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种?”
对于让毙的论调叱灵噬嗑吃惊不小,看到远处持续接近中的巨大人影,二人即将上升到零界点的触发战被搁置下来。
“嘿嘿嘿嘿,将异性种负鬼押捕回来当押鬼徒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只是往往会伴有随时倒戈的风险,这样的例子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当然了,你们这些孤陋寡闻只懂动粗的蛮牛脑袋瓜子是见不到的,即使见到也理解不了。总之……还有重要的实验等着我回去进行,怎么能在这里把时间都耽搁掉呢?”苏泊尔?让毙说完面向巨型血尸行来的方向,一股森然阴冷的压迫力已朝着周围蔓延开来,“嘿嘿嘿……好久没有放开手上演这一幕了,押鬼徒……”
“且慢!”天上一声吼,红月怀殇同半蕾从天而降,前者道,“天灾博士,这样下去只会使局面更加混乱,稍有不甚便会令自己人也陷入危险境地,在制定出一套合适的作战计划之前,还望博士三思而后行,以留有回旋的余地。”
话落,四周恢复了正常的氛围,苏泊尔?让毙嘿嘿一笑:“他们也好,你们也罢,都是一群怕死鬼,没问题,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嘿嘿嘿嘿……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都亮出来吧,让我好好见识一下,阔别已久的大东部押鬼集团打算怎么料理那帮红色小丑。”
“请交给我来对付。”半蕾已上前一步。
“喔,这是谁的宠物,没见过呢?”叱灵噬嗑奇道,“你也是押鬼师吗?”
“这么问人家也太失礼了,这位是前西部押鬼集团高级押鬼师Blame半蕾半小姐,虽不能称为同一阵营,但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了。”红月怀殇解释道。
“真意外,没想到你英文说得挺溜啊,东南西北怎样都好,我只是在好奇,”叱灵噬嗑一脸认真地看向半蕾光洁的身体,“穿件衣服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是块值得研究的好材料呢,嘿嘿……”让毙两眼放光,莫名窃喜。
“是那老东西干的吧,我能感觉到。”半蕾并不理会七嘴八舌的众人,自顾自道,“卧底吗?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对付他,我一个人够了。”说完煽动着红色巨翼,转眼间已飞出老远。
望着半蕾不断缩小的身影,红月怀殇忽然转过头来:“实不相瞒,我的压迫力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的战斗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噬嗑,莫非你不准备参战?”
叱灵噬嗑此时正半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抱出一坛酒来:“视情况吧,我对多人作战提不起兴趣。”
距离此地极遥远外,龙馗和被打回原形的艾拉菲尼正在一栋只剩下地基的废楼上僵持不下,龙馗表面看上去除了道服有些破烂以外并无大碍,但实则压迫力损耗巨大;相比之下艾拉菲尼要凄惨多了,怪物状态下的她被那苍虺的最后一击直接轰中,导致四肢皆被炸得粉碎,从始至终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的深蓝巨蟒在合体结束后也没了生气,除去还能动的尾部,断成几截的残躯犹如破水管,散落在残埂断壁间。
艾拉菲尼嘴角挂着两道暗蓝色的鲜血,由于丧失了四肢,此时仅凭借着蟒蛇的尾巴进行移动,反观龙馗尚有部分余力,只一轮交锋,她便倒在了幽蓝的血泊中。
“不得不说,你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啊,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保持住清醒的意识,佩服佩服。”龙馗持剑走向地上的艾拉菲尼,即将为这场战斗落下句点。
“团长大人……团长大人!会为我报仇的……”艾拉菲尼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最终只能像条鱼一样蹦弹两下。
“你就好好安息吧,你的那位团长大人迟早会下去见你的,永别了,小蓝蛇。”龙馗举剑一个快步突刺,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火花,但到艾拉菲尼跟前却突兀停止。
怎么回事……
龙馗站在原地,已无心理会垂死挣扎的艾拉菲尼,他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同时暴露在了数个狙击手的瞄准镜中,又像是陷入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敌军的重重包围,似乎前方有一把无形的刀架在他的喉头上,另有泛着金属光泽的枪口自背后抵住他的后脑勺,脚下的土地里埋藏着一颗随时启动的压迫力高爆手雷,而头顶,是比这些更为强烈,更为凶恶之物——从未体验过的压迫力降临下来,庞大似连绵不绝的群峰,锐利如悬倒过来的山巅,随同巨型金边血尸皮开肉绽的手掌压降而至。
呼哧一声,血尸在龙馗愕然的目光下化为灰烬,漫天碎屑中,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来到龙馗面前。
若按人类年龄计算,男子约为四十岁上下,看似散乱的头发其实是一种人为的造型,硬朗的五官塑造出飒爽英姿,粗犷的脸庞勾勒着从容不迫,但最注目的,是那双仿佛稍微接触就会直接脱力的杀人眼。
龙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地开口:“放眼东团上下,拥有这种程度压迫力的押鬼师只有那个人……同样的,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整个西部鬼里只有一个,只有你——西部押鬼集团王牌押鬼师亚当?维尔尼杰卡!”
