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是心情好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陆昭纯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刚才听见的那段对话,。ET
面前男子出现的太过意外,又恰巧知道了他不应该知道的事。这般想想,似乎唯有将他灭口,才能够救得了逸王府所有人。可反过来说,陆昭纯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自己师傅和师兄都救不了,又拿什么救那些不相关的人。
毕竟,能够彻底脱离君逸尘的掌控,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见男子一直不吭声,陆昭纯不得已又问道。
谁知那一直面冷的男子忽然扯了扯嘴角,表情看起来格外像是嘲笑。上下打量陆昭纯一番,反问一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此处是绾妃娘娘所居‘畅暖宫’的外间小院,你一人躲在这里听主子们谈话,为得又是什么呢?”说着,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而且你瞧着眼生,只怕不是宫里面的人。趁着今日宴会人杂,莫不是哪个府中混进来偷偷摸摸的小贼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陆昭纯有些不悦,“这里是后宫禁地,若是连小贼都能进来,那这大商朝的守卫也太过不堪了!”说着,见男子眼中意味十足的模样,陆昭纯突然发话道:“不对,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知道,你一定是宫里的人。那刚才……”
再次涉及到君逸尘和慕绾倾的谈话,陆昭纯忽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谁知那男子看她忽然窘迫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可能听得出来,他并未像刚才表现得那么在乎陆昭纯的身份:“看你这幅紧张的样子,只怕是君逸尘府上的人吧。倒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看着他跟慕绾倾说了那么多,你既然还能站得住。”
说着,见陆昭纯瞬间愣住的样子,再度补充一句:“不过若不是我刚才拉了你一把,只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所以说……女人啊,还真是麻烦。”
不知道他这个理论从何而来,陆昭纯对男子直呼君逸尘和慕绾倾大名的行为就已经相当费解了。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王爷,一个是庶一品妃子,外人总该是揣着尊卑有序的态度,面前男子却仿佛根本不在意,就犹如在说两个代号一样。
“你到底是谁?”一切问题都需要慢慢摸索,陆昭纯则选择最为容易的一个下手。
“这么想知道啊……”像是很为难地挠了挠头,男子喃喃自语,却很快答道,“慕少倾,刚才那个绾妃娘娘同父异母的庶出哥哥,当然,也是她极其看不上眼的一位哥哥。”
眼睛蓦地睁大,竟是没有料到面前这人会是慕绾倾的哥哥,陆昭纯对他的出现越发好奇。然而看他浑不在意的模样,不得已,陆昭纯只得继续开口道:“那么,你在这儿,是因为什么?”
“若我说,是想抓住慕绾倾的把柄,将她拉下马,你信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慕少倾道,“光凭刚才听到的那些,我就足以能让慕绾倾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想想要真是如此,整个慕家也都脱不了干系,太不划算。”
“你在说什么啊?”慕少倾表现得太过反常,身为慕绾倾的哥哥,却口口声声说着打算如何将妹妹拉下马的话。这样的人物,貌似有些复杂,陆昭纯没见过,也没招架过。
似乎对于陆昭纯的表现相当满意,慕少倾邪邪一笑,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话一般继续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她庶出的哥哥。嫡庶有别,我自然要多担待一些。不过看你这幅模样也是没经历过得,我便这样说吧,慕绾倾能坐上妃子的位份,光靠着她天生的嫡女身份是万万不够的。想在这后宫之中爬升,除了心计,再无其他。”
“可她不是说,最初进宫的时候,并未将位份权力看得太重吗?为何……为何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呢?”
将一直横亘在心头的疑惑问出,陆昭纯因着适才情蛊发作并未听清下文,瞅着眼前慕少倾完事了然的模样,便直接问出了口。
谁料慕少倾听罢,依旧是相当鄙夷地笑笑,随后便道:“她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只有君逸尘那种傻子才会觉得慕绾倾一心放在他的身上。有些人啊,骨子里就带着对权力和位份热衷的期盼,能够得到进宫这样一个机会来施展才华,你以为,谁会愿意错过?”
