸前鼓鼓的起伏不定,握着拳头,恨恨的道:“他们太欺负人了,江哲超那个王八蛋,我见一次打一次,今天就该砸得他没嘴说话。你怎么不早说,还能去西华的医务室拿药……”
话还没说完呢,李似锦已经走上前来了,拉着她往自己的单人宿舍走,边走边道:“真有些疼。”
“谁让你逞英雄的,我就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怎么会这么快放过你呢,恶人偏偏有好运……”她说的都眼泛泪花了,恨得是咬牙切齿。
“我房间里有一盆芦荟,用芦荟可以止牙痛,我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回去拿,现在让刘利送你去医院。”
李似锦推开门,开灯、上锁,一气呵成,将她按在门上,堵住了嘴。
一贴上,石墨就知道上当了,想要推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张开嘴,先前被她给咬破了不知道几处,有淡淡的血腥味,她没舍得再咬下去。
这让李似锦得到了鼓励,他边亲边诱哄她的舌头:“数数掉了几颗?有一颗好像松动了,特别疼。”
信他才有鬼。
虽然不信,还是受他引诱,越亲越深,石墨气恼又害羞,被他搂着亲,坐着亲,按着亲。
她身上厚重的棉袄被脱下了,只穿着贴身的羊毛衫,李似锦碰到那玲珑有致的身体,头发和衣服的磨蹭带起静电,手指碰到衣裳,那静电让他浑身一震,看姑娘颤抖着的身体,他轻柔的挪开了,伏在她肩膀上喘气:“石墨,我们后天到了乌什就去结婚吧。”
石墨被他放倒的时候就回神了,她没有阻止他继续下去,倒不是因为今天他为自己出头,让她感动了,再感动也不到献身的地步。
而是,她不想。
她心里有些乱,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想看他知道自己的不堪之后,是不是也只想着玩弄她,等他继续往下,再多做一步,她就将他废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念头,她反正也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来达到目的,就算是……将自己的身体当成武器,卖给魔鬼也无所谓。在此之前,如果是跟他,她并不反感,至少李慕表现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不堪,他让她几乎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有几个瞬间,甚至什么仇恨都忘记了。
要是她是个开朗、正常、没心事的姑娘,她愿意什么也不想,去跟他过小日子。
她在两种念头里煎熬着,不知道是将他拉下来,还是将他踢出去,还没有想好,李似锦自己就做出了决定。
“你疯了吗?我们才刚认识,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结什么婚!”
李似锦撑着胳膊支起来,面对面的看她。
“你想了解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愿意告诉我什么,我都想听。今天晚上就说你的事,说不完,明天回乌什的路上继续说,然后我告诉你我的,等大后天都了解了,就能够去结婚了。”
“你……”
石墨简直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不知道他是说笑呢,还是真的呢,只是他的眼神这么认真,她脑子抽了一样,道:“就算是闪婚也要给父母说一声吧,而且我的户口在局里的集体户口里,后天是周六,大后天周天,都不能领出来,民政局也不上班。”
李似锦听了这话就笑了,“原来小金刚是担心这个,那还不容易,你直接陪我回家,我也怕见父母,怕他们觉得我变得不认识了,正好你陪我,堕入爱河的男人有些变化,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异。”
他说的半真半假,父母总是会发现孩子的异样的,尤其原主跟父母的关系还算亲密,他能不能瞒过去,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属于李似锦的个人意识太强了一些。
“周一上午去领户口,下午就去领证,婚礼的事情我们再慢慢商量,婚房的装修我一点也不满意,我们再去选一套新的。”
三两句话,他已经解决了她脑抽时提出来的质疑,并且想得更多。
最后才放缓了语气道:“你要是肯带我去见你的长辈,我也愿意。”
她被这风风火火,紧锣密鼓的安排弄的没了声儿,不知道怎么就从他被敲掉了牙,变成了现在这样商量结婚的事儿,她心里在打鼓,脑子里在搅麻线,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跟李似锦对视了好一会,才道:“我很麻烦……”
“我最不怕麻烦。不如说说看,是不是麻烦,还得我来定。”
石墨犹豫了一会,推了推他,这样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姿势。
李似锦一动不动,认真的道:“高泽鹏和江宝舫,都让我来处理,给我一点时间,小金刚,不会让你等太久,相信我,好不好?你别乱想,要是叫我发现你有不该有的念头,我就地将你正法了!”
石墨推在他身上的手都忘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