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逗清光,探病(一)
樱儿笑道,“樱儿这不过是随便一说,几句实话而已,王爷明摆着不喜欢的。1樱儿就不说了,大过年的,何必去添堵?”
胤禛道,“去年大过年的,你就去为十三爷放爆竹,希望能够为他放掉晦气,可你怎么又去给他添堵呢?你倒说说看,也不必拘礼,咱们这也是在外办差,百无禁忌。”
“那,王爷,嗯......我说些话,你若是觉得离经叛道,那就打断我。”
樱儿心里突然对皇家生活恐惧起来,她也知道胤禛以后囚禁、处死了八阿哥、九阿哥,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到不如我在未来的雍正皇帝这里先公关一下?通通他的路子?唉,谁叫老姐当令那么晚,到现在小乾还没出世呢。
“王爷,樱儿有些困‘惑’,为什么世上的男人都要娶那么多‘女’人回家?”
胤禛闻言一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那你说说,人为什么要吃饭?”
“噢。”樱儿侧头想了想,这句简直就是废话。
和这么个皇子有什么好说的,他老爸的老婆有几十个,胤禛和灰太郎的老婆都算极少的了,但也都有好多个。想到这里,她开始觉得别扭了,几乎不想再探讨这个话题,她本来就掩耳盗铃地想,只要灰太郎心中有她,她就满足了。
但现在,这个问题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近,好像要“事到临头”了。
胤禛看到樱儿的脸‘色’不虞,于是道,“樱儿,你可知道,大清的律例上,从来就是一夫一妻的?”
“啊?”樱儿心想,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胤禛笑道,“其实从周朝开始,历代律法都是这样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樱儿知道王爷指什么,王爷说的是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嫡妻。”
樱儿暗中叹了口气,除了嫡妻以外,其他的都不算是正式老婆了。
过了一会儿,樱儿笑着问道,“王爷,如果有一天,这世上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不许找其他‘女’人,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还有很多人不嫁不娶,那么你能想象这个世道会变成怎样?”
胤禛看看她,“那就是所谓的仙界了吧?”
樱儿吓了一跳,怎么也想象不出胤禛竟然是这样的反应。爱夹答列
胤禛笑道,“在大清,天下人就遵从现下的律例。我无法想象天外的仙界是怎样的法度。不过,每条法度都会有其道理,也不可以张冠李戴。用仙界的法度来评判大清、或以大清的法度去衡量仙界的,都是南辕北辙、也是杞人忧天。”
樱儿咂舌不下,到底是高智商啊高智商,一句话就概括了所有......
胤禛看到她满脸震惊和崇拜的神情,似乎十分受用。他笑道,“嘿嘿,我是不是通过了你的某些试探?”
咦?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难道他会透视?
到了五台山的地界,胤禛并不到有名的寺庙,而是到了后山一处冷僻的小庙宇。所有随从退避三舍,只带着她和苏培盛。
进得小院,果然见顺治的随从大和尚已经等在院子里。见到了他们,喜得连忙打楫,樱儿双手合十施礼。
在胤禛和大和尚的‘交’谈中,樱儿得知老和尚病了,不肯吃‘药’,只说听天由命,若是天意收取这付皮囊,大限到来也无憾。
樱儿暗中点点头,满人关外的旧俗就有这样的一例,生病了就死扛,也不吃‘药’,再就是跳萨满(巫师的一种),说是听天命,实际上是因为缺医少‘药’使然。但是现在入关了,经中原文化熏陶了这么久,怎地还是这么不相信科学。
她又想,自上次劫持的事件之后,老康应该觉得还是年长的儿子办事牢靠些,况且胤禛与老和尚也有几面之缘,又都是信佛的,所以派他来规劝比较管用。
胤禛想必知道自己和老和尚有些渊源,所以将自己带上,好增加些谈判的砝码。
大和尚将他们让到正堂。
果然,顺治老和尚坐在蒲团上在闭目诵经。
听得胤禛和樱儿见礼的声音,缓缓张开双目,一看见她就笑道,“‘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樱儿不敢,大师就叫我樱儿吧。”
“樱儿,听得你后来为十四阿哥挡了毒箭,现下大好了吧?”
“樱儿早就大好了,多谢大师费心。”
“听说你是中了两支毒箭,而且差点穿心而过,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嗯,如今看你行动言语,想是没有作下什么病吧?”
