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鹰瞪大了眼睛,“大仙做不到吗?”
“当然做不到。”张清妍扶额。
张霄倒是有可能做到,到了她那个时代,张家人可就没有这种神通了。只是,这个时空有点儿不一样。
张清妍踌躇了一会儿,抬手在虚空画了个圈,默念一句咒文,开口说了句话:“听得到吗?”
“听得到。”喻鹰很失望。
张清妍无奈耸肩。
喻庸蹙眉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
喻鹰正色看向自己的兄长。
喻庸面露疲惫之色,“你准备要怎么做?”
“张大仙说在七爷身上看到了龙气。”喻鹰避而不答。
喻庸看了眼张清妍,缓缓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两兄弟说完哑谜,喻庸就喊人进来准备官服,再命人递令牌进宫。
喻鹰送张清妍和姚容希二人出门。
等到上了马车,张清妍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什么意思?”
“喻庸和喻鹰身边都有镇北侯府的侍卫贴身跟随。喻鹰那排场,可不是为了显摆。”姚容希解释。他知道张清妍有些不懂这个时代的规矩和常识。
喻鹰身边有的,喻庸身边只会更多,而且和喻鹰身边只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卫不同,喻庸是带兵的将领,更是继承镇北侯府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不仅关乎到十万大军,还关系到镇北侯府满门,他身边的侍卫自然不止是要保护他的性命安危。说粗俗点,喻鹰可以在青楼楚馆夜夜笙歌,喻庸身边的女人却是要被查清楚祖籍三代,和皇上、皇子也差不离了。
事实上,姚容希身边的小厮郑墨也有担负这样的职责。只要是没被家族放弃,世家子身边的人选,尤其是女子,都会被家族慎重对待,生怕一个不好,让家族子弟误入歧途。想要靠下药和他们这样的人春风一度,借机攀高枝,在通常情况下都不可能成功。
蛮族公主即使能够成功给喻庸下春药,他身边的侍卫也会阻止她近身。但蛮族公主不光成功下药,成功和喻庸有了露水情缘,还在这之后给喻庸种了****。要说蛮族公主是位用蛊毒的高手就罢了,有些寻常人防范不了的手段也实属正常,可张清妍都拆穿了她的底细,那有问题的就是喻庸身边的侍卫了。
喻家继承人身边的侍卫出了问题,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寥寥数人,明面上看来最有动机的是皇上,但皇上明显看重喻庸,数年前就想要让喻庸接手喻老的位置,而最有机会下手的就是喻家自己人。喻老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镇北侯夫人是个只顾着内宅的妇人,又心疼儿子,喻鹰没有心思同兄长争夺,唯一的人选就是镇北侯了。
张清妍怔愣地看着姚容希。
皇上放弃自己的儿子选择七爷,这还好说。皇上是一国之君,所考虑的可不能只是骨肉亲情,还有江山社稷。张清妍已经发现,皇上对于自己的命运心知肚明,选七爷,多半是怕那些因为他多出来的寿命而诞生的皇子们中途出了差错,所以不如将皇位归还于正主,让江山安稳。
镇北侯暗害喻庸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
“真是父子成仇了?”张清妍想到喻鹰说到自己家事古怪的表情,只能叹息。
“父子两人本就没呆在一起多久过,没有多少感情。镇北侯先是被喻老压了前半辈子,眼看着又要被儿子压后半辈子,会有所怨怼也不奇怪。”姚容希淡淡说道。
镇北侯若是聪明人,当初也不会在定下婚事前就闹出通房怀孕的丑事来。感情用事,行事不够周全,这是镇北侯最明显的缺点,若只是贪花好色倒也罢了,喻老也不会就此彻底放弃镇北侯。
“这样一来,倒是更容易将四皇子打翻了。”张清妍转念说道。
姚容希点头同意。
两天后,谭念瑶和谭念瑧两姐妹来客栈找张清妍,送上了一份请帖,邀请张清妍明日参加谭太夫人的寿宴。
张清妍看着这请帖也是有些感慨。
她本想着顺路经过京城,处理了通德钱庄的事情就启程去漠北,当时在船上还拒绝了谭家两姐妹的相邀,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参加谭太夫人的寿宴。
谭念瑧闷闷不乐的,看姐姐同张清妍客套完,憋不住地问道:“大仙听说天水城的事情了吗?”
“嗯。”
“天水城怎么突然就……”谭念瑧有些伤感。
她这些时日还同谭老太爷交谈过好多次,想着如何帮助天水城人走上正轨。谭老太爷对这个问题也颇为重视,更是有意培养谭念瑧对时局、人心的思考,没想到喻庸回京,不光带回了大军、带回了蛮族的人质,还带回了天水城动乱的消息。谭念瑧顿时有些受打击。
“很正常。”张清妍不以为然。
天水城人早就疯魔。看了那些地图,她更是明白了他们疯魔的根本原因。煞气集聚,住在那里的人必然会受到影响,又有玄坤在其中设阵,不是今天发作,就是明天发作,这是迟早的事情。
谭念瑧看张清妍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指责却又没有立场,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比起死掉的人,你更应该看看活着的人。”张清妍说道。
谭念瑧一怔,“动乱被镇压,天水城现在已经平稳了,也没人再信水龙王了。”
“真的吗?”张清妍嘴角含着笑意。
谭念瑧心中一团乱麻,慌张地盯着张清妍,“大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明白水龙王是因什么而生的?”张清妍反问。
谭念瑧皱眉思索,谭念瑶却已经醒悟,看向张清妍的眼神中多了丝钦佩。
过了一会儿,谭念瑧瞪大了眼睛,“因为水患。”
“是啊,水患,现在还有一位皇子死在了水患中。”张清妍平静地说道。
水患不除,还会有新的水龙王出现,可是这种天灾怎么可能根除?
谭念瑧又皱起眉头来。
谭念瑶看妹妹这模样,不由一笑,对张清妍说道:“大仙,她将来是要嫁人生子、管理内宅的,而不是进工部,研究如何修河堤,也不会当父母官,负责赈灾。”话一出口,她轻松的神情一收,对上了张清妍颇有深意的眼神,弹指间就明白过来,冲着张清妍微微颔首。
谭念瑧恍然大悟,露出了懊恼之色,“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天灾不可避免,但只要让人充满了信心,就不会有人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神明。
谭念瑧仰着下巴对姐姐说道:“我不能当官,但我以后肯定会当官夫人啊!我得督促我相公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让水龙王这种妖孽再出现!”
“那你可要加油啊。”谭念瑶掩嘴轻笑。
谭念瑧脸颊绯红,干咳一声,生硬地转了话题,“对了,大仙,您听说通德钱庄的事情了吗?”
“通德钱庄终于完了吗?”张清妍说话很不客气。
谭念瑶呛了口茶,谭念瑧反倒是认真地点头,“对,通德钱庄完了呢。”
一块儿完了的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通德钱庄暗中资助大皇子培养死士,而大皇子的死士居然全是三皇子安插过去的奸细。这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皇子培养死士是要做什么?问十个人,九个人会回答逼宫谋反。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被皇上罚跪皇陵,还没有给个归期。谁都看得出来,两位皇子完了。通德钱庄刚刚起死回生,就如张清妍所断言的,顷刻覆灭。卢家倒是没有倒,卢元宝乖觉,上次就发现卢金砖和皇子勾连,通德钱庄的银子一找回来了,他就同卢金砖分道扬镳,连钱庄都不要了。这一次,卢家只有卢金砖一家跟着陪葬,卢元宝反倒是另起门户,已经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