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的回她的话,而是反问她,“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这样算耍赖。。”她瞪着他,可许莫深一副闲淡的表情,她只好别扭的回他,“你啊,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说完又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之前设想了很多种,包括性格,长相,身高。而你的性格也不是我应该喜欢的。但是遇见你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定的条条框框都作废了。没有什么规定是我就应该喜欢这样的,这种按照我给的模具里刻出来的未必得我心。”
“所以呢,我其实也不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只是刚好喜欢你罢了。”
她说完,许莫深忽然就把她抱在怀里,她挣扎两下,脸刷的就红了,小声说:“这是停车场门口,很多人的。”
想了想又抬着头看他,说:“我告诉你,你别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岔开话题。许医生,做人得实诚。一直欠别人的问题并不好!”
许莫深忽然就笑了,他揉揉她的头发,转而握着她的手往他的宾利走去。
“你的回答,刚好和我一样。”
“……”
中午,许莫深开车带她去了郊区的农家旅社吃了地道的农家菜,吃完后两个人沿着宁静的小路悠闲的散步。
起初,她以为许莫深这是带她体验生活,直到走到了一所聋哑儿童的学校,她才明白,许莫深是来这里当志愿者。
许莫深换上了白大褂,老师们把身体不舒服的孩子们单独的带到一间条件简陋的屋子,一间双开门的立柜,上面摆了些瓶瓶罐罐的药,立柜旁边是一张木桌,上面放了老式的温水壶和茶杯。桌子前有一个长条凳,桌子后是个圆凳。
这简单的构造组成的,就是这些个孩子们的医务室。
许莫深戴上黑框眼镜,拿着听诊器坐在圆凳上。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慢慢的靠近许莫深,打着手语告诉许莫深,她的心脏最近的状况。
陆晴笙在一旁看着,慢慢的,看着一向生人勿近的许莫深,竟然会露出很温和的笑容。他那么耐心的,打着手语给小女孩讲她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哪里有问题,哪里不舒服了要及时告诉老师。
当然,这些她并不是看的很懂,一旁的老师看了这些手语,翻译后说给她听。
“许医生人很好的,他从三年前就开始来这里了。当时他是陈教授带的博士生,教授说许医生的性子太冷,也许和这些孩子处久了会好一些。一开始孩子们都怕他,但是慢慢的,孩子们主动的和许医生接触,许医生也渐渐的开始除了治疗之外,会多留下来半个小时,时,帮忙照顾他们。”
“这样啊。”她听后,觉得有些酸涩感。很欣慰也很感动许莫深的做法,同时也心疼着这些孩子们。以前对于聋哑儿童的了解仅限于电视上,所以同情也好,心疼也罢,都是那短短的几天,过去了就忘了。
而今,切实的与他们相处,她才感到,这世上有些孩子的到来,真的像是一些有信仰的人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折了翼的天使,带着缺陷降临人世。
微笑着和这里的老师说,“那,我可不可以也在这里当志愿者,我是电台主播,嗯,就是不知道我可以教孩子们什么。”
“当然好啊,我们这里的孩子,有些是先天性聋哑,有些是后天的,车祸,发烧造成的。有的孩子嗓子条件很好,可是我们在发掘他们潜能方面,做的不太好。”女老师很开心,带着陆晴笙去孩子们休息室去看了看。
陆晴笙了解到,这里的孩子们有极小一部分是丧失了全部的听力和语言能力,但大部分都还拥有语言能力或者是听觉。有几个孩子靠着助听器,听着周杰伦的歌曲,在自习室里练习唱歌,还有个小女孩声情并茂的朗诵郑愁予的诗歌。
那个小姑娘的听力很差,嗓音条件很好。她练习的很刻苦,但是部分发音有很大的问题。
“小妹妹,你很喜欢郑愁予的诗歌么?”她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说,“我没听清,姐姐你可以再说一遍么?”
她又一次说的时候,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盯着她的唇,似乎是在凭借唇语来判断她说的是什么。
她很慢很慢的告诉小女孩,她可以教朗诵,怎么发音,怎么升降调,怎么联系气息的长短。
小女孩很高兴,听的很认真,最后指了指助听器和录音机上的录音按钮,“姐姐,可以给我朗诵一遍么?我想录下来,多多听,多多练习。”
“好啊。”
她笑着答,只是这里的孩子们听觉很弱,她去找了老师借了个话筒,这样方便孩子们听清楚。
孩子们都排着板凳坐好,一个个的,双手托腮或单手撑着下巴的,专注的看着陆晴笙。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事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她的声音偏向空灵的美,字字清晰,犹如夜空中缓缓拉上的帷幕,柔软优雅。也许,音色的变化和她担当晚间的电台主播有关系。
许莫深站在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朗诵的陆晴笙,忽然之间想到一副画面。
那时是他站在讲台上,拿着点名册提问,她在座位上很专注的看着他。表情和所有的学生都不一样,不知道陆晴笙自己有没有发现,她那节课,有时会突然闭上眼睛,很享受的听着他的声音。
他觉得这学生有些奇怪,又有点意思。但没能想到,临近下课,抽查的一个名字,竟然不是她的。
他忽然想知道,这个似乎是在专注听着他声音的同学,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我叫什么?”
