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也是涨了见识了。告诉你,这山上可是住了一群神仙。”中年警察神秘兮兮地说道,指了指山顶,“今天封山就是为了他们。”
“什么啊……”一群警察听了都觉得荒谬。
中年警察哼了一声,也不做解释,心想这群小年轻就是拎不清,看看今天这差事,多少老鸟都避之不及,就知道有多危险了。不过,那些老鸟也是目光短浅。
中年警察眺望了一眼山顶,重新回到警车上,手掌按在胸口。那衣服内侧口袋里,放着一枚护身符,可是他好多年前花老大价钱求来的。要是今天能再求一个就好了。中年警察暗自琢磨着。
正当此时,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忽然炸响了惊雷。
那雷声震耳欲聋,将整座南山都震得仿佛晃了晃。
中年警察吓了一大跳,更用力地按着胸口,口中喃喃自语地念着满天神佛。
雷声只出现了刹那,紧接着,有锁链晃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南山脚下的警察们都震惊了。
那锁链碰撞、摩擦发出的声响如此清晰,好似就出现在耳边。
当他们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这肯定不是一人的幻听。
南山上空的天色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纯粹的黑暗从天空上层降下,吞噬了阳光。
那锁链的声音愈发响亮。
突然,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穿越了无数的时空,遥远至极。
叮——
金属相击!
那声音如同一根针刺进了所有人的脑内。
即使眼前还是南山的景物,众人似乎都看到了一根粗大的锁链被斩断,摔落在地。那声音直接落在众人的心头,如同锁链的重量,砸得人胸中一闷。
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后,南山上传来了轻微的哭声,那哭声逐渐响亮,是喜极而泣,是悲喜交集,从那山巅倾泻而下,震颤中人的心灵。
“先祖!自由了!”
哭声汇聚成了那统一的呼喊,和最初的雷声一样震耳欲聋。
在那一声呼喊后,一切渐渐平静,黑暗也消失了,阳光重新洒在南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警察们面面相觑。
“难道是集体幻觉?”
“啊,是嘛?”
他们议论纷纷,中年警察缩在警车里,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死里逃生一般地吁了口气。
南山山顶,张家宅院。
这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宅子,有着在现今看来悠久的历史,可以被评为古建筑,当文物一样保护起来。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栋老宅被打理得很好,没有任何破损、陈旧的痕迹,仿佛是刚建造起来的仿古建筑。没有经过细致的检验,即使是历史学、建筑学方面的专家,在第一眼看到这栋老宅时都会迟疑一下,无法判断这到底是真正的历史建筑还是新建造的宅子。
但一进入宅子内部,这些专家就会大感暴殄天物。
宅子内部经过了完全的改造,厨房、厕所全部现代化,部分房间也重新装修,甚至推倒了一处小院,建起了一栋完全现代化的小高层。唯一保持了原貌的就是后院和正堂了。
此刻,正堂内坐满了人,这些人年龄不等,有哭、有笑,气氛两极分化,很是怪异。
“三叔祖,张龘先祖已经被解放,我们张家的心魔也破除了,您看这事情……”坐在左边首位的中年人皱眉对坐在主位上的老者说道。
那老者就是张家现在辈分最高的长辈,也是张清妍的三曾叔祖张炳霖。
和他说话的就是张清妍的大伯、张家现任家主张铭语。
张炳霖留了长长的白须和白眉,如同画上的仙人,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他捋了捋胡子,问道:“那位如何了?”