“嗨,蝼蚁。”亚当?维尔尼杰卡摊开手,发出极具磁性的嗓音,“不要那么严肃嘛,我才刚到这里而已,就没个什么欢迎仪式啥的?”
连西王牌都来压阵,看来西部鬼这次是玩真的了……
怎么办……从目前的战况上看,我方相对占据着优势,但是……这家伙出现之后就要另当别论了,与其说成集团的王牌,不如说是集团的怪物,东西南北四方核武……面对押鬼师的极致,这里没有人能做他的对手,唯有联合余下的所有战力方能与之一搏,不……无非是比一般的押鬼师强上几成,过度神化只会助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我应该保持冷静……我有多少胜算?拖住他……制服他……打倒他……我有多少胜算?
只要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只要解决掉这个神一样的男人,这场战场……便已成定局!
“你好像有什么烦恼,我能帮你吗?”亚当?维尔尼杰卡浮起一线笑容,一时之间,压迫力的冲击卷向四周,仿佛突然袭来的十二级台风,地上的建筑残骸被轻易刮起,并像炮弹一样砸向四面八方。
“我操你奶奶————”艾拉菲尼跟着碎石被吹上了天。
龙馗急运压迫力扎下马步勉强稳住身形,同时挥剑斩开迎面飞来的一块巨石。
我有多少胜算?
我有胜算吗?
……
肆虐的狂风转变成拂面的微风,龙馗的思绪陷入了往昔,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和七八岁模样大小的半城樱莎待在院子里逗弄着一只小折耳猫,藩篱上爬满了各种攀缘植物,空气里飘动着清新的味道,偶有隐隐暗香传来。
“最厉害的押鬼师?”龙馗轻啜一口绿茶,惬意地靠在躺椅上。
“嗯!老馗是最厉害的押鬼师吧?是吧是吧?”和猫咪玩耍的半城樱莎转过头一脸天真地问道,她停下来抓了两下因沐浴阳光而散发淡紫色光芒的长发,额间沁出一串细汗。
“问得好。”龙馗笑着放下茶杯,“我只是个特级押鬼师,在我之上还有两位团长护卫跟东王牌在呢,要说最强自然还轮不到我,不过也很厉害就是了,哈哈哈哈!”
“那,那,叫做王牌的人就是最厉害的押鬼师吧?”半城樱莎扭着头问。
“这个嘛……非要比较的话,最强的头衔恐怕非‘王’莫属了吧。”
“王是谁?”
“据文献上记载,那是站在众鬼之上的统领,曾经的押鬼师之王,我自是不必说,就连我的前辈们也很少有人见过其本人,但相关的传闻却一直存在,有人形容其为晨星般闪耀的美男,也有人说是全身重武装的圣女,还有人称其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得道高僧,或是居住在外星上的鬼神童子,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具体是真是假,如今‘王’早已不在,更无考证的办法。”
“虽然不是太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半城樱莎看着猫咪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万一我哪天碰到他/她,是叫王哥哥还是王姐姐呢?”
“噗……”龙馗喷出一口老茶,“咳咳咳,‘王’的性别尚不确定,但我想咳咳……如果是姐姐,那她一定是个绝世美女,如果要是哥哥的话,那他一定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是个超凡帅哥。”
“哼?那为什么后来不帅了呢?”