樱儿笑道,“多谢大师。那次是王爷和其他各位爷张罗了好些名医和‘药’材,樱儿才捡回一条命呢。”
“嗯,真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
樱儿叩首道,“劳烦大师惦记着,樱儿真是愧不敢当。”
“当得起当得起,你救过老衲,一番话又令老衲茅塞顿开,你当得起老衲的忘年之‘交’。”
“樱儿何德何能,让大师谬赞。”
老和尚呵呵笑道,“当日你训斥朱三太子时,老衲就看到你身上的那股气势,实在是平生所仅见。”
这时胤禛疑‘惑’地朝她看看。
老和尚微笑着继续说,“你后来要做的事,老衲自思无法说服你,老衲自己不也一样......可是现在又看到了你,老衲甚是欣慰。难道你改变了初衷?怎么,这个红尘之中尚有你所牵挂的人?”
樱儿知道老和尚不方便在四贝勒面前提她逃之夭夭的计划,因为老和尚自己也是逃之夭夭的,不由自主地看了胤禛一眼,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心想,虽然当时是为了他不被偷袭,但是还不是为了惦记着他?当时真要离去时,自己的确狠不下心来,在犹豫之际碰到了后面的事。
她马上说道,“樱儿当时只是不放心一些事而已,待到了却此间所有事情,樱儿自然还是要去做的......”
胤禛听着他们打哑谜,眼中满是疑问,但是并不‘插’话。但是他从樱儿的语调和神‘色’中隐隐猜到了什么。老和尚于是不再说下去,将话题岔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大和尚带他们下去。
大和尚将他们安顿好。
胤禛一直在和老和尚说话,樱儿见苏培盛在跟前伺候着,就忙着和随从们将各人的行李送到各自的房间,包括苏培盛的。
樱儿是秀‘女’的身份,而苏培盛是个太监,是奴才。樱儿根本不需要为苏培盛、为其他随从做什么的,但是樱儿从来就是遵循现代的观念,她认为人人生而平等,只是各自的工作岗位不同而已,所以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地认为是自己的同事,他们有了什么事情,总是尽量帮忙,也不认为需要他们回报的。所以她和府中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另外,她在一路上又仔细留意了这些随从们,但是横看竖看也没有类似“血滴子”的行头,难道他们是真人不‘露’相?
各处都安顿好了,樱儿回到殿外,见苏培盛还在‘门’外候着,于是对他打了个手势,叫他放心。
这时听到里面在叫她,赶紧进去。老和尚已经和胤禛坐着说了好一会儿了,见她进来,无非又是问了问她的伤势,又夸赞了一下她的见识。
最后老和尚无声笑道,“樱儿,既然留下了,那就随缘吧。唉,也算是天意‘弄’人哪。老衲有了那一劫,才能见识到你这么个好孩子。可惜可惜,樱儿是个‘女’儿身,否则报效国家,定是个栋梁之材。”
樱儿闻言撅嘴道,“想不到大师也这般重男轻‘女’。樱儿还以为高僧的见识自会不一般呢。”
胤禛轻轻喝道,“樱儿,不得无理。”
老和尚笑出声,“老衲在樱儿这里总是听到不少闻所未闻之见解。”
樱儿笑道,“大师是得道的高僧,虚怀若谷,见识自不一般。”
老和尚又看了看她,呵呵笑道,“你这付样子,倒是让老衲想起一个人,多年前她也抱怨过老和尚‘重男轻‘女’’,这个说法真是古怪得很,可是她也是这么说的理直气壮。四阿哥,当时你还小,想是记不得了。”
樱儿开始以为他是想到了董鄂妃,不过最后一句显然否定了她的推测,因为胤禛出生时董鄂妃已经去世多年。
老和尚又说,“四阿哥,老衲当初见到樱儿,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今天这句话才提醒了老衲,难道你不觉着樱儿像一个人么?”
樱儿诧异地看着胤禛,胤禛点点头笑道,“一开始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后来就觉着越来越不像,樱儿一味地促狭刁钻,又是歪理一套一套的气人,哪里有那样的仪态万方、温婉大度......”
不知怎的,樱儿马上联想起了胤禛书房里的那个秘密,心想,莫非你是在拿我和你的老情人相比较?说我怎么怎么不如她?
呸呸呸,谁要和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