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遗憾，北美联盟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
我嘴上说非常遗憾，心里却清楚北美联盟这样规模的黑帮怎么可能轻易被贱谁灭谁财团收编——我这么说只是想稳住他们，毕竟杜姆街是他们的地盘，而我身边只有一个半身人王鹏。
在实力不成正比的情况下，即便要彻底清除三大黑帮，那也是以后的事，只是目前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能再等……
“有一个拉丁裔的女孩被金骷髅的人绑架了，既然你是北美联盟的话事人。”我说，“应该能保证女孩的安全，并送她回来。”
希拉尔摇头道：“请您原谅，如果是北美联盟做的这件事，当然会满足您的要求，不过这是金骷髅做的，北美联盟和他们有过协议，互不干涉对方活动，这是下区各大黑帮之间遵循的基本规则。”
“女孩可是在北美联盟的地盘被绑架的。”我问，“金骷髅在你们的地盘绑架人质，你居然会说不干涉！”
希拉尔不以为然地说：“您是张浩楠，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管闲事的人，同时也没有什么会难得住您。可您别忘了，这里是下区，从某种意义上讲，做事原则和天朝那种信奉弱肉强食的国家非常接近。您觉得我们北美联盟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冒着破坏规则的风险和金骷髅交涉？”
“难道不应该吗？”我说，“就连动物都知道保护自己的领地，难道你还不如动物？”
“您可真会挖苦人。”希拉尔说，“动物也好，人也好，想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特别是下区这种地方，就必须学会向强者低头，否则就那太可笑了。如果一个人生活在下区，却不会遵守下区原则，那么他一定活不长。我想那个女孩一定是破坏了这种原则才会遭此厄运，这是她应该接受的惩罚，就连上帝也救不了她！”
“如果我非要救她呢？”我盯着希拉尔的眼睛。
“尊敬的国王陛下，”希拉尔叹气道：“我说了，上帝也不行。”
“那就更要试试看了？”我说，“看看是下区的黑帮厉害，还是贱谁灭谁财团厉害！”
“老美政府可不会允许您这么做！”希拉尔有些激动地说，“这会引发一系列重大事件，您不会不清楚！”
“所以这才是贱谁灭谁财团令人生畏的地方！”我说，“这也是张浩楠这个名字会被世人熟知的原因！”
“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平民女孩和下区的黑帮为敌？”希拉尔不可思议地说，“而且这还会让您和最重要盟友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无论从那方面考虑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简直超出了这个世界上已知的任何原则，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
我笑道：“因为这就是贱谁灭谁财团，这就是张浩楠会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罪恶和不公平，贱谁灭谁财团就要倾尽全力把它摧毁！”
“原来是这样……”希拉尔满脸费解，低头道，“真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这也许这就是您会成为张浩楠的原因。不，您不只是张浩楠，您也许还会成为超越人类自我的人，谁知道呢？”
“如果你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救女孩的命，”我把卫星电话递过去，“而不是仅仅看着女孩的尸体时用双手祈祷，那么你就已经超越了上帝能为人类所做的事。”
希拉尔犹豫地拨通电话——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与金骷髅达成协议。
“看，并不是那么难。”我说，“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我的人已经去金骷髅的地盘接女孩回家，她现在非常安全。”希拉尔摇头道，“可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北美联盟的话事人，堂堂的道格家族会为了一个普通女孩付出15万美元，这简直太可笑了。”
“这点钱不仅救了女孩，还同时救了金骷髅，”我笑道，“甚至是整个下区！”
希拉尔看着我说：“希望您不要食言！”
我微笑着返身离开……就在这时警报骤然响起——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豆蔻通过车载喇叭广播，“有战术导弹正在接近下区，预计1分29秒内将在距离您25公尺范围内爆炸！”
听到有导弹正向下区袭来，希拉尔·道格傻了眼，直勾勾看着我，希望能从我这里寻求到答案。
我看向王鹏，他也傻了眼，怔怔地呆在原地，肩头和胸部发出一阵阵嗡鸣——红外线电子眼上的传感器也一闪一闪发出异常的红光。
“把你身上传感器砸碎！”我喊道，“是张泽的导弹！你就是信号发射源！”