“噗……”龙馗垂着后背憋着脸道,“没办法……押鬼师也是会衰老的嘛。”
尘埃散去,龙馗白鬓老者的道人形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颜如美玉般的翩翩少年,同样的青袍,穿在少年身上扬起几许诗意。
“喔,你领悟到了‘鬼化’,还不错。”亚当?维尔尼杰卡称赞道。
“承让了。”少年龙馗温文儒雅地欠身,接着身姿一闪,手背上的龙鹿双纹青芒流窜,转眼间来到对方跟前极招已出,两股呈现出青龙与雄鹿势头的拳劲相互咬杀,配合着龙少的踏步呼啸而出,同亚当?维尔尼杰卡的扫堂腿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整栋大楼的地基轰然塌陷。一击过后,二人各自退到了陷落边缘。
“蝼蚁,你叫啥来着?”亚当?维尔尼杰卡问。
“东部押鬼集团团长护卫龙道人龙馗,可别忘记了。”龙少朗声说道。
亚当?维尔尼杰卡感受着小腿传来的酸麻感,抬眼重新将龙少打量了一番,直到这时,他才正视起眼前这个在很大程度上能够称作对手的押鬼师来。
飞行中的艾拉菲尼咬牙切齿地想要改变一下坠落方向,无奈她仅凭躯干部位只能做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空中转体运动,在云层下方拉出一道别样的弧线。
这时,艾拉菲尼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巨型血尸出现在前方,挥舞的大手像迎面呼来的球拍,这一巴掌顿时打得艾拉菲尼灵魂出窍,径直射向地面。
“来着何人?”独孤英雄猛然回头,一个人影立在后方。
受到崩玉之力加持后的巨型血尸正在城市中肆虐,他实在想不出在这个时候,这栋高楼顶部,有什么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到这里来。
“一个过客。”那人道。
待对方从天台的阴影中走出,独孤英雄看到的是个皮肤泛紫的晦暗男人,五官深刻,长发高束,眼部缠着黑色缎带,身披一套蓬松的宽袖布服,外露的胸腹肌肉不算发达,刀削般的雕塑轮廓仍能显示出其身体的结实程度,消瘦欣长,像个摆放在风中的静物。
瞎子?这种持续散发的,几近病态的恍惚感是怎么回事……
“来此作甚?”独孤英雄浑身僵硬,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拿东西。”男人说,“顺便晒晒太阳,吹吹风。”
不知为何,对方的低沉冷嗓仿佛传入耳中的一段音乐,让人引发各种不好的联想。
“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独孤英雄吼了起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差点摔下楼去。
“鬼门关NO.1仵作。”男人平缓地说。
“传说中的头号杀人魔……永夜的微尘!”独孤英雄的声调拔高了一个八度。
“只是杀手,做做任务而已。”
“老夫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的押鬼器。”
“呵呵,门儿都没有……”
独孤英雄的话语戛然而止,接下来出现了颇为诡异地一幕,不见任何打斗,甚至连压迫力的波动都没有,不过是摘了下眼罩,下方的城市便金光涌动,然后消逝,仵作就这样转身离去,走的时候,一块带着琥珀色光芒的透亮玉髓滑入了他那宽大的衣袖里。
“搞什么……”正处于激战的半蕾还没做完热身,对面的巨型血尸就随着一阵闪光消失不见。
“出了什么变故,那些怪物血尸竟然一瞬间就没了?”红月怀殇哑然地看着半蕾飞去的方位。
“不好说,或许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混进来了。”苏泊尔?让毙怪异地笑着。
“唔……差不多该去活动一下了。”叱灵噬嗑扔掉喝干的酒坛,身体关节嗤嗤作响。
轰然坠地的艾拉菲尼扭动着身躯蹭到被砸坏的建筑物外,发现了正沿路呼喊“老白”的沙啼,犹如在沙漠中望见了绿洲,艾拉菲尼露出嘴里的尖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弹起,飞落向刚刚走过拐角的沙啼,试图获取对方剩余不多的压迫力重塑四肢。
沙啼急头烂额地寻觅着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的冰蓝之光,忽然瞥见一道黑影朝他扑来,当即惊喜交加,没等他仔细琢磨,突刺而来的黑色螺旋形三棱军刺猛地破开了那黑影的胸膛。
“想不到堂堂奇术师、魔法师、元素师、巫师、伟大的贤者自称的沙老弟也会如此大意呐~”水音夜闪身而下,一脚踩在艾拉菲尼后背上,军刺「蛇意」迅速回缩,将艾拉菲尼的身躯牢牢蹦起。
“不……那是个意外……”沙啼嗫嚅道。
艾拉菲尼艰难地呕出一口墨蓝之血,想要脱离水音夜的控制,她不管血流不止的胸口,瞅准两人对话的间隙拧身咬向水音夜的颈脖,一圈利刃盘旋而上,顺着她伸长的脖子一勒,艾拉菲尼的头部便在喷薄的蓝血中彻底断开。
“团长大人……和蛇神绝不会放过……你……”
“初次见面,她是……”水音夜在艾拉菲尼的腐化中望向旁侧,同行的婴儿子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