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姐这话倒是叫在下糊涂了。什么将军,这里又哪来的将军呢?”迅速收起了惊愕的神情,卫清云强自镇定,一脸不解的疑问道。
“将军,就无需再演戏了。我等并无恶意的!”
看着对方那诚挚的眼神,外带那确定的语气口吻。卫清云清楚,看来对方确实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那《兰台录》!”
玉若闻言之下,顿时心内一阵惊喜。看来,眼前之人果然就是卫清云了。
“《兰台录》不过只是一个引子契机。毕竟世上长得相像之人,亦不在少数。况且《兰台录》上的画像,与将军也并非完全一致。”
“是以,你随后才会接连向我套话,为的就是确定我的身份吧。”卫清云此刻,方才明白了。何以对方来到他面前之后,没有当即向他追究先前一事,反倒是一心关心起了他的伤势来历。
“不错。其实将军方才一番话,实在是破绽百出。首先,一个正常人,在吐血重伤的情形下,自是当先急着要去寻找大夫治伤的。可是,当我提出欲随同你去镇子上寻找大夫治伤时,你却是极为反常,甚至是有些慌乱的就一口拒绝道。如此行径,岂不正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吗。依我猜测,将军你这般忌惮去镇子上看大夫。原因应该有二吧。其一,你身上定是受了刀剑创伤,是以一旦去看大夫,势必会受到盘查。其二的话,将军是怕镇上人多眼杂,难免暴露了身份吧。”
震惊!卫清云看着眼前之人侃侃而谈的样子,心内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想到,对方单单凭借自己的只言片语,些许的神态变化,就将事实推敲的八九不离十了。
在卫清云的注视下,只见那小姐突兀的伸手掩唇,已是轻笑了起来。那一笑实在动人心神,但卫清云此时又哪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呢。
“嘻嘻,至于将军那一番,自小多病,常常吐血的话,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啊。”
听到这话,卫清云也不由的有些脸红了。这还不是当时情急之下,临时想到的一个借口托辞吗。自己又素来不怎么撒谎,一时间又如何能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呢?
“而当我询问将军是如何到的此处时,将军的回答是误入山林深处,从而迷失了方向。若是寻常人这般说,倒也合情合理。但是,我看这位小哥,分明是一副猎户的打扮。若是说,猎户也会在山间迷路的话,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卫清云一愣,那小姐话中所指的正是何义了。
“可是,将军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最后一句回答上了!”
卫清云眉头一皱,已是猜到了大概。
“可是,北面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奉仪县。”
“奉仪县,确实是存在的。但是,那所谓的桃花节,却是我随口杜撰而出的。”
原来,打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是陷入了对方设下的套中了。眼前这女子,该是说她心思灵巧呢,还是说她心机深沉呢?
看到卫清云一脸警惕的神情,玉若随即浅笑着示意道。
“将军无需忧心,正如我先前所言,我等对于将军,并无丝毫的恶意的。”
卫清云的担忧自是不无道理,眼下他身在平北国境内。若是他的身份一旦被狗日军或是汉奸察觉,那么他必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至于眼前这女子,卫清云与她更是初次相识,又如何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彻底相信对方了呢。
不过,下一刻,卫清云已是惊觉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究竟是何人?《兰台录》因其造价不菲,是以一直以来皆是富贵人家的玩物。而这乡野之地,又怎么会有《兰台录》贩卖流传呢?”
“家父乃是原平北国京兆尹苏东阳。在狗日军攻占京霄城后不久,家父因为不愿投降狗日军充当汉奸走狗。随后就贱卖了京霄城中的家产,辗转回到了家乡故地隐居。至于这《兰台录》,则是当初在京霄城之时,我与一帮姐妹好友间寻常的消遣之物。”
对方回答之时,没有丝毫的迟疑不自然,想来对方说的自是实话。如若不然,若是说对方这番话乃是临时杜撰的话,那么对方说谎的本事也未免太惊人了。是以确信了对方所言属实之后,卫清云当下倒是能够安心了。既然眼前女子的父亲,宁愿辞官归隐,也不愿在狗日军手下做官。那么,无疑对方一家定是忠义之士了。那样的人,又如何会拿自己去向狗日军请赏呢?
