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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洞中人(1 / 1)

不是每一座山都有上山的路。

别有峰与何处七峰相比,确实算不上高耸入云,但要一步步攀登上去,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山住着长老们,想必路况会好些,而王石现在所要攀登的后山,根本就找不到一条可以落脚的小径。

后山入眼尽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普通人自然会望而却步。即便是身修武道如王石,也不禁微微皱眉。然而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他只好小心寻着怪石之间的空隙,慢慢攀登而上。

王石手中提着一个翠绿食盒,这是从第二峰上买来的,里面装着各色吃食并两壶果酒,这些东西则是九姑娘帮他置备的。提上这些东西并非出于笼络他人之心,而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后山上都是刻苦修习武道的年轻子弟,可即便是再厉害的武道高手,那也是需要吃饭的。

这些事情原本是那位姑娘的职责,可如今王石既然进山,接过统领一职,那位姑娘又跑得不见踪影,这事自然得他来做。

“这哪里是什么统领,分明是个服侍人的杂役差事。”

王石悠悠一叹,寻路而上。

昨日从九姑娘那里得知事情原委,他匆忙去找张小凡,却不想吃了一个闭门羹。那位心思单纯的中年男人竟似看透王石的想法,直言让他先来别有峰后看看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传授他内家心法。

于是王石便清晨起来做好一切准备,抱着大无畏的心态朝着别有峰行来。

当然他也做了相应的准备,特地从铁匠铺里买了一把短剑放在袖中,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以免那个疯女人突然冒出来,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席先生,怪客,九姑娘,诸位长老,独飞鹤,张小凡……

这一位位依次走进他的世界中,让他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生活在大山中的人,都不能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

所以九姑娘或许是一番戏言,但王石对那个还未见面就被自己抢了职位的女人很是忌惮。

山路难行,越往上空气也越清新。王石走到半山腰时,猛然察觉到头顶上一阵烈风刮过,抬头一看时,一块遮挡住阳光和天空的巨石轰然砸下,如果他不让开,那么肯定会被砸成一团肉泥!

王石一掌拍在峭壁上,整个人弹射而出,然后在巨石擦过的瞬间,伸手轻轻一搭然后一掠,顺势朝上飞跃了数丈。

一滴汗水从他额角滑落。

朝上望去,头顶只有郎朗乾坤,外加数棵顽强生长在峭壁上的小树。

但这块巨石肯定是人为推下,王石在刚才那一搭的瞬间便感受到上面依附着一股强悍的力量,和自然下落的状态截然不同。

看来,上面的人并不欢迎自己。

王石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朝上攀登。

约莫到达别有峰三分之二的高度时,上方传来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是个男子,一阵幽怨至极的如泣如诉,听得王石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随即又是另外一个声音在肆意大笑,仿佛天上掉下什么宝贝被他捡着一般。

在某个时刻,王石甚至怀疑九姑娘是不是在欺骗自己,这些居住在洞中的人哪里是什么大山的精英子弟,分明是一群脑筋不太正常的人物……

还是那个女人来做统领比较合适,因为一个神经病更容易降服一群神经病。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别有峰后的大大小小数十个山洞呈现在王石眼前。这些山洞全部都是在峭壁上雕凿而成,粗略看去大概有三十多个,无论洞口大小,里面全是一片暗淡,想来山洞都快延伸到别有峰山腹之中。

站在峭壁上,王石有些犯难,面对这群显然脾气古怪的家伙,自己该从哪里做起?

他稍稍酝酿一会,然后中气十足地喊道:“孩子们,出来吃饭了!”

“嗖!嗖!”几声锐响,十数颗石子从不同的山洞中急射而出,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王石身体打来。

王石脚尖一点,人在半空中闪转腾挪,堪堪避开这些石子的袭击。

他站稳身形,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山洞。

一片死寂过后,从某个山洞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送饭的,身手不错。”

王石从这份沙哑中敏感地听出区别于年轻人的成熟,他冷冷一笑,回道:“我不是送饭的。”

沙哑声音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统领。”

山洞中蓦然爆发出一阵参差不齐但都很宏亮的笑声,显然是在嘲讽王石的不自量力。

那沙哑声音并没有发笑,而是等笑声渐渐寂寥之后,才不动声色地说道:“想要做我们的统领,你觉得你够格?”

有点意思,看来这个人应该在洞中具有很高的威信,当他说这些话时,其他山洞里都很安静。

王石一边分析着面前的局势,一边快速说道:“要怎么样,才能达到你们所谓的够格?”

沙哑声音淡淡说道:“如果你能找出我在哪个山洞,那么你便有这个资格。”

王石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猛然发现这沙哑声音如同从所有洞口传出来一般,很难捕捉到它的踪迹。对方既然提出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那肯定只会给他一次机会,不会让他一个山洞接一个山洞地排查过去。

他凝眸望着面前数十个山洞,脑海中飞速盘转。

山洞之中,随着那个沙哑声音一句话落地,忽然间变得一片静谧,再也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唯有山风拍打在峭壁上,发出冷肃而又延绵的呜咽声。

阳光照在峭壁上,映衬得山洞入口明暗参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阴影。

王石首先排除了最外围的十来个山洞入口,按照人的思维惯性来考虑,既然那个沙哑声音的主人在这群年轻人中非常有威信,那么他必然会住在居中的山洞中。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对方未必就会住在最中间的山洞里。

无法从声音的来源判断,说明对方的武道修为很高,能够控制自己的气息吐纳,通过某种方法掩盖自身的位置。

王石站在峭壁上,看着面前上下左右的山洞,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的视力很好,眼光也很敏锐,所以在这阵观察的时间里,又排除了七八个山洞,因为从他的判断来看,这些山洞应该很久没住过人。洞口的泥土没有丝毫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有的洞口甚至被蛛网掩盖了一大半。

然而他面前依然有十来个洞口无法确定。

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随口提出一个要求,竟然犹如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洞内毕竟都是大山中极优秀的年轻人,所以都不缺乏耐心,即便王石已经在洞外站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出言催促或者讽刺。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石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沉思,其实他在走神。

王石一手拎着硕大的食盒,脑海里想得却是一些牵连极远的事情。

九姑娘曾经在第二峰上待了三年,而这个时间点非常特殊,那正是席先生离开大山的日子。自己进山之后,她就能自由往来于七峰之间,而且一直以来对自己有诸多提点,更能接触到长老会里非常重要的决策。

那么如此说来,九姑娘的真实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她昨日曾经提及,这帮年轻人的统领是个女人,而且跳入湖中,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掉了,连张小凡那样的高手都没有找到踪迹。

九姑娘还说到,世间不乏何处七峰这样的地方,彼此之间颇多争斗,几十年前更爆发过十分惨烈的战斗,而大山也因此大伤元气。这洞中住的都是曾经或者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职责就是刻苦修习武道,帮助大山解决那些争斗不休的麻烦。

他们既然是为了这个目的住在洞中,那么眼前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王石笑容恬淡,根本不在意山洞暗处是否有观察自己的目光,脚步一迈,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山洞走了进去。

身后一片光辉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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