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突如其来而不可预料,百里雅音在厨房,正纠结着要做什么菜,只感觉眼前灰蒙蒙的,好像天旋地转一般的感觉,下一刻,便晕倒在厨房。
房间内,贺君寒正和两个好友谈论正事,听到小厮的禀报全都愣了一下。
“昏倒了?还真是娇气,该不会是故意躲避惩罚而装出来的吧。”齐泽撇撇嘴,有些鄙夷的出声道。
“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想了想,贺君寒也觉得为了一个丫鬟而费心太麻烦了,更何况是一个刚选出来伺候自己的丫鬟,彼此什么感情都没建立,就算她死了,他也没什么感觉。至于为她请大夫嘛,纯粹是因为他查过了,这丫鬟不是杨洁的人。
她不想这丫鬟死掉,让杨洁再重新安排别的丫鬟来自己身边监视自己。
“我学过医术,要不然我去看看吧,正巧看看那臭丫头有没有装晕。”听了贺君寒的话,齐泽毛遂自荐道。
“你要想去就去吧。”贺君寒这才想起来,齐泽好像是和天辰白沐晨合称“南齐北晨”的圣医,由他看的话,倒也是哪个丫头的福气了。
齐泽出去后还不到半个时辰,贺君寒和詹策便让齐泽派人给叫过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不就是一个丫鬟晕倒吗?这他都救不过来?而且救不过来就救不过来吧,让他们去干吗,他们又不会救人!
“君寒,这丫鬟怀孕了。”刚进门,齐泽便把门关上,突如其来的话让贺君寒吓了一跳。
怀孕了?
呵……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躲进了自己的丞相府,要是被外人知道的话,丞相府的脸面可是丢大了。
转身便要走出房门。
“你干什么去?”齐泽看着贺君寒还没听完自己的话就要走,疑惑的问道。
“等她醒来后让人把她的孩子打掉,然后送出府去。”贺君寒理所当然的说道。她肯定不能让这个丫鬟给丞相府蒙羞,这样的做法不是所有的大家贵族通用的做法吗?齐泽叫住他是想要说什么?
“她可能醒不过来了,而且……你不能将她送出去。”少见的严肃起脸,齐泽挥手让贺君寒过来:“这丫鬟是易容进丞相府的,刚刚我给她涂了特制的药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本来面貌应该呈现了。而且刚才我发现,她身上聚合了数不尽的毒素,要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必死……”声音哽在喉咙里,‘必死无疑’四个字还没有说完,齐泽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安详的睡着的女子,眸中划过一道浓重的惊艳!
以水为肤,以冰为骨,仙姿玉色,皎洁如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任何一个曾经看过,都显得惊艳的词语,此刻用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那样苍白。若是没哟真正的见过这样的相貌,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上天竟然还会制造出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来!
风华绝代间,浮光似影,月光似水。女子艳丽绝伦的面容下,一身干净透彻的气质显得那般纯净,好像有洗涤人心的力量。即使她的面容是妖娆而魅惑的,可是没有人忽视她那灵魂、气质的尘澈。
这是一个拥有矛盾而又和谐的外貌和气质的女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只要是看过她的人,没有人会不为她陶醉。
此刻她沉睡着,便是所有人都不忍打扰的安详与宁静。
“我想……我是看到仙女了……”齐泽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傻不愣登的说道。
“或许,是妖孽。”目光划过女子那绝色无双的面容,贺君寒听了齐泽的话,回过神来,微蹙眉道。
“泽,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她身上中了什么毒?”实际上詹策是三人中最先对美色回过神来的人,这女子美则美矣,可是他心中已经有人了。心被占满了,即使他人再美,也不会留恋。
“哦,对,这女子身上的毒很多,有很多都是曾经绝迹江湖的毒素。要是不能即使给她解毒的话,她活不过一个月就会死了。”
“你有办法救她吗?”贺君寒收回自己的视线,手心轻抚着下巴,像是再思考什么,沉下声音道。
“她的毒无药可救,不过……”断了一下,齐泽目光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女子,继续道:“若是将她的毒素引入胎儿的体内,说不定会救活她,只不过……生下的会是个死胎。”
“交给你了,那就救活她吧……”
……分界线……
天辰皇宫内,百里墨夜手掌轻抚一幅画,或许并不该称为一幅画。
那张纸上,只不过是一团黑色墨水沾染的痕迹罢了。想起那个女子淡淡的站在那儿,声音寡淡的说道:“这是在黑夜里,一个黑衣人牵着一条大黑狗……”他不由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笑容蓦地停驻,转瞬即逝,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回自己的胸口,百里墨夜拿起奏折来,一张张的批录。
真是让人厌烦啊,皇位到底有什么好的,似乎自己从来就没有轻松过的时刻!每日每夜都要提防别人的谋朝篡位,防着所有人,连吃饭都要让别人试毒,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即使心中痛苦,即使心中难受,也不能像别人那样,放肆发泄!
其实他很羡慕泽宇,他不怕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悔恨与痛苦,每天醉生梦死的活着,即使活的很狼狈,却也痛快。不像他,只能在每个夜里,翻来覆去的责备自己的无情,痛恨自己的残忍,却什么也做不了,第二天上朝,还是那个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上。
难怪她说:当皇帝就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实际上,现在想来,他都不能想象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将自己的妹妹逼到了这个地步。
即使现在事实证明,她已经不是自己的皇妹了,可是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真是可笑,知道她是自己妹妹时,整日想着算计她,想着从她身上榨取利益,连她的婚姻都成为他巩固皇位的牺牲品了。现在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时,倒是不愿相信,不敢置信了。如果她不是他妹妹的话,是不是,她和自己就没有一点关系了?
今后即使相见的话,也只会是仇人,而不会是好友吧。
“皇上,已经子时了,该就寝了。”
门外的总管太监又开始催了,百里墨夜敷衍的应了一声,却没有上床。他不想睡觉,一但睡下了,但曾经对雅音做的一切,现在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的他窒息。
他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付出这个皇位,只希望一切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泽宇还是个斤斤计较的,聪明的商人;回到那个冉澈还是那个无知无畏的,总是打架闹事的小屁孩;回到那个雪照会笑的温和,身上时刻带着温暖笑意的圣子;回到那个雅音会叫他皇兄,一切都还没有这么糟的时候。
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可以了……什么都迟了……
皇家无亲情,其实不是无亲情,只是这些亲情,都是被他利用,被他亲手打碎的啊!
一滴水珠落到奏折上,晕染了墨迹,红色的烛泪在冷冷的空气中摇曳,偌大的寝宫,只余一片荒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