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能预测到的是永平府至少能派出精骑五千以及步卒两万以上,这还不算姬云江由抚宁、山海关、昌黎和安喜等地紧急抽调的兵力。本来赵天曾打算有主动放弃滦州城的想法,毕竟离永平府过近,可以想象的是以后必要面对姬云江疯狂般的攻击。但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一仗都不打就灰溜溜的撤走太过不甘心,赵天想着能坚守一步是一步,滦州城的高大坚固也是赵天想坚守的原因之一。
将滦州城这个烫手的芋头攥在手里,赵天根本睡不着觉,都后半夜了还在发愁,到底是弃?还是守?赵天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周青乐呵呵的领着一大群当地的绅士、财主等有声望之人深夜前来求见。
赵天没想到周青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帮人见到赵天纳头便拜,并口呼大人,恳请一定不要放弃滦州城不管,他们主动愿出钱出粮来帮助守城抵御满虏。这帮人为表忠心,当场在赵天面前纷纷剪掉长辫。
赵天惊喜不已,但转念就明白过来,兴许这帮人还算是不愿为奸,也许是受够了满虏压榨的鸟气,但他们忠于的并不是这个蒙人的朝廷,他们所求的无非是想自保而已。昨夜里的那几场大火,许多逃兵趁乱打劫富户,原先的这些逃兵们久受城池,对城中哪家穷哪家富最为清楚,越是有钱人家损失的越是惨重。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一旦赵天放弃城池让满虏从新再占据古城,那些参与洗劫的逃兵事后肯定不会放过识破他们脸相的人,否则他们自己至少也会受到满虏官衙的处置,这些人不管是来明的或还是来暗的,必定不会放过城中的这些大户。也就是说,现在城中的这些大户最怕的是赵天放弃此城,若非周青相请,这些人也会主动来找赵天,这也是周青为何能有如此之快的办事效率,因为大家一拍即合。
赵天异常兴奋,他并不知满相金多泽的一个主意从姬云江手中救下那些逃兵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好处,否则赵天真要好好的感谢金多泽一番。既然城中大户和有声望之人都主动前来投靠,赵天当然不会客气。时间紧迫,赵天说道:“你们放心,本官绝不会放弃此城,有你们的加入,我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想必我赵天的名声和人格你们都会有所耳闻,我在此表个态,本官誓与此城共存亡,与满虏和民族败类决一死战。”
赵天说此话的确是出自真心,明年开春休养生息过来的满虏势必会西进,对于首当其冲的蓟州来说,那场生死战赵天并没有把握,与其模棱两可胜败难说,还不如趁势坚守滦州城,在永平府眼皮子底下携上个钉子,那局面就好看多了,至少能牵制大部分的满虏兵力,战线布局上也可让满虏畏手畏脚。滦州的城墙高大是赵天亲眼见过的,比蓟州城都不佐气。听着底下的大户们纷纷喊着愿意出钱出粮的声音,赵天从未有过如此大的信心,只要这个钉子能在永平府眼皮子底下定型,明春的一战也不是没有把握。
赵天下定决心后,随即颁布一系列命令:“立即派人南下通知柏各庄乡兵,要柏天海抓紧肃清滦河以西的残寇,然后迅速向北靠拢,关键时刻做好进城支援的准备;派人去开平通知赵晋虎,即刻率两营老孔部下乡兵由南路过来驰援开平,现满虏将目标全部对准滦州城,无暇西顾后方的开平,令丰润穆天华部暂进开平协助郑东顺以防不测即可,必要时甚至可让老孔余下的两营开平军全部驰援滦州,只留下穆天华的新兵驻守开平;派快马通知赵金生商队撇过柏各庄直接将物资运至开平并暂住协防,滦州这边危情一日不去,他的商队一日不得离开开平城;速派人回蓟州,通知县丞赵晋龙协调松岭、渔户寨和韩庄等骑兵,要他们经新集大营南下过一线天,务必在明日午时前到达榛子镇一代休整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另让赵晋龙向新集大营张鹏硕处、蓟州城白春处和罗家屯顾总兵三处分别去求援信,请求张大人和顾总兵来援或是做出东进的攻势来牵制安喜的敌人。”
赵天将能动用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传令兵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周青疑虑道:“大人将蓟州的兵力掏之一空,此刻却还要请援新集大营的府军和罗家屯的镇军,一旦金多泽和姬云江看破事态,将主力兵指向东,蓟州岂不危矣?”
赵天微微一笑:“你认为张鹏硕和顾直会出兵吗?”
周青摇了摇头,自己都不相信张鹏硕和顾直会出兵,“大人的意思是只想走个形式?”
“对,滦州是个烫手的芋头,我是想经过他们向上反映而已,他们光是坐享其成我们拼命,哪有这等好事?此事就是上报到直隶武清或是京师朝廷,都不好意思不管。还有,我们收复失土要是不主动请他们一起过来分享的话也免得他们眼热,我倒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周青回道:“新集大营和罗家屯的兵力不宜大动,倒是蓟州的白通判有上达天庭的奏本之能,我还真猜不出他们会做出如何的反应?”
赵天笑道:“不管如何反应,滦州这个烫手的芋头怎么也得烫烫他们的手,必有好戏可看,我们静观就是!”
周青说道:“先不管其他,各路援军最快也得要一两日才到,眼下如何能挺住姬云江一日的攻击才是最为打紧的事情,就咱们现在这点儿兵马,要挺住一天,不易啊!”
“你可别忘了,眼下对付满虏的可并不是我们一家,还有全城的百姓.。。我们并不孤独!”接下来赵天将目光转向堂下,对着这些大户们说道:“目前眼下急缺的不仅是钱粮,更重要的是缺人。时间紧迫,我急需你们的配合!”
堂下有一德高望重的老者说道:“大人,我们能做什么您尽管吩咐便是,只要能守住滦州城,我们无所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