“啊……”张铭语失声,惭愧说道,“因为感应到先祖有异,所以忽略了他。”
“先去看看吧。地府门开,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见一见张龘先祖,也好由他为我们指点未来道路。”张炳霖说道。
张铭语应下。
张家众人平复了心情,跟着起身,往后院走去。
后院保持了两三百年前的模样。这里是张家的祠堂所在,也是张家家族历史的储藏室和安放张家子嗣长明灯的地方。
张铭语走在最前,推开院门的时候,微微侧身,请张炳霖等几位早已闭关的长辈先进。
几人踏进后院大门后,不约而同地皱眉。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异样。
张铭语也发现了。他疑惑地敲响了右边屋子的门,习惯性地在敲过门后,就直接推门而入。
这屋子内有些昏暗,只有长明灯星星点点的光亮。
张家的人进屋后,就看到了坐在蒲团上的男人。男人大半身体都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手中捧着一盏长明灯。确切来说,那只是一盏长明灯的空壳子。张家的人都能看出来,那里面已经没有主人的生魂气息,也没了和主人相连的因缘线。
“你做了什么?!”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脸色一变,大声喝道,抬手就抽出了自己背后的桃木剑。
和他并肩而立的年轻女子在同一时间柳眉倒竖,一手捏诀,指间雷光闪现。
“放肆!”张铭语厉声说道。
这两个年轻人动作一顿。
张炳霖摇头,“修炼不够啊。”
两人怔了怔,再定睛看去,脸色通红,又铁青。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年轻人再次喝问。
张铭语额头青筋凸起,“张清文,你够了没!”
“爸,你也看到了吧!他居然把二妹的长明灯给……”张清文不服气,梗着脖子和张铭语呛声。
“是大妹。”那年轻女子一巴掌拍在了张清文后脑勺,然后对那坐在阴影中的男子说道,“我当年就看出你不怀好意。萝莉控!死变态!”
“张清文!张清云!”张铭语咬牙切齿。
“哎,行了行了。”张炳霖淡定开口,和自己同辈的几个兄弟互相交换了眼色,才看向那个男子,“不知道您这是何意?”
那个男子的手中燃起了黑焰,长明灯被烧成了灰烬。他站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露出了年轻俊秀的模样。
张家几个长辈都一惊,小辈中只有那对年轻男女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他不是长这样的吧?”张清文结结巴巴地说道。
“难道是施了法术?”张清云摸着下巴。
“你们还没看过家族史吧?先去看一看张霄、张梓东和清妍三人的吧。”那个男人微微一笑。
张炳霖颔首,“那劳烦您稍等一会儿。”
一行人怀着满心疑惑去了对面屋子。
那屋子就很敞亮,屋内摆放了一排排书架,上面的书籍从古老的竹简到纸质书籍,记录着年代的变迁。
找寻先祖记录的差事自然有晚辈来做。
很快,张霄、张梓东的记录就被取了出来,而在最靠近门的那一排空空荡荡的书架上,也有一册书被取下。
这些家族记录不是人工手写的,而是和长明灯一样,在张家人出生后,由法术制作的,会自动记录张家人一生中所遇的鬼怪之事。当然,若只是法术记录,肯定不完全。就像因缘线一样,只能看到一些基础性的内容。张家人会对这些法术记录下的内容做一定编纂,让内容更加详实,加注一些天道秩序的讲解,将这些历史当做子嗣后辈的教科书。
张家的人都能将家族史倒背如流。
张炳霖展开张霄的那一卷竹简,一目十行,视线忽然间凝滞。
其他人看不到内容,但光是看这卷竹简多出来的好几片内容,就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
张梓东和张清妍的那两本书更是直观,直接比原来加厚了一倍有余。
即使如此,张家人也很淡定。
唯二的异类就是张清文和张清云了。两人在取书的时候就去抢张清妍那本书,取来了之后,看长辈们还没顾得上看这本,又开始你争我夺,想要先一步翻来看看。
张铭语忍无可忍,直接一个定身术,将一双儿女都给定住了,再从他们手中把那册书抽了出来。
张炳霖看完张霄那一卷竹简,递给了自己的弟弟,再翻开了张梓东那本书。
如此,张家人传阅完这三人的记录,脸上神情都不断变换,直到看完张清妍那一册书,神情定格在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