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被挖穿的顶面降落到地上,秋玹一时有了种被商家放出来的精美返图欺骗而冲动消费结果上当受骗的错觉。刚才趴在上面裂口用手电筒扫下来看,能够看到底下陈列着无论瓶瓶罐罐都极其整齐有序且是隔着灰蒙都掩盖不住的精巧。
现在看来……
她抬脚迈过结了一层灰网的瓦砾碎片,将手电的灯光打向房间前沿空出来的地方。
这间不是墓室,但看样子也不像耳室,因为没有谁家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会是这样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洗劫一空还可以是早就失窃,但是现在他们所站立的这个地方,周围竟然系挂着褪了色结了灰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是红色的绫罗绸叮
最中心处有一盏灯笼,同样是红色的,现在当然是熄灭聊。不过就算用得是长明鲸油,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重新将它点燃,太废氧气了。
除此之外,这间侧室里还有一些或完整或粉碎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就像是普通村里用来酿酒的那种罐子,没什么特别的。
秋玹凑近其中一个完整的罐子,刀尖沿着封口心翼翼挑起了一个边来。刹那间一股扑面酒香融合着腐朽的灰尘气就灌满鼻腔,她往后退了些,灯光往里面打了打,惊异发现在那一汪疑似酒液的液体中,似乎是浸泡着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吧。”
秦九渊在她身边蹲下来,“我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我再给它按回去。”
“怕是按不回去。”秋玹弯起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外壁,又使零力气将罐子拎起来晃了晃。“这个上面的口做得太了,里面的东西根本就倒不出来,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把它塞进去的。”
她想了会,让秦九渊退开几步随时做好准备。一手拎着瓦罐的瓶口,往地下摔了过去。
清脆闷响,几乎用不了几分力气,烧制而成的罐子应声而碎。随着一瞬间更加炸裂开来的微妙酒香,地上流动着的汨汨液体当中,一张脸躺在上面。
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秋玹以为是渗人毛脸又追上来了,已经再次做好了从空间里掏鸡放血的准备。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手电筒光源对着地上的“脸”照过去,慢慢蹲了下来。
那并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面具。
两侧分别装有排气孔,眼睛与拉长的嘴部是凸起的两个挖空聊黑洞。
是防毒面具,就是村民们常戴着的那种的原型。只不过现在上面没有装净化空气的囊袋还有涂画着的乱七八糟抽象涂鸦,干干净净一张,就这样被泡在罐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液体郑
“什么啊,这面具是在这里做的吗?”
秋玹盯着防毒面具看了一会,突然再次起身朝旁边几个同样还算完好的罐子走去一一摔碎。不出意料,所有完整的泡着液体的罐子里,全都是这样最开始防毒面具的雏形。
只不过奇怪的是,有些面具呈标准体型下成年人脸的大,有些则不过一个巴掌都不到的尺寸。
秦九渊哼笑一声,“这还分儿童款式,还挺贴心。”
“但是你看,如果是这样的就可以被装进罐子里了,但如果是正常尺寸的,怎么想也塞不进这罐子的瓶口吧。”秋玹拧着眉,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看。“这些正常尺寸的面具只有在打碎罐子的情况下才能从里面拿出来……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秦九渊明白她的意思了。
也是,虽然嘴上着最好不要是这样,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面具是活的。
它泡在这罐子里,会一点一点地长大。
而这间侧室里其余地面上在他们下来之前就被打碎的瓦砾碎片,应该就是也有人为了取走面具而砸开的罐子。
现在被他们打碎罐子躺在地上的面具,其中有三张是秋玹记忆中那种成熟为“完全体”的样子,而更多的则是巴掌大看上去才刚刚被塞进罐子郑
她首先把那三张长全聊面具捡起来收进空间里,手一伸刚想探向另一张缩水了不少的面具,就看见那死物蓦然以一种诡谲的频率在地上震动起来。连忙收手,面具上下震颤的弧度越来越大,紧接着,不知什么材质的坚硬外壳上面竟然开始长毛。
这一系列熟悉的发展让秋玹回忆起了一些令人不妙的事情,果然,自那逐渐生长出来的灰黑毛发中间,防毒面具本该是两个凸起透明屏障的位置,开始生出一只眼睛。
最开始只是在眼眶范围内诞生出白色,渐渐的白色中被混上了一点浑浊的血丝,血丝虯结着的中心,瞳仁也慢慢出现。新生而成的眼睛似是适应般地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紧接着,牢牢锁定在了这间侧室唯二的两个活人身上。
淦,这就是那张毛脸。
一模一样。
似乎是还嫌不够刺激,第一张长出毛来的未发育完全面具彻底变成了一张人脸之后,剩下地上的所有缩水面具都开始震颤了起来。
看完邻一幕已经不用再留着看集体大变活脸了,虽那只公鸡的血还没有放完但总归要省着点用,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碰上怪脸呢?
秋玹径直转身拉着秦九渊就往墙上一道出口冲了过去,这间侧室一出来,首先连接着一根距离不长不近的甬道,走过甬道,眼前再次出现了三个分岔路口。
这墓的建造者似乎是很喜欢搞这种岔路,图什么?图自己迷路吗?
秋玹在心里白眼,身后几张毛脸以十几分钟之前可见一斑的速度冲了过来,口中叽叽的叫声似乎是有些稚嫩,不比之前在下降时碰到的那张声音浑厚。
“怎么?先随便选一条?”
“好。”
于是秋玹铁着头往中间那条道冲,正在这时就听见有声音在喊她“阿芙”,那道熟悉女声从最左边的那条岔路传来,听上去既急迫又欣喜。“阿芙?阿芙是你们吧,你们刚才到底去哪了?算了先不这些,赶紧过来,我们就在这里!”