王鹏如梦方醒，一边猛地从把传感器从肩头和胸部的甩出来捏碎，一边喊：“小楠！我真的不知道张泽竟然在我身上安装了这种东西！”
我相信王鹏不知情，以他精神力的等级和逻辑分析程度，根本不可能把这样的事隐藏得如此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通过防窃听耳机对豆蔻说，“准许你启动一级防御备案，把导弹打下来！”转回头对希拉尔说：“还愣着干什么？叫你的手下赶紧跑开，越远越好！”
“恐怕来不及了先生！”豆蔻说，“通过车载反导系统显示，这种杀伤力为半径一公里的战术贫铀导弹将会在58秒内击中目标，届时整个杜姆街将不复存在！”
“我不是叫你把它打下来吗？”我冲豆蔻喊道，“为什么还不执行命令！”
“您忘了您已经关闭了战斗卫星系统了吗？”豆蔻说，“车载反导系统没有卫星引导下只能探测到攻击者的导弹，却无法准确击毁它们——”
“就是说我们都要死了？”希拉尔绝望地看着我说，“国王陛下，难道就连您也对此毫无办法，任由您的敌人杀戮，还连累下区的人！”
怕死还当什么黑帮……我心里这样想，却对豆蔻说：“现在命令你解除全部车体核电磁防护，并转移全部车载核电动力，把功率调整到最大倍数，在杜姆街上空形成拦截导弹电磁防护网！”
接到命令，豆蔻开始读秒：“距离导弹接触还有10秒——9秒——8秒——”
没等豆蔻读到5秒，我觉得头顶传来一声闷雷，接着整个身子都随着地面在剧烈晃动，然后又是几簇阵雷般的刺耳爆炸声，随之整条街道两侧楼宇的窗户全部喷裂，路灯七扭八歪倒在一边，石砖马路就像海浪一样时起彼伏~~~
我半跪在地上尽全力保持身体平衡——随着闷雷渐渐消散，我似乎觉得胸口和鼻子痒痒的，脖子上热热滑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手摸了摸，原来是鲜血从耳朵和鼻孔里流出来淌到身上。
“小楠！”王鹏叫喊着一把推开我——
等我回过身才看见他被一块广告牌压住了双腿。我和希拉尔等黑帮奋力把广告牌挪开，王鹏第一句话却是：“小楠没受伤吧？怎么你满脸都是血！”
我安慰王鹏。“这是爆炸产生的超声波震的，没有大碍。可你的腿……”我看着王鹏血肉模糊的双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鹏反倒安慰起我来：“没事的，反正也是两条机械支撑的废腿。”
这时豆蔻通过耳机报告：“先生，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现在这种状态下不宜如此接近王鹏，虽然在车上时对他做过全身扫描，没有发现有效爆炸物，不过他的内驱动力系统是否被敌对势力控制还无法得知。”
我没有顾及豆蔻的警告，上前把王鹏扶起，就在将要上车的功夫，突然间一阵猛烈的机枪子弹扫射过来，突然得就连豆蔻都没有提前做出预警。
犹如雨点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射来，北美联盟的人一批批如草芥般倒下，血腥的场面犹如战场——再看希拉尔也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随后被几个手下拼死营救出包围圈后不知去向。
“是张泽的幽鬼部队！”王鹏一面替我抵挡子弹，一面喊，“小楠你快上车，别管我！”
看着他拼命保护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过去和他一起在街上冲杀的场面——
“小楠！注意你的左手边！”“小楠！小心啤酒瓶！”“小楠！快跑！”
我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眼圈打转，却无心去想，只记得那首“笑傲江湖”——当我和王鹏冲入敌阵再次唱起这首歌，彷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我们都不曾忘却，深刻入骨的年代——
当敌人的子弹穿透他的身体，掠过我的脸颊，一丝温热滑落，不是我的鲜血……
……
硝烟散去，杜姆街一片狼藉，幽鬼部队和北美联盟的尸体堆满四周——
王鹏奄奄一息倒在我怀中，全身的金属肌肉慢慢降低了频率，就像一台跑满了20万公里，将要报废的车。他喉咙哽咽着，好像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看见他的红外线电子眼暗淡无光，想起来车就停在旁边，对他说：“坚持住！我把车开过来，上面有生命维持装置。”
王鹏用尽最后一把力气抓住我的手，低声说：“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别放弃自己！”我喊道，“别……”
“我太累了。”王鹏说：“小楠，再陪我一会儿，就像从前那样……”
我点点头，不知不觉眼眶溢出泪水，热热的泪，滴到冷冷的身上——再也不会有了，那段我们无比怀念的时光。
“我想起最后那局比赛谁赢了。”
王鹏抓住我的手渐渐放松，声音微弱地问：“谁赢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不在浑浊，清澈得如婴儿一样。
“你，是你赢了。”
“噢——我赢了张浩楠？”王鹏嘴角露出会心一笑，随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