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水和涿州,在后世都是保定的地盘,在京城的西南与房山区相连。
为防在夜间烧车大火冲天引起别人注意。第二日下午,众人在离涞水城还远远的时候就寻了一个荒芜的地方,在太阳落山前将珍贵的战马一一下套,把马车沿着河畔堆成一排,除了每人配带了些干粮外,所有琐屑连同大车一起,用干柴引燃!寂静的山里,只是冒起了数座浓烟!半个时辰后,河畔连一点儿马车的踪迹都没有,只留下一些未被清理干净的灰烬!
骑营的战士们上了战马,从新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人人包头蒙面,在寂静的夜里顺着山间小路,一点点的向目标地点靠近。
张鹏硕并不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他身兼河间招讨使,却管着河间和保定两府,替在山东的太子兵团守着后路。当然,河间和保定两府也都有不少的驻军,张鹏硕一般都是负责日常太子兵团与京城的后勤粮道和驿站等等。这一带都是民变的前沿,再加上祸匪横生,漫长的补给官道不定在哪段有地方兵马照管不到位的地方,全由张鹏硕的府军负责日常巡哨,保障粮道畅通,乃是张鹏硕的职责所在。此次为了太子和脱相一系联姻大计,张鹏硕亲率一千府军北上到顺天府边境迎亲,然后过保定府进山西,与脱金龙的迎亲队伍在山西和保定府的边界交接。就穿过一个保定府,才两日的行程而已,为表示自己对此事的郑重,也是怕节外生枝,张鹏硕亲自率领了一千府军出迎。
张鹏硕早早的就到了易州,一天后才北上到了涿州城南边境与顺天府送亲队伍交接。张鹏硕为官这么多年,当然是个老油条,非得当着顺天府送亲队伍的面给秦小姐请安才会交接,意思是得亲眼看到马车上的花轿里有秦小姐才行。
掀开轿帘,秦小姐端坐正中,虽盖着盖头,但旁边的丫鬟素心是张鹏硕也见过的,张鹏硕胡乱的对秦文静请了几句安,见声音没差,这便才护送着花轿南行。
张鹏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居然行程刚刚百里,光天化日之下在涞水畔碰到了一群马匪。
张鹏硕的一千府军是步军,只有寥寥的将官及贴身侍卫才有马,但仗着人多,便让人围住花轿对战,并向邻近的涞水城派人求援。
对面的马匪个个蒙着面,张鹏硕本想着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根本想不到对面的乃是训练有素的兴城骑兵。姬云峰在最前,只一次冲锋便就渗透到了府军内心。惊得张鹏硕一边自己躲避一边大喊:“保护花轿,保护花轿,立功者有赏!”
姬云峰才不管那些,为防离的太近对自己起疑,命手下的一名哨官率人专门去对付张鹏硕,不过不是擒杀而是要打跑。赵天则亲率一队人马直奔花车。
只是一轮冲锋便将府军冲溃,这也说明了当下的官军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否则也不至于各地的民变就将朝廷整的忙手忙脚,可见朝廷的军队真是从骨子里就开始烂了。
兵败如山倒,张鹏硕气的一咬牙,保命要紧,在几名贴身的护卫下夺路而逃。将军都跑了,谁还会卖命的去保护花车,兵卒们纷纷的逃命。
赵天来到花车旁,扯下蒙在头上的头巾,直到这一刻,赵天才感觉到了对秦文静真正的拥有,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秦文静也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秦文静和素心在花轿里双双拥抱,车外的混战早就吓得她俩魂飞魄散。直到赵天掀开轿帘,她俩还在哆嗦!
秦文静惊讶的看着赵天,“是你?”
赵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上车就将秦文静抱下来,说道:“不错,是我!我要带你回蓟州!今后,蓟州才是你的家,绝不是山西!更不是京城!”
事情来得太突然,但明事理的秦文静知晓此事的后果,便挣扎道:“你,你造反了不成?”
赵天笑道:“造反谈不上,但救你是真!”
周青怕赵天与秦文静缠绵太久,急忙道:“还请大人速速快撤,涞水城离此不远,张鹏硕若是求援,我们再越境脱身可就不易了!”
赵天将秦文静抱到自己的马上,“要委屈一阵秦小姐了,花车太过招摇且行速较慢,素心姑娘我会另派人给照顾,咱先离开这里再说!”
二人同乘一马,让赵天抱着,秦文静有些羞涩的问道:“接来下我们要去哪?”
赵天回道:“去天津,然后由大沽上船,走海路回永平府!”
按理说,从涞水这个地方回蓟州直接向东过武清才是最近路线,可赵天哪敢再返回顺天府,只有沿着河畔往下游走,天津府才是可以躲避官军的正途。天津府与朝廷二心,明面上朝廷军队不能对其越境,不过天津府也并不是赵天十拿九稳的地方,绕开大的城镇,专拣偏僻地方行走,如遇盘查只能硬闯。仗着马快,一行人在一天后撞进天津府,向南绕过天津城直奔海边,中途有阻拦着一律冲杀,搞得林传鹏部下蒙头转向猝然不防。
赵天不知道的是,张鹏硕重整旗鼓并纠集了当地的驻军,沿着蛛丝马迹一直追到保定府与天津府的边境,不过由始至终也没能猜出是蓟州骑兵的身份。
花车被烧,新娘被劫生死不明,张鹏硕头发都急白了,这件事他无法向楚相交代。这可不光是丢了一个新娘的事,背后的联姻牵扯着复杂的政治,这件事根本隐瞒不得,在向京中楚相报信的同时,只有追回新娘才保得住头上的乌纱帽。
但见匪人进了天津地界,张鹏硕缓出了一口气,若是将凶手按在林传鹏身上,对楚相多少都算是有些交代。保定府离京城的距离可不近,即使是快马报信,这个时间也顶多将消息传到楚相处,在没有楚相的回音前,张鹏硕可不敢贸然进天津府,若是此事引起了朝廷和天津林传鹏的冲突,事情闹得就更大,后果不是张鹏硕能承担的起,遂张鹏硕大军就集结在了天津府的边境。
林传鹏是事发后的一天半才得知消息,也仅仅是得知突然有朝廷军队在天津府西部边境集结,而有一股来历不明的马匪祸乱天津府南部闯关的消息因当地守军怕担责而隐瞒不报,直到第三日的清晨,林传鹏才得知消息,但这个时候已经距离赵天劫新娘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
林春鹏怀疑是不是朝廷在自编自导自演的搞出这一手,为的是收回天津府。林传鹏坐不住了,在数百的护卫下亲自来到狮子楼的通判府,要当面问陈至善个究竟。
乱的不只是天津,连天津府北部的武清大营一时间也是绷紧了神经。消息传到京城后,瞬间满城风雨,各党、各势力纷纷蠕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