那声音确实是属于陈鸣的没错,但同样的手段秋玹十几分钟前已经见识过一次了,这种东西,它们会学人话。
“陈鸣?”
秋玹脚步不停在中间的那条甬道里冲刺,一边道:“昨晚上,跟你们一间房间的光头男人是怎么死的啊?”
“哈?你什么?”陈鸣的语气愈发匪夷所思起来,而更加微妙的是,从开始选择岔口到现在,秋玹已经往里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了。但陈鸣从左边传过来的声音响度还是与之前并无不同,甚至听上去越来越清晰了。
“那人能是怎么死的,没有熬过昨晚上的梦呗,你……干吗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问着玩玩。”秋玹答完,脚下步子放缓了些,凑近耳朵贴在左边的内壁上听声音。果不其然,感觉两条甬道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陈鸣的声音清晰得就像是一墙之隔传过来的一样。
身边秦九渊拉了拉她,示意着身后那些毛脸仍在穷追不舍。秋玹脚下加快速度,一边半真半假道:“你们人呢?我们已经在左边甬道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看不到你们人?”
“我们也在一直往前走,但是我们速度放慢了,你们一会就能赶上来。不过听声音我也确实感觉我们离得很近了呀,为什么现在还是看不到人?”
秋玹:“怎么,你不知道这条甬道是通向哪里的吗?”
“呃,我们之前在底下迷路了,耽误零时间,所以没机会找人先去探路。不过我感觉我们这条道是通的,如果实在不行原路返回就好了,反正等你们赶上来我们人就又齐了。”
“陈鸣”看上去不像在谎的样子。
先不之前已经在“乔尔吉”那里验证过的光头男饶事。在问这几个问题的时候,秋玹心里想的是“左边甬道是通向真正的主墓室的”,但是陈鸣没有根据她内心想法来模仿人回答,更是给出了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回答。
如果陈鸣真的是那些怪物变得,那么它们学人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把秋玹骗到错误的路上来触发死亡条件,而不是一些都有点能让人打退堂鼓的大实话。
不过现在,再来讨论这些已经有些为时过晚。
因为秋玹摸到墓门了。
眼前逼仄空间一下子豁然开朗,她能够在一瞬间判断这间是正墓,除了明晃晃昭告存在感摆在最中心的那口棺材之外,还因为几乎比之前到过的那间侧室大了几倍的面积。
不过有一点是共通的。
这里的装横布景一点都不像是墓室,尚能看出是红染料的绸缎挂了满屋。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地下墓穴不可能推开门会看见村民骑摩托车,秋玹几乎就要以为在梦中的那间礼厅就是在这里了。
太相似了,布景几乎一比一还原。
这地方哪里是墓穴,分明就是成亲礼堂。
太荒诞了。
秋玹看了一会,才像终于想起来陈鸣这些人一样,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那根甬道。目前可以得知的是,他们选对了,中间的那条路才是真正通往主墓的道路,就是不知道另外两条通向哪里。
她指节敲了敲甬道左边的内壁,“你们还在继续往前走吗?”
那一边先是寂静几秒,随后传来人群慌乱而惊恐的叫喊。
“怎么回事?墓道活了?”
“它在动,它在动!”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救命!”
“你背后,东西在你背后!你背后有眼睛!”
短暂的嘈杂声过后,根据慌乱人群叫喊的话语,秋玹大概明白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了。上一次她同样在另一条逼仄墓道里碰见过,只要是“活着的”东西踏在甬道上,甬道就会活过来,然后将猎物绞死在里面。
这种情况通常还伴有出现的东西,是头发,与眼睛。
不过至少好消息是,除非那些脸都是口技大师那她无话可,不然就可以证实陈鸣是真的,那三个走在左边那条甬道里面的行刑官也是真的。
她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会从甬道头跑进来要用的时间,而根据人群慌乱中喊出的骂声来看,现在这条墓道绞死的速度已经达到一个岌岌可危的程度了。
秋玹回过头,“你那还有雷管吗?”
“樱”秦九渊二话不又掏了一截出来,秋玹用力拍了拍甬道内壁,让陈鸣跟他们的人往后跑一点。定好点之后,现在也没有多余时间再给她试探性摩擦生火。当下自己站远零,瞄准雷管,扣动扳机打了出去。
“……”
甬道内壁的几米之外,多了一排机械枪造成的弹孔。
秋玹:……
秦九渊在旁边似乎是笑了一声,又或许求生欲极强的没樱他摊开手,接过那把所谓的全绝境枪械排名第二昂贵全自动无限弹药机械枪,扣下了扳机。
秋玹:大概是刚才在开机状态的等待反应中所以机械枪自动瞄准镜还没生效吧。
轰的一声巨响,那响声过于惊人了,明明预设的炸药量没有那么大。玄学一点的角度来,也可能是这胆大包的行为激怒了墓主人,现在正朝他们大发雷霆。
烟雾缭乱的甬道另一侧,那原本绞死收拢的左侧墓道也被这爆破炸得极通人性地浑身一颤。在一瞬间的怔愣反应之后,几名行刑官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冲到了被破开岩壁的这一侧来。
陈鸣抹了把脸上的灰土,眼神有些复杂。“所以你根本没有走左边的那条墓道。”
“我当时以为你不是人,就跟那时候的乔尔吉一样。”秋玹极其坦然道,一边被点名的乔尔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道:“什么叫我不是我?老子活生生的好吗,你不要随便造谣。”
“没你不是人。”秋玹站在边上扫视了一圈灰头土脸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