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影楼就像身边有了一个必须要有人随时照看的孩子一样,叶姹和余警再想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共同破案好像不可能了。从走进影楼大门口的那一刻起,两人必须服从影楼这个他们共同养育的孩子的指派。
叶姹虽然还一心挂记着从坠楼现场搜集来的各种物证,但是,她刚刚进入影楼,花晓燕如见救命恩人一样求她不要再出门了,并立即把几个久候的顾客推到她身前,要她抓紧为顾客化妆,试镜。在顾客的眼中,好像花晓燕是老板,叶姹是属下。
余警回到影楼,害怕花晓燕给自己分配诸如去为顾客倒水、陪伴或者坐在楼下柜台接待客人等等的活,立即跑上二楼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好,将现场带回来的小东西摆满了办公桌。他现在需要从带回来的笔记本里记载的,图纸上画好的,捡到的烟头碎物里,推理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死者是酒后自己走下了楼顶还是有人将他推下了楼顶,就是给委托人一个自杀还是他杀的解释。
余警把在现场画的乱七八糟的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草图重新绘制了一幅。在画这张现场死者体位图时,余警发现碰到了严重的问题。他尽管从现场搞清楚了所有的细节,能够准确地表述清楚死者身体接触地面的任何位置,能够画出一张照片的效果,但他从死者有些侧面先触地的姿势,据见过死者所穿衣服的描述,越来越判断不出老甘落到地上的姿势是主动跳下来的还是被动掉下来的,也就是他判断不出老甘是自杀还是他杀。
余警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不得结果,忘记了现在是在影楼的办公室,他走出门去找叶姹,打算让叶姹和他一起进行分析。他刚走到下楼的楼梯口,花晓燕正好从摄影室出来送顾客,她看见了他,立即叫住了他:“余经理,今天客人多,我楼上楼下把脚都磨破了,突然找不到你和叶经理了!今后,你们出门办事一个一个的去,不能工作时间两人同时离开岗位!现在,我和叶经理都分别陪客人,你马上到一楼柜台去看门!那里还有一拨客人,不能让人家坐冷板凳!”
余警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影楼的工作时间内,自己还要被别人称作经理,还要去做自己不想干却是由自己一手安排的事。因为自己是影楼的股东,花晓燕是来给自己打工的,余警只好放弃了去找叶姹分析案情的想法,乖乖地去了一楼大厅。他忍受着做不成自己的事的内心煎熬,态度和蔼地去给等候照相的顾客倒水,陪他们说话,以便消除他们久久等待的烦躁心理。
看到顾客安顿下来不再急躁了,余警好似完成了工作任务,走到楼上拿来自己刚刚画好的死者体位图,再回到一楼大厅柜台,坐在柜台里看图示,神不守舍地继续推想案情。
花晓燕又给一拨客人照完了相,余警把取相单送给等候的顾客,告诉等待的客人们可以上楼去照相了。他看见顾客们去了楼上,余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当初为什么要开办影楼呢?这不是画地为狱作茧自束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吗!正想转回精力去想案情,又来了照相取相的客人,余警就只好在罪有应得的应付里,一直熬到了吃饭的时间。
吃午饭时,余警感觉不能让自己的事被影楼拖下去了,他简单地告诉了叶姹自己遇到的难题,说下午去找朋友帮忙分析,背上挎包,逃亡一样离开了影楼。
余警回到家里,饭也不吃,找遍父母的专业书籍,可是还推断不出最终结果。突然,他想起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不远处有一座培养警官的学校,他曾不止一次偷偷去听过课,还认识了一个法医专业的老师,只是很久不与他联系了。想到法医老师,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立即翻箱倒柜开始找上法医课的笔记,竟然在笔记本里找到了老师的电话。
余警尝试着拨打了他的电话,但是已经改号码了。他只好通过查话台找到警官学校,也很快找到了法医老师。
余警自我介绍了自己,想不到老师还记得自己。
老师听完余警的介绍,似乎特别高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对他说:“感谢学生还能想到自己的老师,特别是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能一眼就认出来,而
我见到你的时候,能看出来你只是凭爱好来听我的课,所以,你给我的印象至今没有忘记。”
余警听到老师能记住自己也感到十分荣幸,因为老师一般是不容易记住那么多学生的,何况自己又不是警校的学生。余警也再次感谢老师,并抓紧告诉他,自己遇到了一个判断不明白的坠楼事件,请他帮忙作出判断。
老师认真听了余警的现场描述,令余警失望地说:“你勘查现场还是比较全面的,符合要求。但是,只单纯根据事后现场的坠楼体位,谁也不敢做出定性判断。我恐怕帮不了你多少忙,因为他杀高坠案件相对较难判定,我可以提供一些思路,供你在后面的调查中参考:一是你一定要去访问家属和与案件相关的人员,多方了解死者出事前的情况,这可以帮助你判断死者有没有自杀情绪;二是越快越好,去检查第一现场,也就是坠落起点。你去那里,除了搜集观察死者的遗留脚印和物品外,还要留意有没有其他人的遗留物品和遗迹,这可以帮助你重点判断暴力他杀的可能;三是有条件的话,要求家属对尸体进行尸检,从尸检看有没有高坠前与人搏斗的伤痕,判断高坠前是否已出现了扼压、捂压、中毒、窒息等等已经使坠楼人失去行为控制能力的情况。”
老师虽然不能帮忙作出判断,但他提出了下一步侦探的具体思路。余警挂断电话后,立即回到了影楼,去找叶姹商量先走哪一步?
叶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再不去过问破案的事了。她见余警中午饭也不吃,急急忙忙去找人判断死者的死因,考虑到委托他们查询死因的电话是自己接的,而且她还在电话里打了保票,说一定查明原因给人家一个说法,所以,她趁下午顾客少的间隙,打电话了解了老甘家属是否报案的情况。
据接电话的人提供的信息,她与老甘家庭熟悉的一个人通了电话,那人说,老甘家里的人都认为老甘是酒后坠楼死亡,没有人提出需要报案的请求。
当余警在影楼大厅遇见叶姹时,两人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了解到的老甘坠楼的最新情况。叶姹看见余警眼光急切但游移不定,断定他没有得到结果,便夸耀地先开口说:“呆子,腿白跑了,没有结果吧!还是来问我吧。老甘家的人,包括亲戚,我已经问询了,都认为死者是酒后去楼顶凉快,误坠楼下死亡,是自杀。”
余警问:“证据呢?”
叶姹说:“你的朋友肯定说了,到他家里取证呀!”
余警的老师提出的三条建议就有一条是家访找死因,余警听了叶姹的话,好像她已经料到了这个办法,不禁一头雾水,便又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必怀疑死者还有他杀的可能性了,只需要去找自杀的原因就可以定案了?”
叶姹说:“对呀,就这么简单。现在影楼正好没有顾客,咱们已经知道了老甘的家,走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互相坚定信心,发誓一定给来电话的人一个准确的解释。只不过,余警是想按照法医老师的建议,直接去见老甘的夫人,继续搜找证据,而叶姹的想法是马上准备结案,向委托人要一笔委托费。
他们为了与甘夫人见面,叶姹专门去楼上安抚了花晓燕一番,要她再独自一人辛苦一个下午。余警则借着叶姹上楼的时间,又向来电话的人详细了解了老甘家的情况和夫人的性格特征。
他们怀着必须成功的信心,这次由叶姹开着夏穹留下的办公车,像是办影楼业务一样去了老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