一而再的惊喜让陆昭纯有点不适应,那个让君逸尘魂牵梦萦的女子竟然怀揣着如此可怕的心思,这件事若是让君逸尘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她根本无法想象。只是虽然慕少倾说得头头是道,可记忆里的君逸尘霸道、冷酷也有头脑,难道真得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目光再度回转到慕少倾身上,陆昭纯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意味在其中。只是不知该说对方演技太好还是漏洞太少,除了那略带高深的模样,她竟再也没有任何发现。有点挫败地长叹一声,陆昭纯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是了,问题的关键就是出现在这里。她与他萍水相逢,凭什么就得到了他的倾囊相说。
慕少倾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陆昭纯这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目的。有点无趣地哼了一声,他看着陆昭纯道:“我知道你是今日跟着君逸尘进宫的丫鬟,也知道你对他来说,是多么不同寻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用今晚听到的事跟你做一个交易,你帮我借助君逸尘之手扳倒慕绾倾,我替你隐瞒今日听到的种种,如何?”
秀眉轻蹙,陆昭纯明显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慕少倾虽为慕绾倾庶兄,但大半夜的能这般畅通无阻地行走在后宫,就不怕背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再者说了,他怎么就会知道君逸尘和慕绾倾会在那个时间段相遇此处,这一切想起来,似乎有什么蛛丝马迹被她遗漏了?
脑海中闪过一双修长邪魅的双眸,就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古怪邪气。陆昭纯敛去面上神色看着慕少倾,良久,才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交易,若你真得那般神通广大,就该知道,我对君逸尘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除了利用,别无它用。你觉得一颗本就是棋子的人,能有什么大的作为?更何况,我因着一些理由受制于他,若是他因为今日之事倒台,我岂不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慕少倾听着陆昭纯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表情却是一直未曾变过的高深。紧盯着陆昭纯的眼睛许久,慕少倾仿佛嘲笑般开口:“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只是若真要像你说得那样,在听到君逸尘只把你当做替身的时候,你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反应才是。是情还是怨,你心里最清楚。我虽不知你得了什么病,但看你刚才的模样,只怕不好受吧。”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将自己的病也搬了出来,陆昭纯越发觉得这中了情蛊的身子是个累赘。
然而此时的意外还只是小菜,趁着她沉默的时候,慕少倾再度开口,却将话题转向了关键:“我之所以跟你交易,是因为你我说到底也算目的相同的两方。我想让慕绾倾倒台,而你想要脱离君逸尘掌控。说到底,这二人之间还是有些联系的。我只需要你帮我解决掉慕绾倾,在这之后,我便会帮你摆脱掉君逸尘。”
“你用什么来帮我?”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很是诱人,陆昭纯心中虽然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但想到能够彻底离开君逸尘身边,这种复杂而又纠结的情绪又让她很是向往。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对君逸尘的感觉已经由最初的惧怕变成了若即若离的缠绵,陆昭纯此时的心思早已经成为了她一生无法摆脱的执念,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样的疑问,是慕少倾等候多时的。从身上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上面金漆雕铜的“邪”字,直接映入陆昭纯眼帘。已经大概明白慕少倾是君邪影的人,陆昭纯想起他跟君逸尘之间没有战火的硝烟,不由得还是有些忐忑。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没有明确表示答应与否,陆昭纯决定还是先听听对方的说辞。谁知慕少倾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眼下还不到时机,等棋盘开始走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事情越来越复杂,陆昭纯觉得,自己似乎走得有些远了。
慕少倾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亲自送她回去领赏的地方,一路上彼此无言,各怀心思。
“你……为何可以一个人在宫中行走自如?”最终的疑惑,往往是所有问题的关键。陆昭纯在距离前方亮灯处停下,相当严肃地开口问道。
“啊,说来,我似乎忘记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佯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慕少倾拍了拍额头,却难得正经地答道,“商皇陛下钦点的御前侍卫,也是整个宫中唯一一位能自由活动的御前侍卫。”