她朗诵完,孩子们都鼓起了掌,不管是听到的还是没有听到的,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特别开心的笑容。尤其是当他们的老师说,今后陆晴笙也会担当她们的老师,时不常的来看他们。
从聋哑儿童学校出来,陆晴笙还有几分不舍。
许莫深问她,和孩子们相处久了有什么感触。她答,心疼,却也开心。他们很一不一样,自卑却又积极向上的,努力学习,努力生活。
虽然被疾病剥夺了健康,人变得残缺,但是人生却没有因此变得不完整。
“打心底的自卑,有时候会吞噬一个人的性格。但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治疗缺陷的方法。人们眼中的自闭心理,对于孩子来讲,是保护自我的一种方法。小孩子单纯,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思想。”
她细细听着,许莫深从自卑讲到了自闭,隐约觉得,他是在讲他自己。
开车回去的时候,许莫深提到了他的童年,长达四五年的自闭时光,老师眼中的异类。很多人在背后说他,嘲讽的,嫉妒的,羡慕的。
“那个时候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关心外面的世界,考试满分,奥赛获奖,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后来才知道,那些荣耀对于其他的同龄人来讲,是求之不得的。”他说这话,没有丝毫炫耀的目的,语气也是像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可偏偏,让她觉得很欠揍。
许莫深上大学之前,经常在自习室呆到深夜才回家。路上人打招呼也不理,沉浸在虚拟心脏的心电逆问题上。
“那个时候很喜欢研究医学问题,我记得当时是心电逆的研究,从无损测得的体表电位来找出心脏的对应状态。过往的等效心电源法和心外膜电位解法并不是真正的心脏状态解,而是一种中间解。那会儿提出了新的方法,从体表电位求出模拟心脏的模型参数,由所求得的虚拟心脏的模型参数即可确定心脏所处的状态。”
他讲的太深奥,她听不懂,突然有点后悔提这个话题。不过,也难得他说了这么多话。
“我也有过自卑的时候。”她低头,手里绕着许莫深送她的围巾,轻轻地耸耸肩,“小时候,因为父母的光环,不容易交到朋友。所以觉得很自卑,很不喜欢自己的家庭。可是,明明爸妈却很爱自己,干嘛不喜欢他们呢?所以会变得又自卑又拧巴。”
“这样的时候不多,墨宝经常来找我,他玩乐团,带我去听那些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性子也就开朗了很多。”
“你以前,经常和墨宝在一起?”许莫深漫不经心的问。
“是啊。”
某姑娘还没注意到许莫深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的讲自己以前的故事。
“我妈和墨宝的爸爸都是演员,会经常一起合作拍戏,他们是荧屏情侣,配的官方cp,所以我和墨宝经常一起探班。对了,墨宝妈妈也是电台女主播,我也经常去他家。”
她说完,嗓子有点痒,咳嗽了两声。
“嗯。”许莫深又恢复到了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从车座后方拿出保温瓶递给她。“抽时间我教你手语,现在开始,不用说话了。”
陆晴笙眨眨眼睛,看了看他的表情,“哦”了一声,默默倒水喝水。
抵达陆晴笙的家中,小排屁颠屁颠的迎了过来,陆晴笙一把抱起它,原地绕了一圈,小排紧张的爪子都合上了。
许莫雨凑过来,暧昧朝着陆晴笙挤眼睛,“嫂子,和我哥呆在一起这么开心啊,干脆你搬过去得了。”
陆晴笙咳嗽一声,装没有听见,抱着小排走到母亲身边,“妈,现在去置办年货么?莫深调了班,他是我们的专属司机。”
“先吃点水果休息会儿吧。”母亲端了果盘,许莫深很有眼色的接过,叉着火龙果先喂给陆晴笙。
这一场面,许莫雨深感心累。这样子秀恩爱真的好么?她哥明明应该是高冷的木头,木讷才正常啊,为毛高冷变温柔,这感觉太可怕!
“关爱动物,人人有责啊!是不是,小排?”
小排无视许莫雨,往陆晴笙的怀里蹭了蹭。
出门置办年货,陆晴笙的母亲在挑桂圆大枣,要给陆晴笙补补身子,她最近工作忙的都瘦了。
许莫深适时接话,“是应该养养了,今天在医院……”
“停!”陆晴笙捂着他的嘴,“不许你说,我来说。今天有个患者要给莫深介绍她女儿,看到我之后很失望,说我长得没她女儿圆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许莫雨剥了个桂圆,笑眯眯的说,“嫂子你是要好好补补了,圆润啊点后,咱们国家不是有句俗话这么说嘛,屁股大好生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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