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荡,一个白发塔就被击飞出去。
可几乎在同时,那无数尊白发塔就像串羊肉串一样一个个向无涯子头上罩来,瞬间就将罩在其中。
无涯子但觉眼前白茫茫一片,闭上眼,仍然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再次睁开眼,就像来到一个白色的世界,一片片白色雪花从空中飘下,飘下后却与大地融为一起,眼前仍是白茫茫一片。
突然一个小雪人,露出黑色的两个眼珠,蹦跳着就来到无涯子面前,一双白雪般的霜手就抚在无涯子心间轻轻一按。
“还疼吗?”
无涯子但觉心间一麻,随即钻心般地剧痛,身子一颤就跌坐在雪地上。
“你是谁?怎么在此间?”
无涯子道。
“我是蝉玉仙子的白发精灵,她穷百年功力将黑发化为白发,其意并非是要你性命,而是另有他图。”
白发精灵道。
“他图?何图?”
无涯上人奇道。
“要你永远呆在她的不老岁月里,留住她的青春容颜,与她的白发精灵守在一起。”
白发精灵道。
“纵使与你相守,如何她才能不老?”
无涯上人奇道。
“如果每个看到她白发的人都死了,谁又知道她曾经老过?”
白发精灵道。
“你是说她为了要守住不老的秘密,不惜杀死所有知道她老的人?”
无涯上人道。
“不是杀死,是困住。”
白发精灵道,“你只要安静地在这里陪我,直到地老天荒,她何必要你的性命?”
“她有多大了,这么忌讳别人说她老?”
无涯上人道。
“不算今年,已经有八万四千三百一十九岁了。”
白发精灵道,“可是她对别人说起,却把那个零头去掉,只说自己十九岁,永远的十九岁。”
“她怎么如此自欺欺人?”
无涯上人道。
“我只问你,你愿不愿留下来陪我,与我一起守住这个蝉玉仙子冻龄的秘密。”
白发精灵道。
“我不愿意,不会老的资深美女是有的,可没有白发的老祖母是可怕的。”
无涯子道。
“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我已经挽留了三千个人,可无一人愿意留下陪我。”
白发精灵说着,一抹脸上白雪般的容颜,却有一个面纱贴肉揭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正是蝉玉仙子。
“你是蝉玉仙子?”
无涯上人惊道。
“是我。”
蝉玉仙子轻轻道。
“我早厌倦了终日不止的修练和杀伐,可我年已老,天劫将至,修仙无望,本欲找个如意郎君在临死前品尝一下爱情的快乐,可是却找不到。”
蝉玉仙子忧伤地道。
“不,我愿意留下。”
无涯上人突然道。
蝉玉仙子轻轻摇了摇头,“你刚才拒绝了,我只给每一个人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第二次回答时就不是真心话。”
蝉玉仙子黯然神伤地道,“你我既然无缘,留给你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蝉玉仙子说着,突然把双手一伸,早有两团雪球捏在手心,向着无涯上人一扔,就化作两道雪芒径直刺向无涯上人的双眼。
“啊——”
无涯上人大叫一声,惊得竟一下把头扎到地上,拱到雪里。
突觉周围是这么的安静,一下从雪里钻出来,才发觉自己仍在白发塔里,两道寒光从对面冥思塔里射来,正是蝉玉仙子的眸光,却尖利若秋水,死气沉沉,又带着幽怨,夹杂着甜仇,似乎直欲刺到无涯上人肉里。
“仙子恨我何故如斯?”
无涯上人用目光追问道。
蝉玉仙子玉眸一瞪,好似在说,“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罪不容活在人世上。”
无涯上人听此,心下一动。
蝉玉仙子玉手一并,猛地伸开时,就闻“吱——”的一声,一只金蝉就从手心飞出,向着无涯上人所在的白发塔直飞过去。
“铮——”
但闻一声脆响,那金蝉就幻化作一道金刃向着无涯上人直刺过来。
无涯上人一躲,“刺啦——”一声,一个躲闪不及,无涯上人衣袖被撕下一道口子,那金刃就刺入无涯上人肌肤半寸,一股血就喷溅而出。
蝉玉仙子却视若不见,一只只金蝉幻化作一道道金刃就刺向无涯子。
无涯子将那臂上金刃慢慢拔出,却并不止血,血就汩汩而出,竟尔一时而止,无涯子却将那金刃在手中一团,就化为一股金烟消隐不见。
那刺向无涯子的金刃却在他身前一顿,再也不前。
无涯子却轻轻吟道,“可怜岁月摧华发,朝成青丝暮成雪。”
无涯子说着,手中拂尘轻轻一荡,一根根青丝就从拂尘中荡出,若刮过一阵青风就把金刃吹出了白发塔。
但见蝉玉仙子脸若金纸,身前一起一伏,一股灵风从蝉衣而起,却从身上随灵风荡起一股股灵粒子,轻轻荡入那金刃之中。
金刃如同螺陀般旋转起来,灵力如潮,刃光如尖锥,慢慢逼向无涯子。
无涯子,手心突地向上,一根根青筋就暴露出来,却从青筋中荡起一道道青光,直涌入那青丝之中。
青丝就若一道道瀑布拦阻于如螺陀般旋转疾飞的金刃面前,金刃顿时扑入瀑布中,金光一时而敛。
瀑布中如同生出一根根青藤,将那金刃缠住,金刃就像个葫芦般挂于藤上,摇来晃去。
蝉玉仙子香腮突然一鼓,一股香风就从唇中飞出,那瀑布被香风一吹,就像个门帘般门户大开,那金刃一时逃脱,似乎又恢复了杀机,向无涯上人逼来。
无涯上人拂尘突然一下折断,就从拂尘中现出一把明晃晃的禅刀,却无刀把,禅意非凡,一股无上精气就从刀尖上向前刺出。
“铮——”
那金刃与禅刃相撞,发出一声惊鸣,直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无涯上人心下一动,忽然思及蝉玉仙子在塔中的万般柔情娇语,不由心软,那刺到一半的禅刀就一时收住,金刃却乘机反扑,一道金光闪过,无涯子但觉腰上一痛,一股鲜血就荡了出来。
“啊——”
无涯上人一时吃痛,勇气一涨,那禅刀禅意如虹,就将金刃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