“只是云眼下处境险恶,是以不得不多加小心警惕的。如有失礼得罪之处,还请小姐见谅了。”卫清云当下收起了戒备,抱拳见礼道。
“将军言重了,我家丫鬟误伤将军,还要请将军莫怪呢”。玉若当即也欠了欠身子,见礼道。
“将军眼下重伤在身,还是速速随我二人至府上修养一番吧。我家就在山脚下的镇子之内,将军放心,我定是不会随意泄露你的身份的。到时,我只跟爹爹一人说明你的身份。爹爹他啊,素来敬仰将军你这般的英雄人物。此番若是得见将军,爹爹他定是欣喜不已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同样的,美人也往往是爱慕英雄的。若不是对卫清云早存爱慕之心,玉若自是不会对一个看到自己身子的陌生男人这般亲近热情的。同样的,若不是因为时时捧着《兰台录》,浏览其上卫清云的画像事迹。玉若又如何会一眼就分辨出,此刻形容憔悴虚弱不堪的卫清云,就是那名震天下俊朗非凡的卫清云呢。
听到玉若的这番话,卫清云自是深受触动。从方才的对话中,卫清云已是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乃是一位心智机巧之人。像这样的人,又如何不清楚,收留自己的可怕后果。由此可见,眼前的这位小姐,与何泰一样,都是善良之人。不过感动归感到,卫清云还是当下就拒绝了。
“小姐的好意云心领了,不过云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去连累小姐你一家的安危的。”
“将军无需多虑,镇子上已是有大半年时间,没有狗日军存在了。况且,眼下天色将暗,将军随我回府,路上也不会遇到多少人的。事后,我只要对外说,将军是我昔日在京霄城的好友就是了。爹爹他虽已辞官,但在当地还是有些威望的。因此,镇上那些伪军,定不会刻意怀疑将军你的身份的。”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些伪军偏偏对我这外来之人有所好奇的话,或者是府上仆役人多口杂,有所泄露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小姐善意云感激不尽,是以云更不愿连累小姐你了。今日一过,小姐就权当没有遇见过我好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人家可是连身子都被你看了的。什么叫权当没有遇见过你啊。”玉若当下心内一阵失落羞恼,往常间时常对着画像倾慕对方。那一份单相思之情,玉若也仅仅只是当成了人生中一段美好的经历罢了。因为她清楚,她与卫清云乃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与他这一辈子,怕也根本没有相见的机会。可是,缘分弄人啊。谁曾想,今日在这荒山之上,她居然碰上了思慕已久之人。况且,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的身子又被对方给看到了。在随后确定了卫清云的身份之后,玉若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对眼前之人托付终身了。是以,她又如何甘心卫清云就此离开,从此再无相会之期呢?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强求了。只是,将军你眼下伤势未愈,正是需要静养调息。若此时,继续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奔窜的话,不仅耽误养伤,而且也多了一份的危险性。这处荒山,平日里人迹稀少。而且,我与翠儿往日闲着无聊,上山游玩之际,发现了附近的一处山洞。将军不若暂且屈居那处山洞之内,待来日养好伤势之后,再行离开也不迟啊!”
既然对方再三挽留,况且对方所言也倒是符合卫清云眼下的处境。除此之外,卫清云本人对于眼前这初识的佳人,亦是有着一丝的莫名情愫以及一份不舍之情。毕竟,看到对方身子的那一幕,又如何能够轻易忘记呢。
经由翠儿的一顿乱棍,令卫清云颇感无奈的是,原本已是渐有起色的伤势,此番又有了加重的趋势。调息了片刻,方才在何义翠儿二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随后,卫清云就随着玉若二人,来到了那一处方才所言的洞穴之内。
这处洞穴并不大,好在其洞口地势较高,内部没有什么积水,并不显得潮湿难耐。再者,眼下对卫清云而言,能有个容身暂歇之处,就很不错了,他又如何还会计较与舒不舒服呢?
春季的天色,还是暗的比较早的。一番耽搁下来,原本应该沐浴完毕,清洗完换下衣物之后,早已是回到家中的苏玉若翠儿二人,此刻却还在这山上逗留。回过神来,因为担心家中父母的牵挂,虽想多留些时刻的玉若,还是满怀不舍却又无奈的告辞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